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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米汤饭的味道 作者：莫莫 昨天下午，和爸爸一起去了一趟叔爷爷家，看到躺在床上的老人家，我似乎看到了爷爷。 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2009年十二月初八接到我爸的电话，从公司赶到家里，爷爷已经咽气，被病痛折磨了数月，爷爷已经骨瘦如柴，可面容很安详。我想，爷爷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他的曾孙辈吧。 我很想念爷爷。记得2009年的某个深夜，躺在床上，回忆起往事，想起爷爷，我放声大哭。金刚从身后搂住我，轻轻地说：“有时间，我们去看看爷爷。”可是，看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一座墓碑，一抔黄土……
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念爷爷——坐在公交车上，走在路上，回老家做米汤饭的时候……我特别怀念爷爷为我做米汤饭的那段岁月。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一家从爷爷的家里搬了出来，爷爷奶奶住在老房子里。老房子离我上学的小学近，于是每天中午，我都会去爷爷的家里吃午饭。记得那时候，奶奶还在线厂做工，每天中午，都是爷爷做饭给我吃，并且是做我最爱吃的米汤饭。 做米汤饭的程序很复杂——首先得用柴火大锅煮饭，放米进锅，加大量的水，等水沸腾米粒开花后，要将半熟的米饭捞起，撩出米汤，然后再将米饭放到锅里加水煮，一直要等到米饭熟起黄锅巴的时候，再将上面的米饭盛出来，剩下锅巴在锅里，加少许盐，碾碎，慢慢放入最开始盛出的米汤，边放水边碾，这样做出来的米汤饭才是最香的。而我们家，只有爷爷，才能做出这样“慢工出细活”香喷喷的米汤饭来，爷爷做的米汤饭是我的最爱，那时我可以啥菜都不要就吃下一大菜碗，百吃不厌。做米汤饭还有一个麻烦之处就是得煮上一大锅饭，米少了可不行，为了满足我的口腹之欲，爷爷每天中午都给我做米汤饭，剩下来的饭就成了他的晚饭和第二天早晨的早餐，一直到我小学毕业一年多的时间里，天天如此。 那个时候，我依仗着爷爷对我的疼爱，特别任性。学校上午上课到十一点四十分，中午十二点半开始自习或者午睡，我在这短短五十分钟时间里，要走路回爷爷家，吃饭，然后再走回学校。只要路上不耽搁，到学校我还可以和小伙伴们跳一会儿皮筋或者玩游戏。所以，我就要求爷爷一定要在我十一点五十分到家后就必须有饭吃，爷爷一直满足着我的这个“无理要求”。
有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家，看到柴火灶上煮了饭，只是还没有做成米汤饭，屋里也没有爷爷的身影。我大喊了几声，爷爷在屋后的稻田里回答我，说有一只母鸡不见了，他要找找，如果找不到，他担心奶奶回家会训他。让我先吃点干米饭算了，他蒸了蛋在锅里……我不依，爷爷也没有理我，顿时我来了脾气，抓着灶下的吹火筒（竹子做的）一顿乱扑，灶上的瓷砖都被我打裂了……我不记得事情的结局，爷爷有没有给我做米汤饭，只记得爷爷事后评价我：这妮子，脾气太大了！ 每每回忆起这件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爷爷，请您原谅我的不懂事... ...” 爸爸是独生子，所以爷爷膝下，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孙儿，印象里爷爷也从来没有偏心过哥哥，反而感觉小时候爷爷很喜欢逗我玩，总是喜欢用黑黑的锅底灰摸我的脸，或者用搅拌过猪食的手来糊我的嘴，每次将我逗哭后又来好言好语地哄我……分开住后，每隔一段时间，爷爷总是偷偷地将几个鸡蛋拿给我：带回去吃吧，不要做声，让你奶奶知道了会骂我。那个时候，生活贫瘠，奶奶总想用鸡蛋换几个钱，所以每天出去做工前总是会交待爷爷收好鸡蛋，而爷爷这辈子对奶奶，一直唯唯诺诺。 爷爷辛勤劳作了一辈子，在他还能自理的时候，依然种菜、砍柴草，爸爸却总是不让爷爷干，怕老人家累着。一开始，爷爷总是不听，后来爸爸动怒，把老家的锄头、砍刀、扁担等等一律销毁扔掉，爷爷依然偷偷下地干活。
有时候周末我们去看爷爷，爷爷在地里，我们就骗他说爸爸待会儿就过来，爷爷赶快回家将砍刀什么藏好，不让爸爸知道。后来慢慢就发展到，只要是爸爸在场，爷爷就不敢放肆。爷爷喜欢吃糖包子，和我爱吃米汤饭一样，百吃不厌。工作后每个周末回家，我都会买十多个包子回家，爷爷一次能吃4到5个，而且拿回去就吃冷的，如果爸爸在，他就不让爷爷吃冷的，而且不让爷爷一次吃很多，要爷爷慢慢吃，所以只要爸爸在场，爷爷就说自己只吃两个，只要爸爸一离开，他又会偷偷地多吃…… 爷爷离开的时候，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的日子，我们甚至觉得，也许离开对爷爷而言，才是一种解脱。只是在以后，漫长的日子里，想起和爷爷在一起的日子，想起那些少不更事的伤害，悲伤从心蔓延。 今生，再也没有人，佝偻着背，在柴火灶前忙碌，为我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米汤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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