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小花盆，一盆上清下浊的水，住着我的小碗莲，小小圆圆的叶片如婴儿鼓着的腮帮，圆嘟嘟的，连着一根细细的茎，连着底层浊泥里隐藏的根。 总以为它生于水，长于水，必须叶片全浸润水中才可活，不期然伸出盆边的叶片，我一度认为是异类，却活得自在而悠然，恍若如陶渊明之见南山。微风迊之，轻展绿色的梦，想多欢就多欢，把自己摇成了拨浪鼓，把自己活成了理想的模样。一旁的文竹即使把细小的绿凝成大片的绿雾，延伸，再延伸，奈何直直的茎举着微弱的自己，只能浅浅地点头。植物本就不同，总认为自己可以看得通透，能读懂植物，却不知道自以为是，竟然折煞了它的美丽。
阳台上光线充足，阳光却少有，绿植可以深深浅浅，却总难有花的身影。对顶红来我家有五年了，还是搬来的时候惊艳了一把。长长瘦瘦的绿色叶子，正中圆圆的茎用力地托举着一个花苞，没两天却分出了左右对称的两朵花，大红的花中包着黄黄的花蕊，如笑靥一样，大红的颜色足以让人忽略整个阳台的绿，即使绿色真的比红色要多。只是那之后，再也不曾见其灼灼花姿。于是绿在我的阳台便心安理得，我的心中也只有绿了。 今年热期挺长的，从夏至到处暑，白白的阳光总在普照大地，碗莲的水隔两天会少了一大截，这也成了我的必修课，隔两天一定得浇水，不为花开，也要为阳台增添的圆嘟嘟的绿。站在窗前，数着凉风来的日子，没有惊艳心头的花，看阳台深深浅浅，或圆或尖的绿，有绿意铺满心间，也觉得淡然而美好。 清晨，当鸟儿偷偷衔走了我的梦，阳台上碗莲盆里赫然立着一个小花苞！碗豆大小，浅浅的绿包裹着外面，细细的茎举着，微风一过，轻轻摇着，似乎是在追着风，也似乎是在对着躺在水面圆嘟嘟的绿咯咯地笑着。我想像着它张开的模样，红色的花瓣一张张打开，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的秘密，浅色的在花瓣尖，深色的在花瓣底，仿佛红色从花尖流动到花底，直到黄色花蕊揉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伸出头打量着满阳台的绿。那时红色虽然一枝独秀，却流淌在阳台上，流淌在绿意间，给淡然的心间带来不一样的期盼。 刚刚才长出的花苞，或许要更多的水的呵护，或许要更多的肥料来供应。我赶紧端来水盆，把水注满在它周边，洒下几粒肥料，开始了我在窗前等待的日子。阳光总想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它的头，月光尝试着把温柔的月华披在它的肩上，调皮的风儿轻轻地牵着它的手，雨滴借着风想着法儿拥抱它。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似乎累了，那包裹的绿慢慢褪却，黑色慢慢弥漫开来，我心里一紧：莫不是水浇得太多，让它没有了呼吸空间？莫不是肥料添得太快，让它无法及时消化？再过两天，举着花苞的细细的茎也变黑了，变软了，最终无力地瘫歪在水面上，我分明能感受到哭黑的脸，哭累的心。我的自以为是、恣意妄为最终扼杀了一朵不曾面世的花！扼杀了自己满心的期盼，那花开的模样，红色流淌阳台也永远只在梦中了！ 蝉渐歇，叶初黄，秋风起，夜已凉，我的碗莲已经错过了今年的花期！我也错过了它的美丽，错过了一场无缘的遇见。人生如梦，念昨天的过往，徒增伤感；人生如茶，念世事的浮沉，心境沉沦；阴晴圆缺，既然无能为力，那就顺其自然吧。 作者简介李海燕，一个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人，一个虽不是青年，却有着文艺青年的心，一个带着自己的学生徜徉在文字中笑点很低，感动点也很低的人。用文字留住自己的流年，抒写自己的芳华。他年回首，一切感动都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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