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两天，东航MU5735航班失事的消息，让无数人揪心。 就在昨晚，调查组召开#东航坠机发布会#，通报了最新进展： 1、截止3月22日9点，尚未发现幸存人员。 从8900米高空坠落的飞机，将果园梯田，冲击成了平地。 坡地被烧焦、树干断裂，在山的另一边，也发现了飞机残骸。 因此，搜寻工作的难度极高，但相关救援、搜寻工作，仍在全力进行。  2、坠机事故原因，目前仍无法清晰判断。 发现飞机高速急剧下降时，机组管制员随即多次呼叫机组，未收到任何回复。 由于黑匣子仍在持续搜寻中、事故飞机损毁严重，尚且无法判断事故原因。  3、已与东航MU5735全部旅客的家属取得联系。 东航选派了160多位援助专家，组建工作团队，开展一户一册一专班援助工作。 此刻，多位失事客机家属抵达藤县，当地也设立了应急服务队。  我们能做的不多，唯有等待、看见和铭记。  ■“记得报平安” 3月21日，是世界睡眠日。 但广西梧州市莫埌村山头上，彻夜亮着灯火。  山林里的微光来自临时搭建的发电车、泛光灯、照明无人机等设备。 在漆黑山道，聚集消防、医护、运输、武警及志愿者等各方人员，彻夜搜寻生命踪迹，搜寻MU5735航班留下的印记。 一架飞机、一段短途，当时只道是寻常。 3月21日，13：15。 飞机开始滑行、起飞，MU5735航班如常连接昆明与广州，登机只比预计延误了5分钟。  陈女士（化姓）老家的亲人去世了，她在缅甸回不及，只知道昆明的六位亲友会去广州参加葬礼。照常来说，他们应该在起飞两个小时后落地广东。 报平安的消息迟迟没来； 接驳的人员未见到音容。 后来才知道，电视上报道的遇难飞机，载着的就是心里挂记的人。  对许多人来说，那是一个普通的春日午后； 对于遇难的一百多个家庭，则是命运悄无声息，迎头一击的时刻。 意外发生在中途。 14：15。 起飞一个小时后，MU5735航班突然失联了。 只有数据显示飞机高度急速下降，但应答机却没有回应。 在监控和视力不及的地方，还有人通过专业软件，在某种程度上还原了惊魂一刻。 3分钟，8千米。  触目惊心的一个“爆”字，砸入了中文互联网—— 热搜爆了！ 飞机坠入了林中。 第一波赶去的救援人员扑灭山火后，飞机失事坠毁地点被锁定： 广西梧州市藤县埌南镇莫埌村神塘表附近山林。 三面环山，缺电少网，只有一条小路通行，但大型的救援装备还是上不去。 但山坡上，客机的残骸、碎片随处可见。 救援迫在眉睫。  21日，无眠夜。 封控、搜救、清理现场...... 这一夜，各路部队、各方救援和许多志愿者赶来，在漆黑的夜里，亮起许多搜寻的光。  22日，凌晨。 物资抵达应急指挥部，供电和通信克服了，搜救仍在进行，被标记的位置逐渐增多。 到了中午，失联人员的身份证、银行卡、钱包被发现。 只是但见随身物品，未见伤者。 至本文发出之时，坠机已近30小时。 搜救仍在进行，答案仍没落定。搏动的心跳、沉默的黑匣子，仍在被找寻。 每个人的心仍然悬着。 有人感叹，人生起落无常。 本来他们应该松松疲惫的身体，走出机场，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旅行、回家、继续上班、考研、和朋友相聚、吊唁亲人...... 但这一程还未到终点，便戛然而止了。 也有人说，直到这一日，才懂了那一声嘱咐，“记得报平安”的分量。 但更多的人们，是在期待奇迹。 报纸留白，幸存是唯一的色彩。 陈女士远在缅甸，难以施力，但她和其他陆续赶往广西的乘客家属一样，揪心着、期盼着。 她点燃烛火，上百只蜡烛静静燃烧，为他们祈福。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等你回家。” ■生死迫降背后，是不为人知的艰辛 在这样莫大的悲剧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太多轻飘飘和苍白。 我们只能祈祷。 即便知道生机难觅，但仍祈祷大地是柔软的，能托起寻常儿女、父母、爱人，留得一线生机。 以及等待，等一个结果，等一个真相。 但颇为讽刺的是，在这样一起令人悲痛的事件面前，我们熟知的、痛恶的那套操作，丝毫没有缺席—— “唯流量论”。 巨大的灾难，成了不少人眼中的巨型流量池。 短短一天时间，互联网上涌出了太多为了那一点可怜的流量而放弃人性和底线的行为。 有人为了“谈资”。 事件前脚刚出，后脚就有人扒出不久前的一条山火视频，配上一句“活着真难”，炮制所谓的“真相”，在朋友圈和各种群聊里疯传。 有人为了“关注”。 他们抓住核定机上人数（132人）与早前传出登机人数（133人）差别，P图、编鸡汤、发布，自导自演了一个“幸运儿”劫后余生的故事，发在各个社交平台。 据不完全统计，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网上已经有了20位“幸运儿”。 还有人为了“商机”。 有“营销鬼才”瞅准了这起事件的影响力，借机大肆玩起了“事件营销”—— 做房地产的，把灾难当成商业背景板； 做微商的，转发这个事件调侃说纹眉会改运； 做保险的，劝你多买几份保险； 卖车的，说自家的车比飞机安全； 甚至，有人嫌热度不够高“激情加码”，把疫情、战争和坠机都放在一起，只为了他们“精心谋划”的促销。 这些打着关注的幌子，借机蹭流量、博眼球的行为已经足以令人作呕。 但我们永远不知道有些躲在屏幕背后的人，到底能毫无底线到何种程度。 他们在各个社交平台的留言区，以这些人的事件为引，开启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狂欢。 有人借机玩梗口嗨，“空姐可惜了”。 有人不仅假装乘客家属发言，还和以往的恶性“杀妻骗保事件”联系到一起，抖机灵称发现了一个赚钱新思路。 “一笔赔偿金赚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伤心了，想想怎么收钱。” 看到这样的在个体或者群体的苦难面前，肆意戏谑、玩梗、蹭热度的行为，比起作呕，我更多的是愤怒。 我愤怒于，这种毫无底线和人性的发言，在各类苦难面前一次次出现。 更愤怒于，这种已然成风的、弥漫在群体中的氛围，早已无形间带偏了讨论的重点。 结果未出，搜救未止。 一切尚无清晰判断，还有待调查。 但已经有人开始当起了“民间法官”审判民航人。 这一切实在太让人心寒。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 乘客和机组人员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经历了怎样的最后时刻。 我想起了，12年前的伊春空难。 河南航空8387号班机，在降落阶段，机场能见度太低，机长错误操作，飞机没能落在跑道上。 落地后巨大的冲击力让飞机机体折断，机腹破了一个大洞，不久就开始起火。 事故造成44名乘客遇难，52名幸存。 幸存下来的52人，就是趁着这段时间逃出的飞机。 在落地到起火之间，有一段宝贵的逃生时间窗口。 当时前仓门已经变形打不开，有些人就从机腹跳了下去。 乘务员周宾浩和乘务长卢璐夫妇二人，当时就在裂口边上。 但，他们没有选择自己逃生。 在最后一刻，他们还在为救更多的人而努力。 乘务长卢璐在浓烟中维持秩序，大声指挥人员撤离。 乘务员周宾浩奋力打开后座舱门，有将近20人从后门撤离。 安全员廉世坚一直在试图打开变形的舱门与应急出口，没能成功后，就组织乘客从机腹的裂口中撤离。 机组成员中，只有机长齐全军当了逃兵，最后齐全军被判三年徒刑。 副驾驶朱建洲、乘务长卢璐、乘务员周宾浩三人殉职。 遇难时，卢璐和周宾浩夫妇二人，刚刚新婚五个月。 电影《中国机长》里，也还原了2018年5月14日四川航空3U8633航班机组成功处置特情的惊魂一刻。 9800米高空，四川航空3U8633航班，驾驶舱右前座的挡风玻璃突然爆裂。 瞬间，驾驶舱气温骤降到零下40多度，失压、低温、巨风、噪音、缺氧...... 飞机下方就是层峦起伏的青藏高原，一旦飞机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客舱里，一边混乱。 突然从天而降的氧气面罩、被甩到空中的乘务员、孩子开始哭闹、乘客开始呕吐...... 全机128人命悬一线。 这种复杂的状况，即便有着15年军龄的机长刘传健，也从没遇见过。 而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只有不到30秒。 在这不到30秒的时间里，刘传健顶着零下40度的冰寒，在缺氧失去意识前，迅速手动操作备降。 第二机长梁鹏进入驾驶舱后，迅速给机长刘传健戴上氧气面罩，不断给他按摩、缓解他僵硬的臂膀。 与驾驶舱失联的客舱乘务员，不断安抚稳定乘客，引导乘客保持吸氧。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在这场生死攸关的34分钟“生死迫降”，全机128人生还。 他们创造了世界民航史上的奇迹。 但，奇迹是很难被复制的。 事后，民航部门在模拟的条件下进行了很多次虚拟试飞，最后的结果都是坠机。 这样的结果他们不知道吗？ 显然不是。 网上一张流传甚广的截图里，显示了民航人的「最后一课」： 「如果遇到不可逆转的空难，尽力减少对人民生命财产的危害，尽可能减少伤亡人数，然后，坦然赴死。」 他们比谁都清楚，当出现这样的事件，他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他们知道一切后果，也做好了一切打算，并为之付出了行动。 我理解很多人的“怕”。 以至于他们急于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去冲淡心中的无力感和恐惧。 但我们要明白—— 毫无根据的审判和言之凿凿的结论，不仅轻飘飘一把抹去了无数民航人过去4000多个日夜付出的心血和汗水。 更是对事件、乘客家属，以及每个屏幕前的你我，都毫无助益。 ■“除了怕，别忘了爱” 我们太过渺小，没有撼动意外之手的能力。 但很多人也尽力站在风暴口，捍卫人间的善意。 有博主看到人们感慨： “我们都是各种各种意义上的幸存者。” “幸存者赶紧买彩票去吧！” 他急忙纠正道： “不要用侥幸来面对别人的不幸，对于那些不那么幸运的人而言，听到这样的庆幸发言，心里都会倾斜坍塌。” 有附近山区的村民，自发为搜救人员送去食物。 山路崎岖，车辆无法进入，他们便组成摩托车车队，绕过狭窄弯路，一趟又一趟地往现场运送物资。 有人评价他们：“分明过得不如意，却见不得人间疾苦。” 昨晚，无数人深夜未眠，为那素未谋面的不幸者祈祷、悲恸。 最让人触动的一条信息，来自八年前马航MH370遇难者的家属。 他们对东航MU5735家属，说着最朴素动人的话： “飞机坠毁消息传来，又撕开了我们那段痛苦的回忆，家属群中为东航留下的眼泪和祈福的消息，一直响到半夜。 我们能感同身受你们的悲苦和痛苦，也知道会随之而来需要面对的艰难和需求。 我们要把370事发时，社会对我们的关爱传递下去，也希望你们避开我们走过的弯路，最重要的是这时候你们亲人需要在一起！ 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私信连线我们，所有家属都愿意伸出帮助之手！” 他们走过漫长的荆棘之路，一次次泪如泉涌，再抬头，眼里依旧是温热的善良。 世途多艰，人们被灾难撕扯着，却依然并肩牵手，传递希望。 总有人在说：我们能做的，实在是太过有限。 是啊，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类太过渺小和脆弱。 我们没有金刚铁臂之躯，没有预测未来的本领，易碎而卑微。 可就是如此充满局限的我们，却在灾难与伤痛中，擦干血泪，汲取教训，不择余力地对抗自然的设定，去征服天空和大海。 2008年，汶川地震，6万民众遇难，几十万人受伤，成为历史上黑暗的一页。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之后，中国建造了5000座地震预警站，规模世界第一。 2019年，四川宜宾市爆发6.0级地震，而地震预警提前播报刷屏，警鸣声响彻天空。 从死神手上抢到的时间差，让人们有机会疏散，极大地减少了伤亡。 正因此，今天，我们才苦苦等待黑匣子的答案。 灾难已然发生，不能止步于此，只有深究原因、消除潜藏的隐患，才能杜绝灾难再次降临。 她姐知道，在空难的冲击下，此刻，屏幕前的每个你，内心一定充满悲伤和恐惧。 但除了怕，别忘了爱。 每一次悲痛，都在提醒我们，人生有限而充满不确定性，一切都应趁现在。 “真正的告别，没有桃花潭水，没有长亭古道，只是在同一个洒满阳光的清晨，有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世事无常，有些离开猝不及防。 别斤斤计较，也别推开爱人的怀抱。 愿你从此刻开始，去尽情相爱，去追逐春日，去过理想的人生。 最后，让我们一起为东航MU5735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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