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车，老北京城的一道风景线

主讲人

主讲人：赵振华，网名“一把驳克枪”。退休前从事企业管理工作40年，是地道的老北京人（在北京居住了十余代、四百年）。受家庭熏陶，他从小喜欢北京文化，近30年来收集老北京照片一万余张、老北京歇后语近千句、老北京俗话近千句、老北京歌谣数百首。每周六晚上8点，赵老师准时在旧京图说读者群开讲老北京。

这一期，我们来聊老北京的有轨电车。

老北京的有轨电车也叫“铛铛车”，为什么有这个叫法呢？

因为，在新中国成立前，北京城开始有有轨电车运营的时候，司机是站着开车。司机的脚旁边有一个铃铛的按钮，当出现情况需要按喇叭的时候，司机就迅速的用脚踩那个按钮，铃铛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再加上有轨电车车顶上的接线设备，在电车行驶中发出一种特有的当当的“磨电”声。所以，全北京的老百姓都管有轨电车叫“铛铛车”。

北京是什么时候有的“铛铛车”呢？

在清光绪23年（1897年），清政府修建了从天津到北京城南马家堡的铁路，开通了火车。马家堡火车站距离北京的南城墙还有十多里地，为了方便京城人员上下火车，1899年由德国西门子公司承建永定门至马家堡的有轨电车线路，铺设一条7.5公里长的轨道。

下火车的旅客直接换乘有轨电车就可以方便地进城了，受到了旅客的欢迎。这是北京最早的有轨电车，也是全中国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

1955年，花市有轨电车站

永定门有轨电车站

马家堡有轨电车站

遗憾的是，这条电车线路也是世界上最短命的商业电车线路，运行仅仅几个月，就在第二年（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中，被义和团捣毁，电车也被砸烂。中国第一条电车线路因此寿终正寝。

1924年12月17日，北京开通了前门到西直门的1路有轨电车线路，共设14站，全长7公里，配车10辆，这是北京第一条供城市居民乘坐的公交线路。

1924年，北京城里的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开通。

天安门前举行了北京城里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开通典礼。

美国甘博拍摄的典礼之后当天行驶的有轨电车，车头上悬挂着北洋军阀的五色旗。

到1925年，北京又陆续开通了四条有轨电车线路：2路天桥至北新桥。3路东四到西四。4路太平仓到北新桥。5路从崇文门内到宣武门内。也就是一共有了五路有轨电车。

有轨电车出现后，大大改善了老北京人的出行，方便、快捷，还便宜，逐渐成为了老北京人生活的一部分。

可有轨电车的运行，也不是一帆风顺。由于拉洋车的车夫们预感到物美价廉的有轨电车一定要抢拉“洋车”工人的饭碗，所以在通车前，前门曾发生几千名人力车夫卧轨，阻止电车运行的事。

后经北洋军阀政府用武力威胁，有轨电车公司出金钱收买，这次人力车工人阻止有轨电车运营事件才算结束。后来到了有轨电车刚开始运行的时候，由于沿途的老百姓还不适应，撞人事故频发，又遭到了北京部分市民的反对。

1929年，北京城里的人力车夫和有轨电车工人发生了冲突，给电车公司造成了40多万元的损失。

后来，军警抓捕洋车夫和人力车工会的人员上千人，把打砸事件的指使者陈子修等四人判处死刑，此事才算平息。

被毁坏的有轨电车内部

但是，北京市不但没有取消有轨电车，1930年反而继续增加了第六路有轨电车线路：由崇文门经磁器口、珠市口、虎坊桥至和平门。

上世纪20年代电车进入北京，北京大街上呈现出电车、人力车并行的情景。

1937年1月，天桥至永定门一段的有轨电车通车了，称新六路。1939年，改称第七路。那时候不识字儿的人太多，电车公司为这些人着想，把所有的站牌都涂上不同颜色。

1930年北平电车线路图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设计制造的52式8轮有轨电车为司机设计了座位，使有轨电车的司机和其它机动车辆的司机一样，也是坐姿驾驶了。

老北京每辆有轨电车的前后两端都有驾驶设备，所以车可以两头开。正是因为这种设计，地面的轨道和空中的电线就不用为转弯掉头铺设复杂的线路了。

1929年，正阳门箭楼南面走前门大街的“当当儿车”(第二路)。

相声里说的买挂票。

错车

1935年，长安右门北侧通过的有轨电车。

有轨电车还有个特点，每辆车的售票员都是统一用铜哨与司机联系的，一吹就发出一高一低两种柔和的声音。售票员用细绳把哨挂在脖子上，每到一站停车、开车门、关车门、启动，都是由售票员吹哨通知司机。由此，产生了一句歇后语：老太太上电车——您先别吹，借用别吹哨来阻止爱吹牛的人不要吹牛的。

1950年代的北京电车线路图

后来，有人认为有轨电车问题多多，便把这些问题反映到了市政府，抓紧研制新的交通工具。1957年2月26日，第一条无轨电车线路开通了，从西四出发，终点为阜成门。

运行了一段时间，市民们反映良好，北京市政府决定使用无轨电车全面代替有轨电车，一夜之间，在北京内城有轨电车消失了踪影，仅在北京外城留下一条有轨电车路线。

1966年5月6日，北京仅存的最后一条有轨电车线路也停驶了。至此，在北京行驶了42 年的有轨电车，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照片最后的一趟车，车前面写着1924-1966，并悬挂彩带等标志以示纪念。

后来在2009年1月1日，改造后的新前门大街铺设了有轨电车的铁轨，使消失了近半个世纪的“铛铛车”重新开通。但是，这条线路只属于旅游观光的。

2017年12月30日，北京西郊又正式开通运营了连接巴沟至香山的西郊线。这条线路仍然是以旅游、休闲、观光为主，不能算作传统的有轨电车，更没有铛铛车的当当声音。

这是1955年，在崇文门外大街的路边从南向北拍摄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崇文门外。照片的右上部分能看到城楼右侧城墙上有新开的门洞，而且城墙的上部，有一个一个的箭垛子，北京的城墙只有朝外的一面才砌着箭垛子。

1956年，在崇文门外从南向北拍摄的崇文门城楼。可以看到这时的崇文门外街道显得比较宽阔、整洁了，但是崇文门城楼显得更为破旧了，城楼的顶部长满了杂草。

1958年，在崇文门内大街从北往南拍摄的照片。远处是崇文门城楼，近处是一辆电车公司的工程车，正在架设从东单到崇文门的无轨电车的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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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讲人 | 赵振华（一把驳克枪）

音频整理 | 亮亮

图片 | 赵振华

编辑 | 张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