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班车时,我喜欢坐在司机右方的座位上,因为这里视野开阔,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 这次,我又抢到了这个座位,像皇帝又登了一次基。车过劳山的时候,我来了兴致,把眼睛瞪圆,把耳朵撑开,让这八月的美景悉数浸入,让鸟的鸣叫悉数漫灌。 司机是个中年人,他唉声叹气,说跑车的生意不好做了,坐班车的人越来越少了,老半天凑不够一车,老人看病需要钱,娃娃上学需要钱。我听到这里,很同情他,想安慰几句,又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 我依然欣赏我的风景,他开他的车,仍然唉声叹气。我想对他说,看这山绿得多漫妙,简直要绿成一条河流了,他却神情木然,对我的暗示无动于衷。 现实会无情地剥夺一个人本该拥有的诗意,让他在生活的泥淖里越陷越深。 这时后面座位有人晕车,呕吐,呻吟,车慢了下来。我向后照了照,说,万一不行你坐前面来吧,这里差晕些。 这是个中年妇女,脸色苍白,她立刻同意和我换座。 我往她的座位移动,她向我的座位移动,我们俩企图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交接。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她深情地瞟了一眼我,权当是谢意。 这时车上有人认出了我,喊李局长,你咋坐班车呢?他的意思是我就不应该坐班车,应该坐专车。我解释说经常坐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已经习惯了。 到了,我匆匆下车,穿过南关十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定神,坏了,老婆让从延安捎回来的两小袋米脂小米忘在车引擎盖上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