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来自西藏牧民家庭的20岁女孩刘迪(化名),患上了一种危及她性命的特殊疾病。 医生告诉她,这种病是“虫癌”,而我国以农牧业为主的西部地区,正是这种人畜共患疾病的高发区域。 实际上,女孩在2017年就因该病到医院就诊过,但当时并没有选择入院治疗,而两年后她的病情已经恶化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 刘迪被紧急送到北京接受治疗后,医生发现她的体内有超过2斤之多的寄生虫,这样严重的病症让一众专家都感到十分棘手。 那么,女孩到底为何患上这种可怕的疾病,让她的体内有这么多虫子呢?而她为何在确诊2年后才接受治疗,最终又能否治疗成功呢? 为圆梦放弃最佳治疗机会2019年的北京,这位躺在病床上的藏族女孩刘迪想起往昔的一幕幕,心中后悔不已。她的目光始终望着窗外,偶尔经过的一只飞鸟都让她倍感羡慕。 此前,她被诊断出患有一种被称作包虫病的寄生虫疾病,并且如今已经发展成了重症。如果不是染上了这个病病,此时的她应该在大学校园里,跟同学们一起念书一起奔跑。 可原本如火一般热烈的青春如今却突然熄灭,被病症折磨的她如今只能终日躺着,并且始终腹痛不止。 如诗一般的桃李年华,却被困在病床上,原本如水般的模样也被病痛折磨改换了容颜。 如今的她面黄肌瘦、全身泛黄,皮肤干巴得跟纸一样,一双翦水秋瞳也蒙上了黄色,没有一点青春活力的模样。 她才20岁,就已经被医生宣判“死刑”,如果病症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她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残忍的是,这仅仅一年的时间,她也要在疼痛中度过。 刘迪不断地在想,如果两年前自己没有那么任性,可能就得救了,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一步。 2017年的刘迪还是一名高二的学生,马上就要成为高三毕业生。对于她来说高考是自己能抓住的,且最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为了心仪的大学,她已经开始全力冲刺备考。 但病魔却在这个关键节点找上了她,那天刘迪在教室里突然腹痛难忍晕厥了过去,老师急忙把她送进了医院,着急赶来的父母在医生那里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你们的女儿身体里有很多虫子,初步怀疑是肝包虫……”,实际上这种所谓的包虫病,就是棘球蚴病的俗称,是人感染棘球绦虫的幼虫后,导致的一种慢性寄生虫病。 但对于牧民们来说,这种病他们了解并不多,听医生说女儿体内很多虫子,家长第一反应就是孩子吃坏了东西,肚子里长了蛔虫,然后就着急忙慌的请医生开些打虫药。 出于对患者负责的态度,医生劝刘迪留下来治疗,因为她刚刚开始发病,这时候通过手术干预,治愈的可能性是比较高的。 但她本人清醒后很坚决地告诉医生,“我要赶紧回学校,不然功课跟不上了……”面对刘迪和父母想出院的迫切要求,医生也很无奈。 那时的藏医针对这种病症有些流传下来的藏药,虽然疗效因人而异,但多少能让病情有所缓解,于是医生就给她开了一些药。 服用医生开的藏药,刘迪的不适感有所降低,也如愿回到了学校。但备考的这段时间,她还是时常会感觉身体不适,肚子更是一阵阵地疼痛难忍。可为了学习,每次她都依靠止疼药勉强撑着。 父母对女儿的学习状态也很满意,作为牧民,他们内心同样很希望刘迪能考上大学改变命运,不用受和他们一样的苦。 而对于孩子的身体的异常情况他们却并没有太关注,夫妻俩觉得医生开了药,孩子每次吃了就不痛了,心想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刘迪的刻苦终于换来了丰硕的果实,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刘迪发挥出色,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她带着全家人的祝福终于踏进了心心念念的学府大门。 图源网络 可此时的刘迪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以身体为代价换来的圆梦,她以为不足为惧的小小虫子,已经透支了原本健康的体魄。 距离当初发病已经过去两年,刘迪刚刚开始享受大学生活,不久后走在林荫道上的刘迪却发现有同学对她指指点点:“你看那个女孩,好奇怪啊,她眼睛是黄的,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一连好多天,刘迪都觉得那些疼痛又开始折磨她,这次止疼药都不怎么管用了。她的体重突然暴跌,皮肤和眼球都开始发黄,身边不少同学都劝她赶紧去医院看看。 此时被病痛折磨得受不了的刘迪才隐隐感觉大事不妙,到医院后却被医生告知为时已晚:“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已经太晚了,是虫癌!” 直到听到“虫癌”这个词,她才开始意识到这种病得厉害。 医生告诉她这种病的潜伏期极长,十年之间的病死率能超过94%,像她这种情况基本已经没治了。而在西藏很多医生的眼中,虫癌更是被视为“第一癌症”。 直到这个时候,刘迪的父母才知道当年冒然拒绝医生治疗铸成了大错,在当地医院像刘迪的情况只能苟延残喘的保守治疗,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女儿的花样年华才刚刚开始,父母跪求医生,说即使家里砸锅卖铁也要把女儿救回来。 但此时西藏的医生也爱莫能助了,他们还没有见过有患虫癌到了这个阶段的病患能抢救回来,这时候一位跟外地专家一同会诊过的医生给刘家提了一个建议:“去北京,有个叫董家鸿的医生,可能有机会救你女儿。” 董家鸿 虽然家里不富裕,但为了女儿,刘迪的父母还是迅速带着女儿北上,哪怕只有一线曙光也要跟老天争一争。 医者仁心挑战极限手术董家鸿医生就是北京清华大学附属北京清华长庚医院执行院长,他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肝胆外科专家,跟“虫癌”肝包虫病更是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 这种病一旦患上致死率极高,切实威胁着我国牧区近5000万人的生命。 董家鸿虽然多年来都致力研究肝胆方向的基本疾病,但当他见到刘迪并且初步了解了她的病症后,这位权威专家还是感到病情棘手。 刘迪已经到了肝包虫病的末期,如今的情况是,她身体中的这些寄生虫现在已经完全“占领”了她的肝脏。 CT显示刘迪的肝脏异常肿胀,比正常人的大了不少,董家鸿判断这些虫子已经占领了大半个肝脏,虫卵的包块已经严重压迫肝脏,使肝功能严重损坏。 与此同时,由于肝脏的膨胀,刘迪的胆管受到了压迫,胆汁无法顺利排出,导致她的皮肤和眼球越来越黄。 刘迪的情况让从医多年的董家鸿也有些拿不准主意,要是依照往常的经验判断,而对于刘迪这样的虫癌晚期患者,最好的办法就是移植肝脏。 如果能找到一颗跟她能匹配的新肝脏,或许能救他一命,但移植肝脏首先要能找到适合的器官,然后需要刘迪家能够承受移植的高额费用。 就算能成功移植,董家鸿还是会担心排异反应,这对于本就虚弱的刘迪来说很可能是致命的。 而此时刘迪的肝脏已经被虫子和虫卵形成的硬壳包裹,即使经验丰富的董家鸿也不敢尝试直接把虫子从她体内挑出来。 刘迪来自牧民家庭,家里经济条件有限,考虑到肝移植对于刘家负担太大,而且肝源也难找,深思熟虑后,董家鸿医生跟刘迪父母沟通,建议进行体外肝切除术。 这种手术难度极高,需要把病患的肝完整地取出来,然后在体外剥离所有的寄生虫,然后再把肝安装回去。 这种方式患者术后使用的还是自己的肝脏,不会出现排异反应,而且由于不需要另外找肝源,相对来说病患的经济负担比较轻。 但对于医生来说,这个手术的难度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虽然2009年董家鸿医生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的手术经验,但这种手术对于医生的技术要求太过严苛,手术风险也极高。 但刘迪的病情已经一刻都不能多等了,出于对董家鸿医生团队的信任,刘迪父母二话不说就签署了手术同意书。 做好了术前准备,虚弱不堪的刘迪被推进了手术室。打开其腹腔后,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们才发现肝脏内病变的情况比他们料想的还要严重。 实际上,刘迪的肝脏状况比CT上照出来的还要糟糕,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虫和虫卵形成的浅色硬壳包块附着在肝脏上,这让在场医生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要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极其困难,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董家鸿医生小心谨慎地把刘迪的肝脏从腹腔中取出来。 拿起肝脏的瞬间他的额头上就沁出一层汗水,这肝脏的重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医生们称重后发现,刘迪的肝脏已经超过了4斤重,而正常成人的肝脏不超过2斤,也就是说在她的肝脏上附着了2斤多的虫子和虫卵。 然后她的肝脏被迅速泡在了专门的医用液体里,在低温情况下,董家鸿带着几个医生开始剥离这些虫子。 这些微小的虫子在肉眼下并不可见,几位医生只能借助显微镜谨慎地进行剥离,丝毫不敢大意。 灰白色的病变部位和健康的肝脏部分紧紧黏合在一起,为了尽可能避免损伤健康肝脏,医生们片刻都不敢松懈,小心仔细地剥除附着在上面的虫卵。 手术进行4个半小时后 ,医护人员们的汗水湿透了脊背,刘迪的肝脏终于焕然新生。而在将其移植回刘迪身体前,董家鸿还要对她的腔静脉进行重建。 刘迪的腔静脉已经被虫子侵蚀,而腔静脉作为人体主要的血管,如果不做处理,即使将肝脏成功移回体内,她也很可能要面临大出血。 又经过一场鏖战,刘迪的肝脏才得以重回她体内。14小时不眠不休后,董家鸿的体力已经快要透支,手术终于结束了。 刘迪被推出手术室,守候在手术室外的家人从董家鸿的嘴里听到了期盼的结果:“手术成功!” 3天后,此前一直卧病在床的刘迪终于能下地走动了,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大难不死的她又可以重回校园了。 其实在牧区,受到肝包虫病困扰的人并不止刘迪一个人,还有许多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对于董家鸿来说,刘迪的这个病例也给了他继续攻克肝包虫病的决心,接下来的2019年他要跟这些虫子好好地再打场硬仗。 攻坚克难,绝症能否清零世界卫生组织曾经评选出世界上17个最容易被忽视的疾病,包虫病就是其中之一。 全球十大探险家之一的闪米特曾在西藏探险后写下《包虫病之殇》一书:“15岁的桑吉被天葬的日子,我无法感知他的父母是否悲痛,我关心的是,有多少孩子已经感染了包虫而不自知。” 包虫病的传染源主要是家犬、野犬和野狼等犬科食肉动物,而这些棘球绦虫寄生在人体后,会通过血液流动慢慢侵蚀人体的肝、肺、脑……几乎所有的器官都会受到损伤。 它们附着在人体器官上,形成囊袋一样的肿块,慢慢地又产生新的虫卵,不死不休。 感染者到后期就跟术前的刘迪一样,失去劳动能力,得不到有效救治就只能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而刘迪的患病也一度让刘迪父母感觉奇怪,家中并没有养狗,她是怎么接触到这些虫子的呢? 原来刘迪家附近有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清甜,刘迪妈妈经常去小溪取水做饭。他们家中用水大部分都是从溪水而来,且附近的游牧人家也大多如此。 而刘迪小的时候经常去溪边玩,渴了就直接喝小溪里面的水。但在这么长的溪流沿岸,除了人类外,附近的动物牲畜也会前来饮水。 图源网络 寄生在犬类小肠内的细粒棘球绦虫发育成熟后,虫体便会脱落随着粪便排出宿主体外,这些虫卵就是这样污染了水源和环境。 人类饮用这些被污染且没有经过消毒加热的生水便会被感染,这就是刘迪患病的原因。 董家鸿说刘迪的病症并不是一朝一夕导致的,这种具有较长潜伏期的包虫病,一定在刘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潜伏。随着虫卵越来越多地聚集在她体内,日积月累之下才在肝脏处形成如此巨大规模的病灶。 而在西藏,跟刘迪一样有饮用生水习惯的人还有很多,并且这种寄生虫还会通过牛羊等中间宿主传播到人体,新疆部分地区就出现过因饮用未煮沸的牛奶而感染包虫的大量病例。 在西藏、新疆、青海这些地区,很多人被包虫病困扰,但因为医疗知识普及程度较低,加之这种病发病初期一般仅仅表现为腹痛,所以很多人都不当一回事,跟刘迪一样拖下去就成了重症。 2019年7月,在国家举办的“健康中国”行动中,有15项传染病和地方疾病的防控被重点关注,其中就有肆虐牧区的包虫病。 董家鸿医生在卫健委和医师协会的帮助下,一个月的时间集结了20人的专家队伍,他的目标就是让人胆寒的“虫癌”。 青海果洛是董家鸿团队的第一站,在三十多个少数民族自治州里,果洛是条件最艰苦,也是相对海拔最高的地区,当地肝包虫病发病率也是最高的。 董家鸿带着专家团队抵达果洛的第一天,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义诊治疗活动,在当地医院的协助下,他们开了三间手术室专门诊治肝包虫病。 4天4夜,董家鸿一边要负责技术指导,一边要进行调度指挥,同时还要自己亲自上阵完成大部分的手术。 刚从北京来到高原的董家鸿还没完全克服高原反应,就在高强度下开始了不眠不休的工作——100多位病人,14台肝包虫手术,车轮战式的手术安排。 董家鸿尽了最大的努力,让尽可能多的病患摆脱了肝包虫的阴影。4天后,他已经帮助当地建立起一支完善的肝包虫专治队伍,给果洛的病患留下了更多生的希望。 被他治愈的病患都来不及给他献上一份哈达表示感谢,董家鸿就匆匆赶回了北京,又将奔赴新的战场。 2019年,董家鸿一直在组织医生团队奔赴偏远地区跟肝包虫病做斗争,他四次往返青海果洛和四川理塘,救人无数。 2020年12月4日,在北京长庚医院,来自青海玉树的藏族姐弟也因为董家鸿公益救助团队受益。 16岁的保毛和13岁的多杰是家中4姐弟感染状况最重的两人,他们已经服用藏药很久,但情况也没有任何改善。 家中每个月只有1800元的放牧收入,远远不能支撑孩子们看病的开销,原本准备放弃的一家人,正是在董家鸿团队当年第四次进入青海义诊的时候被发现。 孩子的病症严重到专家都有些咋舌,其中一个孩子的肝门区域都已经出现感染,9月16日董家鸿见到这对姐弟后,当即决定马上给他们安排手术。 孩子们第一次到了首都北京,并接受了手术,以董家鸿为首的4位医生两两搭档给姐弟两分别实施精准肝切除手术。 在手术中,跟刘迪一样,姐弟两的情况比检查CT中显示的还要严重很多,根据情况,专家们迅速调整方案,最后让姐弟二人重获新生。 董家鸿医生深耕肝包虫疾病领域,并且为肝包虫高发地区培养并锻炼了不少专业人才,依托国家义诊计划的支持,有很多的牧民已经受益,这种“第一癌症”也不再是不可治愈的梦魇。 自2017年以来,西藏自治区已经进行了为期4年多的包虫病普查。 由于国家的重视和社会医疗机构的帮扶,西藏包虫病的患病率从2016年的1.66%,下降到如今的0.26%,已经接近全国平均水平。 不管是刘迪还是保毛姐弟,每个包虫病治愈的患者都深感我国医疗技术的腾飞让他们得以受益,也感谢国家的政策让他们得了病也能有治病的机会,不担心没钱看病。 现在,董家鸿医生还在致力于肝脏疾病的攻克,他的脚步从未停歇,这些患者对于生活的希望和憧憬就是他钻研奋斗的原动力。 医生们兢兢业业的工作为了我们的身体保驾护航,但还是需要我们更加的“珍爱生命”,只有健康的体魄才能让我们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才能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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