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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徽州128】卢村：要看三雕来徽州，要看木雕那就得来卢村 司马狂/文 徽学之所以能成为中国三大地方显学之一，全仗着吾徽历代先贤们的努力，当然也少不了徽州人喜欢藏东西的习惯帮忙，这才有了珍贵的徽州文书。而在文字之外，徽州还有许多古时候留下来的建筑物也是历史的见证。看徽派建筑，核心是看砖、木、石三雕，而要看其中的徽派木雕，个人强烈建议大家去的地方便是黟县的卢村。
要问卢村在哪里？宏村前面一点点。卢村归宏村镇管辖，在宏村以北1.5公里左右的样子。外地游客大抵会在入住宏村后，听从村民的建议，来卢村游历一番。反倒是我们徽州本地人，对于卢村知道的比较少，或许这就是灯下黑了吧。其实走一圈下来你会发现，卢村的商业气息在黟县周遭几个村落间是最弱的，村子里的人悠闲自得的生活状态很是让人羡慕。
在游客中心停好车子，就瞧见隔着河有村落，那便是卢村。这条清可见底的河流，叫做羊栈河。羊栈这个名字我最初见到是在阳产郑氏族谱上，不曾想黟县亦有此名。而河得名羊栈，却是因为发源自羊栈岭，不知道这羊栈岭是否也是羊倌歇脚之所？河上有堨，水自堨而下，兴起波澜，带着水中的倒影也有了褶皱，破坏了那份静谧，多了一丝灵动。
羊栈河上有桥名为迎凤，所迎之凤非其他村落指代的皇后或贵妃，乃是玉帝坐前金凤。传言，金凤落入凡尘，降临卢村雉山，却被猎户所伤。玉帝大怒，派火明大将下凡来火烧卢村，有仙人不忍生灵涂炭透露消息给村民。村民惊恐不已，慌忙在各自家门口悬上大红灯笼，辅以烟花爆竹。火明大将在云端瞧着，以为卢村已遭祝融之灾，便回天庭复命了。后来，村民演变出了灯会，灯会中的凤灯独具一格，逐渐成为当地最具特色的民俗表演——凤灯舞。
过了河往村子中行去，有一座石拱桥。桥不大，桥身也明显有近人改造的痕迹。桥两岸，古人筑坝防洪的石块遍布杂草，岁月的沧桑感彰显无疑。你别看这桥不起眼，它的历史可很悠久。此桥的兴建与卢村一位先贤有着直接关联，此君便是卢臣忠。卢臣忠是北宋徽宗政和二年的进士，建炎初迁右正言，扈驾建康。金使有近御舟者，臣忠叱退之。也许是叱退时候，过于激动，卢臣忠失足落水。数日后，高宗派人捞起卢臣忠的尸身，拱立如生。宋高宗将卢臣忠比作屈原，而此桥便是为卢臣忠而建，取名驷车桥。桥身半圆，映入水中又有半圆，两者结合谓之团圆。再加上桥边的美人靠，形成别具一格的江南水乡之景。
沿着前街溪溯流而上，就是卢村最核心的对外参观区所在。那是一大片的连体建筑群，由志诚堂、思济堂、思成堂、玻璃厅等七家既各自独立又能内部相互连接的古民居构成，谓之“木雕楼”。这恢宏建筑群的营建者名叫卢帮燮，此君生于嘉庆年间，业商为生，富可敌国，人称卢百万。经商有所成的卢帮燮，如同大多数徽州商人一样，得了朝议大夫的虚衔。于是在功成名就之后，卢帮燮返乡，大兴土木，耗时良久，终于建成木雕楼建筑群。而之所以唤作木雕楼，顾名思义就是其宅内木雕数量多、雕工上乘，俨然徽派建筑中的木雕博物馆。
木雕楼建筑群是卢帮燮安置正妻和诸位如夫人的，其中志诚堂据说是正妻和大姨太共同居住的，既然住的正妻，这宅子便也是一众古宅中最为核心的，也是最有气势的。志诚堂枕溪而建，正门前有高高的照壁，照壁两端建有与正宅相连的过弄墙。过弄墙上有门额，东曰“东启长春”，西云“西辟延秋”。仅是这一处，便能显示出卢帮燮财力之巨，我愈发对这位前辈的生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很遗憾《黟县志》并无其传记，网络上能找到的资料也就只有导游词中的那几句话而已，实在让人遗憾。
宅院深深深几许，伫立志诚堂门口许久我愈发感受到这句话的内涵。推门入屋，有一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坐着，一旁的收音机里放着黄梅戏，细问过后才知晓老人家是卢百万后人。旅游开发过后，人来人往，老人却丝毫没有波澜，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正是因为有老人家住在里面，这宅子才有了人气，有人气的老宅子才能留存得更久一些。还没入正厅，我已被这过道所吸引，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用鹅卵石辅助，盆栽随意摆放着，却是如此的雅致。更不消说，正门上的石雕，栩栩如生，看着就让人大为惊叹。虽说此间以木雕闻名，但有钱人家的宅子，又岂是只有木雕的呢？
甫入正厅，差点惊呼出声，这简直就是完全被木雕完全包裹着的厅堂，肉眼所及都是木头雕刻的。抬头看，从二楼的栏杆到天井那一圈，还有二楼的窗，通通都是技艺精湛的木雕。再把目光落下来，四周的格子窗、厢房的门窗、厅堂的板壁处处都是木雕。凑近了瞧，每处木雕上所雕刻的内容都不相同，从廿四孝故事到佛道传说，再从家喻户晓的三国演义内容到民间传说中的各色神话，每一处木雕都能让人端详许久。卢帮燮所聘请的匠人，技艺属实高超，一幅幅的木雕宛若生动的画卷，让人忘了这是木头雕琢而成。人物的面孔虽然被破坏了，但从留下的画面中，依旧能够看出开脸时候的精准。不过很抱歉，我没有对着木雕近距离拍摄照片，想看清楚具体内容的，还得您自行前往了。
如果说志诚堂是中国传统建筑的典范，那么最小的姨太太住的玻璃厅则是中西方文化的完美融合。这玻璃厅其实应该叫双茶厅，盖因庭院里植有两株茶树，一红一白。斯人已去，唯有古木依旧，两株茶树见证着卢百万的生意兴隆。之所以叫了玻璃厅，就是因为正厅中不是用的木雕，而是从遥远的德国运来的玻璃，连四水归明堂的天井也用玻璃盖了起来。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否是读过书受过西式教育的，否则卢帮燮又怎会营造这般中西合璧的房舍安置她呢？
毗邻玻璃厅的是卢帮燮为子女们延请西席而建的卢家私塾，这里面的木雕保存得非常完整，在那个特殊时期也没有受到破坏。一是因为此间之木雕没有人物形象不属于非要破坏的行列，二是卢家后人以黄泥糊满木门以避灾祸，由此得以完整保存。在私塾里，那扇冰梅窗寓意着梅花香自古寒来，让卢家子弟能用功读书。窗下是一暗房，据说是有子弟不听先生的话，先生可以罚他来此面壁思过。
我在卢村转悠挺长时间，猛然发现走来走去，还是在卢帮燮营造的房舍中。思济堂里的官榻上有从台湾买来的席子，这就愈发让我对卢帮燮经商所到达过的地方产生了浓厚兴趣。人在厅中，抬头上望，天花板上还有黟县独具特色的彩绘壁画，这蝶恋花的壁画内容不晓得是不是夫人的想法呢？
本以为从思济堂走了出来，按照指示牌所指，应该能看到村中其他的建筑物，没想到这思成堂还是卢百万家的，这叫我不得不再次被他的雄厚财力所折服。你仔细看图片，在思成堂正厅的这个门罩的上方，有葫芦形的通风口，这是我在其他地方很少见到的。葫芦有如意的寓意，再加上庭院里种的两棵柿子树，妥妥的就是柿柿（事事）如意啊。思成堂里有“龙泉”，打开石塞子，用竹节吊桶就能取水，不过很遗憾我去的时候，真不知道有水能喝，这也是回来后询问卢村工作人员才知晓的。
（上图为卢村景区宣传用图，非刻意侵权，非商用） 自思成堂出来，这才算走出了卢百万营建的木雕楼建筑群。村里其实还有崇德堂、述理堂等徽州传统建筑，我独自在村里溜达的时候，也都逐一寻见了。只可惜崇德堂铁将军把着门，甚至都挂着危房的提示牌。而述理堂似乎改造成了美术写生基地，我也只是草草拍了几张照片便退了出来。由此可见，卢村一隅真正吸引游客的还是卢百万的木雕楼，而大多数的人在参观时候，我相信对于木雕能懂得欣赏的不多，反倒是对于卢帮燮其人其事充满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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