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恋 字数2723“爸爸，我的遥控小汽车呢？我要小汽车，我要……呜呜……” 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放学刚回家，书包一撂，便扯着他的衣角嚷着。 “欸！你怎么还愣在家里没出去呀？我不早就跟前说了吗，小明回家就要玩这遥控小汽车的！你倒是上去把车要回来呀！”妻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瞪着眼睛看着在客厅里踯躅的他。 “唉，这事让我怎么开口啊！”他叹口气，满脸愁云。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自己的东西花钱买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三百多块钱哩！”妻眉毛一挑，理直气壮地说。 他出了门，平时几步“腾腾”上去的楼梯，今天却感觉特别冗长，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前几天，在外打工的大哥给儿子小明买了辆玩具遥控小汽车，他从快递员手中接过装有小汽车的包裹。一时童心未泯，出于好奇，他拆了外包装，取出玩具车，一个人在大街上玩了一阵，他感觉这玩具车设计得有意思极了，难怪小孩子们都会爱不释手。这之后，他又去了趟菜场，回来的时候便发现，遥控小汽车不知什么时候给弄丢了。他赶紧返身出去找，可上哪儿找去呢？最后他只得悻悻而归，自然免不了又挨妻子的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昨天下午，他无意中看见，楼上局长家的外孙小亮在院子里玩一辆崭新的遥控小汽车，竟然和自己的那辆玩具车一模一样。他上前一问，小孩子说话不掺假，原来这辆遥控小汽车是局长家的小保姆那天从菜场回家的路上捡到的。当时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男孩玩得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欲言又止，可是能跟小孩子说这遥控小汽车是自己的么？尽管这遥控小汽车本来就是自己的！ 走到局长家门口时，他抬起手来准备揿门铃，在手指触到门铃的一刹那，他的手又缩了回来。站在门前，他的手抬起放下了好几次，可就是没有勇气去敲门。最后，他轻叹一声，打消了揿铃的念头，兀自摇了一下头，手扶阑杆，一步一挨地下了楼。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让你去要的小汽车呢？”妻子看着他空空如也的两手，惊诧地问。 “是啊，爸爸！我的遥控小汽车要回没有？我的小汽车怎么到小亮那儿去了？”儿子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问。 “都是你爸爸做的好事！”没等他开口，妻子没好气地说。 “我……我开不了那个口！为这么件小事去麻烦局长？再说了，我丢了遥控小汽车谁看见了，咱有什么证据嘛？”他嗫嚅着，为难地说。 “怎么着，他局长还能把你给吃了？你实话实说呗！咱买过玩具车，快递公司可是有证明的！——再去呀！瞧你那怂样！今天不把车要回来，就别进这个家门了！”妻连珠炮似地说。 他耷拉着脑袋，只好又出了门。他想:是呀！自己一个大男人，关键时刻怎么这点小事也做不了呢？他鼓起勇气，满怀信心地上了楼。他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局长家里传来一阵谈笑声。原来局长家里有客人，他马上想到这个时候进去不太合适，这不影响了局长谈工作吗？嗯，只好等一等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四楼的楼梯拐角处，侧着身子向下张望。正在这时，局长家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局长将客人送到门口，说：“放心吧！你的事我会记在心上的！只是这些东西……” “都是些土特产，一点小意思而已！”客人笑呵呵地说，一边转身向楼下走去。 他忽然为自己刚才没有贸然敲门进局长家的门而感到庆幸，是呀，局长家的门是能够随便进去的吗？就这么两手空空地闯进去，让局长还自己的遥控小汽车吗？这未免也太失礼了吧！再说了，遥控小汽车被要走了，局长家的宝贝外孙能答应吗？小孩子又哭又闹地闹将起来可怎么办呢？自己平时与局长的关系挺好的，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值得吗？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买些东西再说吧！他心里为自己临时所作出的这个高明的决定而欢欣鼓舞，他兴冲冲的下楼往家里走去。 “这么快事情就办好了！”妻子见他一脸高兴的劲儿便问道。 “还没呢！我回来拿点钱！”他解释说。 “拿钱干什么呢？”妻子疑惑地问道。 “你不懂的！”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到商场去去就回！” 买什么好呢？面对着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他犯难了。给局长夫人买化妆品吧？似乎不大合适；那么就买些保健品吧！可又太贵了，没必要；还是给小孩买箱优酸乳吧！既经济，又好看！ 他捋了捋额上的头发，手里提着那箱沉甸甸的优酸乳，敲开了局长家的大门。 “哟！小王来了！ 快请坐！”局长笑容可掬，一边给他倒茶。 “不用客气，不坐！”他放下手里的那箱优酸乳，有几分局促地说。 “楼上楼下的，你平时也不怎么来我们家，你看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呀？”局长夫人嗔怪道。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亲戚朋友送的，反正放在家里也喝不完，这不，就带了一箱来！”他轻描淡写地说。 “噢，我们家里屋也还有好几箱呢！——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局长和颜悦色地问道。 “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呢？”他两手不停地搓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真的没什么事？”局长盯着他的眼睛将信将疑地问。 “真的没事！”他挺起胸脯，肯定地说。 “小王真是个好同志啊！年轻人，好好干！”临走的时候，局长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他心情愉快，满面春风地下了楼，嘴里吹着口哨。 “遥控小汽车给要回来了？！”他刚一进门，妻子便急切地问道。 “哎哟，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拍着脑袋有些懊恼地说。接着，他把自己去商场买优酸乳以及局长当面夸奖了他的事情跟妻子复述了一遍。 “还是什么好同志呢？给你戴顶高帽，瞧把你美的！弄了半天，这下倒好，又白搭进一箱牛奶，儿子的玩具车还是没给要回来！”妻子语带讥诮，怒气冲冲地说，“看来，这事还得老娘亲自跑一趟了！”妻子摘下围裙，扔下扫帚，剜了他一眼，便出门“噔噔噔”地向楼上走去。 妻子三步并着两步上了楼梯，在局长家的门口，她抬起手来刚准备敲门，那手在空中却一下子僵住了。她想：是啊！老公说的没错，进去这口怎么开呢？大家都住在一栋楼里，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不是一个楼层，也算是邻居吧！更为重要的是，楼上住的可是老公的顶头上司呀！老公拼死拼活地工作还不是为了混个脸啊！这样是为了一个玩具小汽车把领导给得罪了，那就太不划算了！唉，不就是三百块钱吗？就当送给领导了算了！ 妻子正在犹豫的当儿，局长家的门忽然开了，局长夫人奇怪地问：“咦，小李在这干啥呢？” “哦，我有点事刚从楼上下来！”她略显尴尬地敷衍道。 “呃，这样啊！刚才你们家小王来过，还给送了箱优酸乳来呢，谢谢啊！”局长夫人笑吟吟地说。 “不谢，应该的！”她笑着说。 “进屋坐坐吧！” 不了，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些事呢！”她有些慌乱地说，一边苦笑着下了楼。 “遥控小汽车给要回来了？！”她 刚一进家门，男人便问道。 “没有！”妻子无精打采地说，声音低得像蚊蚋发出来的。 “就这么算了！”他问。 “算了吧！”妻子说，“刚才在门外，我已经给他大伯 打了个电话，让他再给邮一辆遥控小汽车回来！” “就这样了？”他继续问。 “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了！”妻子回答道。 （发于公众号《华文原创小说》2019.08.16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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