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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兹别克人在15世纪后为什么不能像蒙古人那样征服波斯?

 专打抄袭勾 2022-08-15 发布于天津

广义上说,巴尔赫(巴里黑)、赫拉特与梅尔夫、尼沙布尔都属于呼罗珊,但实际上在一些文献里,巴里黑、赫拉特都是单独提出来说的,这是因为在15世纪以后波斯对于东北部的控制力更加衰弱,而无力彻底击败屡次从河中南下呼罗珊的乌兹别克人汗国,不能根除,所以治标不治本,希瓦汗国在戈尔干的正北,而布哈拉在其东北,两个乌兹别克汗国屡次南侵,马什哈德、尼沙布尔等地屡造其害。而且他们和一般的草原汗国还不一样,他们是半定居的,有耕地的,在阿姆河沿岸有大量的城市与据点,可以供他们南下,例如希瓦的哈扎拉斯普、旧乌尔根奇、库尼亚乌尔根奇、昆格勒,以及布哈拉附近的查尔朱、铁尔梅兹等,住在科皮特山脚下的阿哈尔绿洲里的土库曼诸部,如萨利克人、帖克人、约穆德人等也时不时的进行劫掠。一般来说,乌兹别克人的进犯一般是以大城市为目标,洗劫其中的财宝,并且试图深入伊朗高原,如同纳迪尔沙或者赞德王朝那样以蛮族军力入主伊斯法罕或者大不里士,但是乌兹别克人后来就不能像蒙古人或者其他突厥人那样轻松当家了(也有库尔德人),其原因也不难发现,那就是乌兹别克人在河中地区封建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他们的伊克塔化虽然保持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后方俨然成为诸侯攒聚的江湖,想要在出征过程中保证后方稳定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遑论大举远征的后果呢?这是其中一个方面。另一点就是阿巴斯大帝时期引入英国等西方火炮和近代化武备,对于长期不能接触外界,仅仅依靠稀少的奥斯曼土耳其补充的技术和兵器,是不能和波斯这样一个沿海大国相比的。

不过波斯对于东北部边疆的控制力确实在逐步削弱,在波斯第一帝国时期,东北边疆可以到马萨格泰人的境界,也就是锡尔河以北;到了萨珊时期则在阿姆河以南,勉强越过河面到达河中地区;阿拉伯帝国时期,波斯人(塔吉克人就是波斯人和中亚土著混血通婚所形成的族裔,所以塔吉克人也可以认为是波斯人,因为信仰、文化和习俗上仍然尊崇波斯文化,而且也有波斯血统)建立的萨曼王朝将中心建立在河中的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等地,这是波斯人最后一次强有力的控制河中。在此之后波斯人就几乎不能染指此地了。所谓的突厥人(其实就是购买萨曼商人贩卖的突厥奴隶而假称自己为突厥人的中亚土人部落)控制了当地,这个过程持续了没多久,他们就南下开始进犯波斯,多次夺得政权,建立王朝,这是武功上的兴盛,而不代表文化和社会发展上的方向,所以尽管他们征服了此地,但是在制度上却越来越像波斯人,即便是后来多次征掠呼罗珊、亲附土耳其的乌兹别克人,他们的文化也是波斯性的。

可以看出,无论是波斯人还是河中与更北方的西伯利亚蛮族军事贵族,他们都更难以进入对方的地域保持持久的统治了,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呢?如果我们单纯看到波斯人在引进西方军事技术与制度上的努力,也许会认为这会带来波斯人在中亚霸权的勃兴,而事实却非如此,相反,他们在呼罗珊仍然老是吃亏,但在高加索却拥有不少的领地,直到后来沙俄强迫波斯签署协议割让达吉斯坦、阿塞拜疆、格鲁吉亚等省份的时候,波斯这些领地的归属才得到不少人的关注。除了上面的第一个问题外,第二个问题就是波斯人为什么能在高加索保持权势而不能在河中恢复之前的辉煌?这一点也是值得思考的,否则容易陷入偏颇。

波斯诸王朝也是希望在大国列强之间保持平衡的,特别是在拿破仑战争后,原先在英法俄三方间反复周旋的波斯损失惨重,不仅没有在俄国侵占高加索省份的时候得到英国的保护,也没有得以在赫拉特扩张自己的势力,因为遭到了英国的阻挠。我们在考虑上面两个问题的时候也得注意这个国际背景,否则无法考虑周全。但是也要联系实际,在1840年之前,沙俄几乎就没有对河中诸国实施过有效的远征,只有阿布哈齐书里的那一次哥萨克人对希瓦汗国的劫掠,那个根本不是沙俄政府的行为,而是近乎马匪的一次抢劫,最后1000多人被杀也不稀奇,后来来一次是1840年左右的远征,主要的兵力都损失在道路上和部落游击的缠斗和埋伏上了,根本都没打希瓦城,所以我们讨论的这个波斯与河中关系,俄国的压力主要体现在高加索方向的用兵和挤压,对于河中乌兹别克人来说反而是有利的。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说,在波斯人更接近俄国边界时,土耳其人除了克里米亚汗国的损失,基本上没有在亚洲方向和俄国交兵的可能性,因而对于能够起到战略夹击波斯的乌兹别克人的援助也一定不会差,就算是美国人舒勒的游记也肯定了这一点,他发现了不少土耳其人做教官的单位或者技师任职顾问的兵工厂。

按说如此受到援助的乌兹别克人应该大举南下,重复河中先辈们的作为入主波斯,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即便是在呼罗珊农村,他们也经常遇到强有力的抵抗,这是因为呼罗珊本身就是伊克塔真正的滥觞之处,之前之所以经常被西伯利亚和河中的部落击溃乃至占领,乃是因为当地的部落不作为,而放任敌人攻击城市里的正规军,城市失去补给,也就难以招架,后来随着波斯的全盘伊克塔化,呼罗珊本身的军事保护欲也变得更加强盛,波斯中央只拿商业税,对于城市也算是有所让利,所以当地的伊克塔封建主也乐意拼命出力,所以乌兹别克人不再像过去的蒙古人、突厥人那样容易南下了。同理,波斯人原先能治理中亚,和当地的农业屯田军、弟煮性质的社会基本结构也有关,无论是萨珊那样的中古绝对君主制,还是宋那样的简洁稳定集权,都是中央集权、普世世俗的扁平化社会,不存在什么真正意义上类似伊克塔的东西,对于河中也就难以长期治理。东方也是到有清一代才探索出成功稳定治理边疆的一套制度,而波斯的政治文明程度(集权发展程度)在萨珊之后几乎一直处于倒退的情况,也就更无力在希瓦或者布哈拉建立有效的边疆体制,即便有也是最粗糙的羁縻性质,在哈扎拉斯普和希瓦的波斯驻军和长官很快就被当地的乌兹别克割据势力给消灭了,所以对于波斯王来说,既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不如就把水搅浑,使之不能威胁到自己,所以布哈拉和希瓦在宫斗中失败的王子一般会流亡到波斯,等待时机回国夺位,阿布哈齐和伊思芬迪亚汗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所以波斯人在自知难以稳定统治的情况下索性就彻底不管花拉子模和泽拉夫尚流域了,反而是鼓励两个汗国相互斗,每个汗国内部自己也斗,只有这样,他们的精力才会消耗殆尽,才会无力南下骚扰呼罗珊。对于河中来说,自己和呼罗珊地区的伊克塔社会结构使得当地基层的抵抗力量会远胜于蒙古征服和突厥袭扰时代,最主要的原因,一是伊克塔发育得更加成熟,二是王朝的伊克塔和地方的伊克塔真正实现了合作,特别是通过对城市利益的共享,基层伊克塔对于王朝有了一定的忠诚性,而王朝也可以依靠自己经过近代军备武装过的少量部队对地方形成有效支援,因而乌兹别克人会陷入拉锯战,而无法进行“骑兵闪电战”。另外,波斯人也在呼罗珊北部调入了一定的库尔德人掺沙子,对抗北方的乌兹别克人,这也具有预警哨和迟滞兵力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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