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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晚上，女儿照例将那张古式的楠木圆桌摆在了当院，周围放了五把椅子。桌上摆满了月饼、苹果、葡萄、西瓜，还有汾酒、啤酒。一应节日佳品，可谓应有尽有。 我和女儿、女婿、外孙围坐在桌前，我上手的那把椅子是专给我的丈夫——至今尚在台湾生活的瑞亭留着的。他的座位前也放着一双筷子、一个酒杯，还有一块“团圆月饼”。懂事的外孙先给姥爷倒了一杯汾酒，又给我这当姥姥的，还有他的爸爸、妈妈也倒了酒。他自己呢？倒的是啤酒。他提议“为中秋节全家团聚干杯！”我一手举起自己的酒杯，另一手举起瑞亭的酒杯，和孩子们一一碰过杯后，对着天上那圆圆的月亮，呐呐地请瑞亭和我们一起痛饮，尔后把他的那杯酒轻轻地洒在了院里的花池内。外孙看着我奇怪的举动，喊道：“姥姥，咋把酒倒了？”我说：“让月婆婆带给你姥爷了。”“姥爷能喝到吗？”“能！他在千里之外，对着咱们头上的这同一个月亮，也为咱们倒酒呢！”“姥爷也跟您一样老了吧！”“是啊。他比我大五岁，今年已七十六了……” 瑞亭，我的丈夫，日子过得还好吗？你一去三十五年，音讯全无，亏得从你朋友的一封辗转周折的信中，才得到了你的消息。我和女儿、女婿，还有你那可爱的外孙是多么高兴啊！家里给你写的信，还有我们四个人的照片，已经寄出二十多天了，但愿你能在中秋月下，此时此刻，看到它们。三十五年前，当你撇下我们娘儿俩走后，我恨过你，怨过你，不过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我只能凭着我一个女人家的微薄力气养育咱们的女儿。解放后，在人民政府的关怀下，我当上了一名纺织女工，借此，我终于把女儿培养成一个高中生，她还当上了国家干部。我们的女婿是新中国的大学生，如今是工程师。我呢，虽说退休了，每月还能拿五十元钱养老金。咱们家的日子富富裕裕。女婿象儿子一样，他把对你的那份孝心，也全部用在我的身上了。瑞亭，这么多年，不知你是咋过来的？你还是那么爱抽烟吗？老啦！能改了有多好啊！保重身体要紧。家里人都盼着那一天，盼着祖国统一，盼着你欣然归来的那一天，不要再让我旁边的这把椅子老空着啦。 “姥姥，您怎么哭啦？”外孙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回。“姥姥没有哭呀！”“那您……”外孙用他的小手绢擦着我流到脸颊上的泪水。“姥姥这是高兴的，你姥爷快要回来啦。”“是吗？多会儿？”“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总觉得快了，应该是快了。” 快了！瑞事，快点回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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