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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的春节 原创：苏国琴 第二天我们就干活了，大队号召我们和贫、下中农过革命化春节，不能歇！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68年9月份我们插队，三个月后春节到了。大队号召我们，在农村跟贫、下中农过春节，过个革命化的春节。我们响应党的号召，五人决定不回天津了，在这过春节。说起来是听党的话，实际上，我们是三人家庭困难，不走是给家里节约路费；有两个女同学家庭不困难，她们是为了热闹好玩，她们也不走了。 忙、累了一年了，社员们不再干农活了，但他们也没歇着，他们都忙着呢。忙着杀猪、宰羊，嚯！他们脑门上冒着汗，真卖力气！家家从敞着的门里冒出白气，这是烧开水用。一派繁忙景象！ 上午前半晌杀完牲畜，中午吃饭就有了肉。把亲、朋都请来，热々闹々，今天张三请李四、王五、赵麻子，明天李四请张三、钱爷、钱奶々……嗐，你请我、我请他，互相请呗。 下阶段他们又在忙。忙着剁馅、蒸糕、炸糕、蒸点心，好么，又是一顿忙！ 忙了好几天，没的忙了吧？不，有的忙。忙着扫房。被褥搬出去，炕席子揭起来，从天花板、到墙、到炕、到门、连窗、窗台，都扫干净，扫得光溜溜，门、窗还要擦。旧窗户纸撕下去，把窗棱擦干净，再糊上新窗纸。过大年那天，还要贴窗花、贴年画。真高兴啊，一派新气象！ 我们一步步跟着社员走，他们干嘛我们就干嘛。我们没有家畜，人家杀猪宰羊，我们每人买了半只鸡，花8角钱；大伙凑钱买了四斤猪肉，过年包饺子。人家剁馅我们也剁馅，队里分的红萝卜做馅；我们学着他们，换了黄米，碾成面，蒸完糕要用油炸；还蒸点心，其实就是馒头。人家扫房我们也扫房，我们的房子，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旧貌换新颜！ 排长周向天，提议我们下武川一趟，买点油、酱、醋、茶等，过大年的东西。我们5人吃完早饭就上路，30里到武川，全凭步行。买完东西吃些干粮，没有菜也没有水，我们就往回走。真够累的。 走到家，李珊珊累坏了，她闭着眼抽疯。我们几人很害怕，有抱着她上半身，抓着她的双手做伸展运动的；有找社员借自行车去请翟先生的；有赶紧拉风箱烧开水的，为的是叫李珊珊喝。 翟先生来了，给李珊々扎了针灸，李珊珊醒了，喝了半碗开水，就凑合着好了。翟先生没给她药，所以不要钱，我们手里没钱，特别感谢翟先生，只给他喝了杯水，翟先生就告辞走了。 到了年三十，正式的年开始了。我们知识青年每人都叫家里寄了吃的，过大年摆上来大伙吃。可是，孙宜和春光为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没找家里要，大伙一块吃的时候，他俩不吃，只吃队里分的土豆。真难为他们了！ 吃完晚饭，大家一块包饺子，要半夜吃。社员们也是包饺子。他们还每家每户都在房檐下挂上了灯笼！灯笼点着了，院子一片光明！这时人人都高兴！春光岁数小，还没脱尽孩子气，他不跟我们一块包饺子，他出去玩了。 一会儿，春光回来了。他高兴地唱着，手提一个灯笼，这是别的社员挂在房檐底下的，春光摘了提回来。他一边唱一边把灯笼插在我们屋檐底下，立时我们门外就亮堂起来。我们不反对，只是笑。 大家包完饺子，开始换衣服。女生打开箱子，拿出平常舍不得穿的衣服换上；男生也臭美起来，他们用心地洗脸，把脸洗得白々的，把头发拢的顺々的，还抹了油呢。 我们现在没活儿了，就到五姥姥家串门。五姥姥很慈详，她跟五姥爷在包饺子，他的儿子一个玉小子、一个银山子、还有最小的叫老柱子，也跟她一起包，一派热闹、祥和的气氛。我们动手要帮忙，他们不让，我们就坐在炕上，跟她和她的家人聊起来。  网络配图，图文无关 忽听春光唱起来，他在哪唱的？不像在我们屋，也不像在郝大爷家。我们都闭了嘴，注意听春光的方向，一会儿我们又热闹起来，七咀八舌地议论，春光在哪儿唱。我们3个女生回屋找他。出了五姥々的门，觉得有点别扭，仔细想々，奧！是我们房檐底下挂的灯笼没了。又听见春芫唱，这回看见了，他在房上呢！ 我们的房、郝大爷的房、五姥姥的房、郝玉贵的房，每家再有一个凉房，都盖得连在一起，长度可能有30米。春光提着灯笼，从东头走到西头，又从西头走到东头，房顶上明晃晃的，他能看见路，省得挨摔。 与其说是唱，还不如说他是在说，他高声地、拉着腔地说，就像唱。他说的是天津歌谣：大灯笼，烤手喽，你不出来我走喽。我们都站在院里听，穿着棉衣，天气又好，所以身上一点也不冷。五姥姥从玻璃里瞧见了，赶忙披了一件棉袄走出来。天气好，五姥姥也没穿皮袄。五姥姥摇摇摆摆出来，因为她是小脚，走路不稳，一着急走快了就摇摆。五姥姥走到我们当中问：小老虎唱甚了？我们就异口同声地把歌谣又说了一遍。五姥姥听罢笑得前仰后合，她冲房上的春光喊道：“灰候，灯笼不能烤手，用炉子烤了哇！”我们又是一阵大笑！ 春光在房上，来回说着歌谣，他用最大的声音，放开喉咙大喊，喊了有2小时，住在东头的社员都听到了，好几年以后，人们还笑谈这件事。春光唱得、走得累了，下了房，把灯笼插在我们的房檐下面。 当下说笑了一回，我们又回到了五姥姥屋里，都落了座就聊起大天来。忽听一声炮仗响，“呯一！啪一！”我们一愣，这是午夜过后的炮仗声！有个带头的人放了一个两响，人们都叫“二起脚”，众人就跟着放起来。他们都是用莜面跟川底人換的炮仗，我们没換，俗话说“傻小子放炮俏小子听响”，他们放我们听。不亦乐乎！有人放起了小鞭炮，像机关枪的响声；有人点着篝火，迎财神。哎呀，真热闹！我们站在院里，远看整个东头的人们，近看五姥姥、玉贵子。我们被这景象感染，激动地笑、跳！李珊珊从玉贵子手里要了一个二起脚，学着他们，手拿着点着了，“呯一！啪一！”炮仗飞上了天！“好啊！”知青们直拍手！钱李莉不甘落后，也跟玉贵子要了一个二起脚，也勇敢的点着放了，看着炮仗从她手里脱落、爆炸，我们也鼓掌庆贺！她们从小没放过炮，真了不起！ 这些活动结束，我们知青回去煮饺子。这时又觉得窗户那不如刚才亮，扒头一看，刚才挂的灯笼没有了。是它的主人摘走了吧？肯定是。我们不再寻找。 草草地吃了晚饭，我们脱了外衣就睡了。正睡得香，他们两个男生来敲门，叫我们起。我们就奇了怪了，他们哪来的精神啊？他们不困？我们三人只得起来，梳头、穿外衣。 昨晚包的饺子放在凉房里，在自然温度下，饺子冻住了，这真是天然冰箱。 我们草草地吃了些饺子，东头的人们就都来了，有20多人，蔚为壮观。他们都穿着新衣裳，脸都洗得白白的。人人精神焕发，嘻々哈々，我们跟着他们的队伍，上西头去拜年。 我们早忘了，现在才发现，家家的墙上贴了年画；窗户棱子里贴满了窗花，人们各个喜气洋々，我们进到谁家谁家都是棚壁生辉！ 东、西头的社员家々都炸了油氏蛋々，就是我们天津柜台里卖的小点心。他们技术高，自己动手炸的跟天津卖的一样好吃。我们拜年的队伍到了谁家，谁都端出油氏蛋蛋招待我们。他们手巧，把油氏蛋蛋做成两种颜色，这两种颜色同在一个油氏蛋蛋上，有红和黄。 那天肚子不饿，你想啊，到谁家都吃一顿，西头有10来家，吃了10来顿，能不饱吗。 我们来到西头的刘润和家，他是贫农成份，当队长。春光爱说，一见面就说：恭喜发财！说完就笑。没想到刘队长一脸严肃，他绷着脸说：现在是甚时侯！现在要打倒封建思想，你还来这一套！告诉你，这一套吃不开了！春光吃了个大窝脖！脸涨得通红，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拜了一天的年，不累，走到哪吃到哪，挺开心。第二天我们就干活了，大队号召我们和贫、下中农过革命化春节，不能歇！天太冷不能干活，那也不能歇，少干也得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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