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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友之间〇四:马大哥

 竹里馆B 2022-08-17 发布于江苏

翻看《梦溪笔谈·人物》,到“李士衡不关意财物”一篇,文字简短,如下:
李士衡为馆职,使高丽,一武人为副。高丽礼币赠遗之物,士衡皆不关意,一切委于副使。时船底疏漏,副使者以士衡所得缣帛藉船底,然后实以已物,以避漏湿。至海中,遇大风,船欲倾覆,舟人大恐,请尽弃所载,不尔船重,必难免。副使仓惶,取船中之物投之海中,便不暇拣择。约投及半,风息船定。既而点检所投,皆副使之物。士衡所得在船底,一无所失。

细读两三遍以后,这个不关意财物的李士衡,叫我记起几天前的一些事情来。
那几天和两位老师合作完成一项任务,说是合作,我只是打打下手,跑跑腿,活主要是他们在干。第一天上午、下午,三个人全力投入。选择再选择,确定部分内容开始整理。不能上网,不能用手机,原本拍照、识别、提取、复制、粘贴就可以处理的一些文字需要在电脑上一字一字敲打出来,我一中午没休息,只完成一点点。下午继续,琢磨来,琢磨去;晚饭后继续,修改来,修改去;整出一稿来,打印,校对,晚十点了。
第二天一上午,第二稿,第三稿,第四稿,校对来,校对去。一个字,改正重新打印;多一个标点,删了再打印;一个分值,调整再打印。11:30,上交,如释重负。
下午休息,美美地睡了一觉。晚上干什么?没网,没手机,活动范围一定。放松一会,打打牌。已经有四个人,我在旁边相眼。相眼是一种享受,处理不好就是一份苦差。我坐在马老师身边,大家都亲切地叫他马大哥。大牌、好牌,抓牌时,像不尽长江一样滚滚来;打牌,如无边落木一样萧萧下,真是痛快。看着看着,我会努力忍但仍然忍不住说一声。比如我说,出这个,说不定他们不压呢?他说,你哪里知道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你。于是,继续,左来,打;右来,也打。直打到手里剩下4、5、6这样的小牌为止。
今天读沈括笔下这位出使高丽的李士衡时,我想起那天看打牌的事,忽然自省,自己似乎有些自作聪明了,大家放松的时候,算计来算计去,该有多累啊!为了打牌,殚精竭虑,这还能叫放松。看这几把牌,等于是听了一节课,一节如何放松自己的课。
打牌这样,生活也这样。李士衡的副使是个精明的人了,算计的结果呢?不关意财物的保全了财物,在意财物的损失大半。
第三天下午公干结束,我说,马老师,我想搭一下车,几分钟到共享单车站点,我骑车二十多分钟就到家了。他说,不需要,我开车送你回去,多大点事,不远,几分钟呗。
在路上,说起将近二十年前从教学刚转到教研岗位上的事。他说,那时三十七八岁,正是干活的年龄,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干都不觉得累。说起他妻子上了特级不评正高的事,说起他自己不评特级正高的事,他又一次讲到自己的能量守恒定律。父母健在健康,女儿有所建树,自己两人生活挺好。一个人,你在这方面得到,一定会在那方面失去,机会还是留给需要的人更好。十多分钟车程,我又认认真真听了一节课,一节关于在意与不在意、重要与不重要的课。
《梦溪笔谈》真好,李士衡和他的副使像是两面镜子。马老师呢,也是。
到家门口,我诚意请他回家坐坐,他挥挥手,开着他的丰田凯美瑞,风驰电掣,回家去了。毕竟,我们全封闭三天了。
望着车影,我想,这位亦师亦友的马老师,他的同事何以称呼他“马大哥”呢?“大”不只是年龄,偶尔也有些年轻同事会这么称呼我,我也会这么称呼我们同组的王哥、吕哥。
我想一想答案,所以为“大”,为人平易亲切之外,大概更主要是在骨子里的那份真诚,真诚地为别人想,真诚地去帮助人、成全人。
我又想起第三天上午闲谈时说起优质课、基本功评比的事时,他说的那句话:我评出的优,一定够上优,一定是有含金量的优
这二十年来这片土地上的许多人,都叫他马老师,我也这么叫。但这篇师友纪事短文的题目,请允许我拟为“马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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