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Vous 小白一只，吃吃喝喝专业户 《风骚律师》来到第六季，提前叙事（flash-forward）的片头正逐渐趋向彩色，故事线已向《绝命毒师》靠拢，仿佛到了观众该说再见的时候，似乎心中还期待着什么——时间不再需要两个端点的束缚，而可以无限延展，毒师-律师的魔法是否会再度降临？这样故事便不会终结……  《风骚律师 第六季》 我们惊奇发现，当前传作为衍生的续集播出时，两部剧潜意识里早已相辅相成，毒师宇宙打破线性发展逻辑，完成了时间的重塑： 观众将以回溯的姿态去面向未来——那段主角属于老白和小粉的历程；用展望的视角去窥探过去——“滑头吉米”变身索尔·古德曼的心路纠结。 倒错的承接不无道理，在昭示人人背后有故事，配角同样出彩之外，细腻情感曲线产生的逻辑链条，仿若让人物的一切行为合理化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反英雄叙事内 “法”与“情”的跷跷板博弈。  《风骚律师 第六季》 最新季前半段，纳乔之死这个宿命下的必然悲剧令人无比动容；另一边，吉米和金持续黑化，霍华德下线虽出乎意料，细思仍在清理之中。 续接上季，纳乔深入萨拉曼卡家族的大本营，和拉罗惊险周旋后，开门接应了炸鸡叔古斯塔沃·弗林安排的杀手，便独自匆匆逃命。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棋子般被舍弃的命运。预言式的图景先于他无奈自杀的事实而存在： 家里女友玩耍后如山倒的多米诺骨牌，炸鸡叔和老麦克商讨他去留事项时落地即碎的杯子，无一不是他自己的化身，无声诉说着即将降临的悲剧。  《风骚律师 第六季》 与此同时，吉米和金的恶作剧升级，设计精密计划整蛊霍华德。脱离最浅层的笑料，场面一度尴尬，在对“度、理、情”的把控上，这对搭档一向反复横跳： 从过往吃霸王餐的龙舌兰酒瓶盖伊始，两人身上的动物性就不时浮现。在争夺梅萨维德银行中，在与拉罗的纠葛里，即使最初是受威胁所为，但当他们真切尝到了甜头，戒不掉“瘾”，便注定乘上了贼船，脱身无望而不自知。 外力的胁迫，内心的软弱，美其名曰为爱互助，共同铸就了最终季的吉米和金。索尔·古德曼如同马甲，正像金用忙碌的工作，对弱势群体施以法律援助来填塞内心的负罪与空无一般，没办法直面，就另寻他法推脱。他们的逃避，昭示着个体的欠缺。有时候，帮助并不是一味纵容，更不是同流合污。  《风骚律师 第六季》 被打乱的时间线中，过去与未来无法轻易定位，观赏时刻的“忆”之行为始终伴随左右。当一切不知从何谈起，不妨由终章开篇里充满隐喻的场景出发，扯出“毛线头”，回顾那些“毒师宇宙”剧作设定上最值得关注的巧思勾连，期待后半程“终有别时”的剧情盛宴。 空间：趣味的反差性 对于吉米，感情最为深厚的律所莫过于那个寄生在越南人开的日间美容美甲店的局促小房间——一个多少次走投无路仍可以歇歇脚的地方——两个功用本应完全不搭界的处所十分恰当组合在了一起，经由直观的比对，反差凸显，并服务到人物描摹上来。  《风骚律师 第六季》 还记得系列之初吗？吉米的尊严显露出来，为了接单，谎称办公室在装修，顺理成章和客户约定在外面餐厅见面，纵使他用风趣幽默掩盖内里真实，那一句又一句不断重复的粉饰话术也会使他心底的倔强显露无疑。 屋里冷清，屋外热闹，两种气氛，两种心境。夜与日交替往复，空间中的空气流通，独留小屋子里不变的死寂。吉米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了，那时候，灯是他的太阳，喧哗是众人的，他的“白天”又在何时呢？ 这间屋子正像他那不能对外示人的内心。能展示的，必定是面对最亲近的人的时候——像夜间，吉米可以和金坐在按摩椅上畅谈一般。  《风骚律师 第一季》 炸鸡店亦是如此，前脚展示老板古斯对食物品质、员工操作流程严格把控，对顾客体贴入微，后脚炸鸡叔面孔突变，快餐店的暖色调霎时被大毒枭的阴冷气质所遮蔽。 你不再是方才可以挑挑拣拣的顾客，掌控权力的正是刚才把你捧做“上帝”的人，他才是你的“神明”。两张脸，不变的是他严丝合缝的掌控欲望。 正像《神探夏洛克》侦破过程所表现的，无论是隐藏在涂鸦里的讯息，还是宴会上摄影机背后预图刺杀的人，最为可怕之处在于，潜在的危险/未知的存在，悄无声息凭借 “马甲”掩护入侵了日常，而身处其中的你无法察觉，如同初次见面时，吉米代替老麦克碰头，老白和小粉苦等对方却不至的懵圈状态。  《风骚律师 第一季》 道具：直勾心弦的锋利 开头，吉米亮相，开着一辆黄色小破车——铃木Esteem，如果说车破败不堪的外在足以说明他初期的窘境，时常出问题的发动机昭示着他内里的薄弱，那么Esteem之名就像讽刺的修饰语，着重强调。彼时的他，驾驶着“尊严”，却没有驾驭尊严的可能。或者说，脑内的自控驾驶，他无能为力，无论是善恶一念还是情感控制。  《风骚律师 第一季》 其后，吉米凭借“矶鹞渡退休之家”集体诉讼案得以进入克里夫·梅恩的律所工作。新人要配新马鞍，豪车在手，小黄车被处理，也让他在美容店众人面前扬眉吐气。问题随之而来，“鞍”与吉米明显不适配，水杯无法很好地放置。外在光鲜，里面冷暖自知。 最终，他还是换回来了，正是这俩饱经风霜的车——一个道具，还有那杯子，在后期散发着超越了主角的悲壮魅力： 吉米替拉罗取保释金遇袭，死里逃生，车板和杯子挡下了子弹，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刻。小黄车永远留在了荒漠，水杯穿了孔，失去意味着曾经的拥有，千疮百孔再不复完美无瑕。 回不去的，岂止是物？更还有人。这一刻，从内心，吉米的黑化之路真正开始了！ 《风骚律师 第一季》 当金和吉米合租律所时，没有什么言语能胜得过画有两人姓氏“WM”logo标识的名片和墙面，吉米的渴望已经不需要说：摩挲精心设计的名片，亲身给墙上漆描边，他只需要做着，便说明了一切： W和M，打了个颠倒的双生体，只需一方上/下翻转，差异就会消弭。作为标志融为一体时，WM和MW象征着慢热的罗曼蒂克终将结合，也是两条道路的分叉——过山车般由上至下跌入深渊/触底之后的坎坷上升。剧中角色大概两条路兼有之：于道义，于名利。单一的评价体系在此失效，反衬着人物的多元混沌。 《绝命毒师 第二季》 《绝命毒师》里，斯凯勒生下女儿后发现丈夫制毒，家庭关系面临破裂。细微之处，曾经父、母、子三口之家电话留言的语音提示本应变为四口之家，但观众依然听到的是三个人的语音介绍，只不过，小女儿霍莉接替了父亲的存在： 利用声音——无形的道具——重要的是声音传达的信息，它不多占画面的平面空间，潜藏在一直流动的时间内，人物的态度，用附加的形式，竟可以如此简洁明了呈现。 选择：善恶一念&职业天赋 传统认知中，警察肩负着拯救的使命；教师不仅教书育人，还扮演榜样模范；律师应是正义的化身，具有良好的道德修养、职业操守、条理的逻辑和能言善辩的口才。《风骚律师》和《绝命毒师》却反其道而行之，重新定义，讲述向“好”的人是如何变“坏”的。 外部的催化剂至关重要。查克、霍华德之于吉米，癌症和捉襟见肘的家庭财务状况之于沃尔特，丧子的老麦克对小孙女的疼爱，这些角色的预设打破了好/坏的二元界限，人们自然而然愿意把角色所受的苦难与不公用来解释他们变“坏”的情有可原。 《风骚律师 第六季》 退休警察麦克走向了曾经职业操守的对立面，源自他被他所忠诚的信仰的背叛。错的不是信仰，不是忠诚，而是有心之人利用了体系的漏洞。他的忠诚反噬了他，还有他的儿子。甚至可以说，“牺牲”都是冠名的，它不是为正义献身，而是落败于丑恶的角逐。 孤儿寡母是残留的责任，麦克转变的外力驱使。他不再潜伏于停车场收费，开始寻找非传统意义上“善”的谋生之道。你会发现，对于这种人，当敏锐的侦察能力转而运用在反侦察之时，刻在骨子里的良善与责任担当从不会被轻易抹去： 麦克坚定如初，以守护家人安全及赚取生活保障为欲求。他心怀同情，看到纳乔，正像看到自个儿的孩子，尽可能去帮衬，但他无法扭转局势，只能试图体悟那位未曾谋面、失去孩子的父亲的痛楚。“他们”即是曾经的“他们”，两对父子，出奇相似，不变的结局下，复现的魔咒正在上演…… 《风骚律师 第六季》 对于修筑地下工程的德国人耐不住思念偷跑去见妻子的行径，炸鸡叔视为不守规矩的幼稚，欲除之而后快；麦克却从中窥得了真情，为之动容。终究，这个善良的老头子第一次去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命令之下，唯有给对方最体面的死法，在“作恶”的执行者力所能及范围内。 进入漩涡的麦克，岂能由己？看得透彻又如何？ 《风骚律师 第六季》 脑瓜机灵的吉米，早年利用小聪明行骗，从歧途迂回，却因“非正统”的学历和律师身份屡屡受挫。一面受打击，一边找刺激，想要找补，想要平衡，却常剑走偏锋，一不小心失衡： 他渴望的认可，既有社会评价体系的，又有小家庭父权制代表哥哥查克的。曾几何时，吉米抱着爱的姿态，日复一日照顾哥哥，只需看他那往邮箱里寄放电子产品的动作何其熟练，添置物资何其勤快。 但查克理想的弟弟是霍华德那样的，加之陈年积怨，兄弟俩的心结没有解开。争夺梅萨维德银行案子的过程里，吉米篡改文件，查克录音反制，压抑的情绪火山爆发了…… 一把火，烧掉了房子，烧死了查克。焚毁不是结果，实则没有结果，若要深究结果，那么，吉米永远活在了哥哥的阴影下，和心魔抗争。 他能说会道、精力充沛，他擅长情绪渲染且极易与人共情，但这些品质只要稍不留神就可能迈向极端。 《风骚律师 第六季》 “矶鹞渡”案于他，是能指般的存在：或是证明自己的途径，或是谋利的工具，或依稀保留着为老年人着想的初心。当吉米也不清楚所求何为时，混杂感油然而生。他可以抽出巨多的精力和老人建立良好的关系——这是人格魅力和天赋使然；又能在一瞬间摧毁——这是游戏心态之可怖。 除此之外，吉米煽情、创新与组织能力惊人，甚至到了雷人的地步。他和雇佣的学生剧组拍摄的广告短片常常令人眼前一亮，转头来就可以接着组团扮演压根儿不存在的熟识者，为罪犯脱罪；在金面前，他可以表现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切换到法庭便能“动情言说”，以期获得想要的结果。 分不清的演技与真情，吉米的心在渐渐麻木着。 《风骚律师 第六季》 结语 借《绝命毒师》（Breaking Bad）英文名讲，Breaking是爆破口，爆破的行为本身，它一直处于进行时的状态，展现一个永无终结的过程，从而突破了语词good/bad的粗糙框定。诸多可能性里，人非一成不变，底线亦然。剧如人生，无法轻易定性的“吉米们”何尝不存在于日常生活的角角落落，同内心的动物性，所谓世俗文明的规则做着抗衡？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当二元模式显出无力，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风骚律师 第六季》 编辑：anchor We are all mortal.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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