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旭 1940年4月下旬的一天晚上,秋芳姑娘正在熟睡,忽然有一个人来到了她的床前,在她身上乱摸。 秋芳被惊醒了,刚打算呼喊,却被那人捂上了嘴。 她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见那人高高的个子,带着军帽。 “难道是他?”想到这里,秋芳心里一阵兴奋,不再声张,放任了对方的行为。 之后几天晚上,那人准时过来,如此这般。 可是这一天中午,百十里外的秋芳舅舅来了,晚上不回去了。 秋芳无奈,只好按照妈妈的安排,让弟弟和舅舅睡在自己的床上,自己和妈妈睡在里屋。 第二天早上,秋芳被母亲的哭喊声惊醒,她急忙起身到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之后,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舅舅和弟弟浑身是血,惨死在床上。 “莫非是他?”秋芳立刻想到了跟自己同床共枕的神秘男子。 新四军资料图 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害羞,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母亲(注:其母亲姓马,系马大娘)。 马大娘一听悲愤交加,立即向新四军十五团一营的营地——淮南六合县竹镇南头大王庙奔去,将家里发生的事向营长丁永富哭诉。 无巧不成书,这天十五团刚好在驻地召开各界代表座谈会,新四军第五支队司令员罗炳辉也参加了会议。 等会议一结束,马大娘就在丁永富的陪同下来到会场,“扑通”一声跪在罗炳辉脚下,失声痛哭。 她边哭边说:“罗司令,你可要主持公道,为我弟弟和儿子报仇啊!” 罗炳辉一听愣住了,忙问丁永富:“丁营长,发生什么事?” 丁永富趴在罗炳辉耳边,悄悄说了一番。 罗炳辉听了怒火中烧,他阴沉着脸,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候,围观的群众炸开了锅,大家议论纷纷。 “都说新四军对百姓好,可现在怎么跟日本人一样,对女人下手?” “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大伙先别起哄,看罗司令怎么处置?” 群众的议论像刀子一样,深深刺痛了罗炳辉的心,他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保持平静。 罗炳辉赶紧将马大娘搀扶起来,安慰她之后,抬头对围观的群众说:“父老乡亲,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查清此事,严惩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听他这么一说,马大娘止住哭泣,离开了会场,围观的百姓也随之散去。 相信看到这里,大家迫切想知道: 那个在晚上去找秋芳姑娘的人是谁?秋芳姑娘为什么没有反抗,采取了顺从?秋芳的舅舅和弟弟是谁杀害的?真的是新四军吗? 新四军部队在整训中 这一切,还要从一营来到这里驻扎说起。 1940年3月底,新四军十五团和游击队消灭了向根据地进犯的蒋军顽固派六合县常备团,进驻该县,一营在竹镇驻扎。 对于这支新来的队伍,大家非常欢迎,因为他们秋毫无犯,还帮老乡挑水、干农活。 其中一营一排长王吉明,更是深受老乡待见。 他不但长得英俊,人也很勤快,经常帮乡亲们劈柴挑水干农活。 这小伙子嘴巴还很甜,见了乡亲们不尊称不说话,整天“大叔”、“大妈”喊个不停,乡亲们有口皆碑,都很喜欢他。 马大娘的女儿秋芳,更是对他暗生情愫,一看见他就心花怒放,见不到他就怅然若失。 直说了,就是秋芳姑娘喜欢上了王排长。 那时候的女孩都,心事羞于启齿,但是却难以掩饰,写在脸上,被隔壁大婶看明白了。 大婶是个热心人,专业的媒婆。 这天,她开门见山地说:“秋芳啊,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小排长了?大婶给你当红娘好不好?” 秋芳见大婶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脸唰地一下变成了大红布,害羞地低下了头。 过去的女孩很羞涩,只要没说“不”,那就是答应了。 大婶高兴地说:“甭管了,这事包给我了,管保给你撮合成,到时候甭把我这个媒婆忘了就行!” 秋芳听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正值怀春年龄的她,做梦都想找个如意郎君。 次日,大婶没有回话,秋芳也不好意思去问,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事。 到了晚上,秋芳躺下之后,就开始心潮翻滚,在那里胡思乱想,王吉明排长那英俊的脸庞,总在眼前浮现;那磁性的声音,总在耳边回响。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怎么那么巧,这时候一个人来到她的窗前,文章开头的一幕出现了。 秋芳觉得,这一定是王吉明听了媒婆的话,急不可耐来找自己,她也就半推半就…… 就这样,男子天天晚上到秋芳的闺房来。 直到她家里来了亲戚,秋芳不得不和母亲睡在一起。 秋芳的舅舅和弟弟睡在了那里,血案发生了。 话说罗炳辉司令员听到秋芳母亲马大娘哭诉之后,既愤怒又满腹狐疑。 因为王吉明这个人,他比谁都了解。 1935年春天,作为军团长的罗炳辉率领红九军团路过云南,走到宜威县的时候,一个少年拦在了他的马前。 少年跪在地上,非要参加红军。 “首长,我的父母都被蒋军兵打死了,我要参加红军,为他们报仇!” 罗炳辉一听心里发酸,当即决定让少年留在自己的身边当警卫员。 这个少年,就是王吉明。 罗炳辉将军 事实证明,罗炳辉选对了人。 王吉明不但勇敢,还非常机灵,是个称职的警卫员。 一年后在甘肃进行的山城堡战役中,罗炳辉正在指挥战斗,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身旁。 就在炮弹爆炸的一瞬间,王吉明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他用力将罗炳辉推倒在地,同时扑在他身上。 炮弹爆炸了,王吉明身受重伤,罗炳辉只是受了轻伤。 到了华中地区之后,罗炳辉把他放到基层锻炼。 王吉明表现很好,不但加入了组织,还被提升为排长。 这样一个好战士,怎么会干出偷鸡摸狗的事? 怀疑归怀疑,既然这事发生了,就一定要查清楚。 罗炳辉这样想着,就让人去汉王吉明。 看到首长出现在营部,王吉明又惊又喜,像孩子见到了久别的父亲,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司令员,好想你,你怎么来了?你不忙吗?” 此时此刻,罗炳辉心里很矛盾,他提醒自己别感情用事,要秉公处理。 他一拍桌子,怒喝道:“王吉明,平时我怎么教育你的?” 看到首长莫名发怒,王吉明吓了一跳,他一脸迷茫地看着罗炳辉,好久没有说话。 见此情形,罗炳辉更是怒火满腔,他猛地拔出手枪,扔向王吉明。 王吉明眼疾手快,伸手接住,更加困惑地看着司令员。 罗炳辉眼睛一瞪对王吉明吼道:“别再演戏了,赶快到马大娘家,用这把枪做个了断吧!” 一听“马大娘”三个字,王吉明霍地一下明白了。 早上起来军营传得沸沸扬扬,说马大娘家出了人命案,可是他手头有些军务走不开,没有去看看怎么回事。 现在首长这样说,很明显是说自己是凶手。 他不解地看着罗炳辉:“司令员,你的意思是我是凶手?” “难道你不是?人家马大娘和女儿都指证你了,还给我装什么糊涂?” 听到这里,王吉明才知道,是首长误会自己了,难怪他要冲着自己发那么大脾气,还要我自裁。 他想,首长是误会自己了,他不能着急,要把话说清楚。 王吉明对罗炳辉说:“司令员,我是您一手培养的,我知道新四军的纪律,也知道军民是鱼水关系,我一直教育战士们这样做,怎么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我要那样,怎么对得起你对我的培养?” 尽管这样,罗炳辉仍然不相信他,直视着他问道:“你说,到底有没有跟人家姑娘上过床?” “绝对没有!”王吉明脸一红,转而坚定地说,“前几天一个大婶倒是给我提过亲,问我喜不喜欢马大娘家的女儿秋芳。” “你后来怎么做的?”罗炳辉问。 “我婉言拒绝了!”王吉明语气非常肯定,“我说自己年龄还小,部队也有纪律不能恋爱、结婚。” 听到这里,罗炳辉的语气有所缓和,就问王吉明:“那你昨晚出没出军营?有没有人证明?” “我昨晚去连部开会了,散会之后就回到宿舍,我睡在战友老魏的上铺,我上去的时候他还没有睡着,我们俩还说话来着。”王吉明说。 很快,连长吴海和老魏被叫来了,他们表示王吉明所说属实。 听完两人的叙述,罗炳辉开始低头沉思。 片刻之后,他把手一挥对三人说:“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吧”。 三人离开后,罗炳辉马上召开营连干部会议,分析案情。 大家一致认为,这事不可能是新四军所为。 因为部队有固定岗哨,还有流动哨,干部在半夜还会查哨查铺;在此情况下,一般人很难出去。 偶尔出去一次还说得过去,连续几天晚上都去,不可能不被发觉。 罗炳辉一听大家分析得有道理,连连点头称是。 但是这事发生在新四军驻地附近,老乡们又怀疑是新四军干的,不找到真正的凶手,新四军就要背黑锅。 而且凶案发生在新四军眼皮底下,我们也有义务帮老乡缉拿凶手,为马大娘报仇。 罗炳辉突然想起一件事,秋芳姑娘曾经说,跟她发生关系的人穿着军装带着军帽。那么,会不会是有人偷了这行头,冒充新四军作案? 他这么一问,二连连长李文达站起来回答说:“报告首长,我们连一个叫孙朝文的战士把军服丢了,战士王康丢了一顶军帽,时间在十天前。” 案情有点眉目了:这人一定是个冒牌货。 那么,什么人色胆包天,竟敢冒充新四军奸污了人家姑娘,还敢行凶杀人? 罗炳辉又把秋芳姑娘找来,让一个女战士对她进行了详细询问。 “你怎么断定那人是王吉明?”女战士问。 秋芳说:“那人胖瘦和高低跟王排长差不多.” “那人讲话是哪里口音?” 秋芳说:“他始终没有开口,我以为他是难为情;他没开口,我更不好意思说话。” “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号?” 秋芳羞红了脸,她低着头想了想说:“那人的臀部右侧有个豌豆大的疙瘩。” 罗炳辉听了女战士的汇报,沉思几秒钟,一脸自信地对丁永富说:“丁营长,明天我们就可以结案,抓到凶手了。” 听了司令员的话,大家一头雾水:“这案子还没有个头绪,罗司令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有什么妙计抓凶手?” 罗炳辉看出大家的心思,他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甭担心,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保管能让凶手送上门!” 第二天下午,一个消息不胫而走:杀害秋芳舅舅和弟弟的凶手抓到了,晚上新四军要召开审判大会。 罗炳辉(中) 到了晚上,新四军却又通知乡亲们,审判延期到第二天晚上举行。 不过当事人——秋芳和其家人,以及媒婆却被告知,审判如期进行。 到了晚上,新四军营部会议室,镇长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罗炳辉则坐在一侧,王吉明和连、营长,秋芳和家人以及媒婆则坐在台下。 一看人到齐了,镇长面向罗炳辉问:“罗司令,可以开始了吗?” 罗炳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镇长起身大声宣布:“我宣布,杀害秋芳亲人的凶手已经查出!” 大家左顾右盼,会场上除了新四军干部就是秋芳、母亲和媒婆,这凶手在哪? 大家面面相觑,如坠雾中,他们屏息静气把目光投向镇长,等着他宣布凶手的名字。 此时的会场,非常安静,即使是掉地上一根针也能听见。 就在此时,会场门外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罗炳辉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向站在门口的两位哨兵摆了摆手。 两位哨兵猛地一下将大门拉开,只听“咕咚”一声响,从门外滚进一个人。 原来此人正紧在贴着门在偷听,门突然被打开,他猝不及防跌了进来。 两个战士迅速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五花大绑押到台上。 镇长大喝一声:“大胆凶手,还不从实招来?” 那人大声辩解:“冤枉啊冤枉,我不是凶手!” “你不是凶手?鬼鬼祟祟在外面听什么?”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凶手是谁,难道有错吗?”那人辩解道。 镇长对两个战士说:“扒下他的裤子。” 两名战士会意,不由分说将其裤子扒下,用手电一照,对镇长说:“此人臀部右侧,有一颗豌豆大的肉疙瘩。” 镇长一拍桌子,厉声说道:“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人见证据确凿,不得不招认。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是媒婆的儿子钱某。 钱某偷鸡摸狗,品德败坏,都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 听说秋芳暗恋上了王排长,他心里妒忌,同时产生偷奸的想法。 于是就到军营偷了军服和帽子,在晚上冒充王排长到了秋芳姑娘的卧室…… 秋芳没有推辞,让他欣喜若狂,天天晚上到那里去。 这天晚上他到了秋芳床前,摸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认为秋芳是个风流女,又换了个男人。 钱某怒不可遏,就回家去拿了刀子将两人砍死。 谁知道阴差阳错,砍死了秋芳的舅舅和弟弟。 刘炳辉之所以胸有成竹,是他根据凶手刚好是在媒婆提亲后去找秋芳,断定此人肯定媒婆的亲近之人,知道了提亲的事,这才浑水摸鱼去奸污秋芳,然后杀人。 既然如此,新四军故意通知媒婆说凶手抓到了,凶手一定也会从媒婆那里得到消息,出于好奇,他肯定会来偷听。 事实证明,罗炳辉判断正确。 这天钱某听说凶手抓到,非常好奇,果然来偷听,结果自投罗网,被公审枪毙。 到此,案情真相大白,王吉明洗清冤屈,罗炳辉巧妙破案的传奇故事也传扬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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