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文 | 东方欲晓 早上醒来，收到一条朋友问候微信，“告别了38度的夏天，迎来了41度的秋天，没有时间相聚，却在每天想起，不论亲情，还是友情，只要彼此不忘，就是真情。天气炎热保重身体！“之后，是三个双手合十的卡通表情。是啊，今年的夏天实在太长、太特别了。干旱少雨，长江水位创有记录以来的历史同期新低，如同枯水的冬季。连续多日的40度高温，局部地区高达44度，暑气在蒸腾，大地在燃烧，秋老虎横行肆虐。眼看处暑将至，可暑气没有一丝半点消退的迹象，反而步步紧逼。长夏难熬，让人望天兴叹。这是我在武汉度过的一个最完整的夏季，深切地感受了一场武汉的温度，何况是异常气象年份，这种酷热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偶尔晚饭后去江滩上走走，每当看到水位下降了十几米的浑浊江水中有人游泳，就会想起老家门前的水库，借以望梅止渴。家乡的那一汪清幽湛蓝净水，留下多少美好的记忆。每到夏天，这一汪水域就成了我们天然的浴场。每当夜幕降临，劳累一天的人们就会三三两两来到水库，泡上个把小时的澡。太阳照射了一天的水，清凉中略带一些温度，恰到好处如同温水浴池。匍匐于水面，或爬泳，或踩水，或仰泳，舒展身体，放松筋骨，听四周蝉鸣，望天空晚霞，拍打金波荡漾的水面，好不惬意。不一会儿，劳累一天的身体即刻舒展通透，疲惫尽消，神清气爽。望着消瘦的长江水，遥想远隔数百里的水库，恨不得能插翅立刻飞回去，赴一次清水之约，来一场亲水之恋。“热得没有跑处”，这是人们对酷暑的形象描述。我虽然基本处于“躺平”状态，每天猫在家里，与空调作伴，但酷热的侵扰还是如影随形，无时不在。偶尔到阳台上吐口气，看到武钢三中的建设工地上，骄阳下，工人们正铺设塑胶跑道。此情此景，让人心生怜意，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头翻腾，仿佛自己就身处其中，与现场工人一起正经受着高温的炙烤。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又将我的记忆拉回到几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在酷热的施工现场我曾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考验。也是在武汉，就在武汉长江大桥北端龟山的铁路沿线，我曾在那里为铁路做石块干砌护坡。这是包工头接下的一场大活，7月初就紧锣密鼓地开工了。我们是一群农民工，大多是家庭的主要劳力。当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不久，家乡的农业主要以双季水稻种植为主。每到7月底，抢收早稻，抢插晚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双抢”，是农事最忙最累的时节。每当这时，乡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各尽所能，以超出平常几倍的劳动量，分担起农事和家务。夏收夏种，使整个农村如同投入一场战役，为的是不栽八一秧，确保一年好收成。农村“双抢”在急，我们这些家庭的主要劳力当然不能缺位，考虑到农民工的实际困难，包工头给我们放了十天假，回家“双抢”。8月刚到，虽是“双抢”过后的一身疲惫，但因承包工程在急、要赶工期，我们这些农民工也舍不得失去挣钱的机会，没有片刻休整，都迅速返回工地。武汉桥头的铁路线正面朝西，午后的太阳正好直射工地，铁路的钢轨上清晰可见闪闪起焰的微波，随热浪升腾。裹在身上的工作服几乎浸泡在汗水之中。在这背风向阳的山坡上待上几分钟便如同在蒸笼中蒸煮，何况要与几十、百来斤发烫的石头打交道，何其难耐，可想而知。在一次摞动石头时，一不小心我的右手中指被石头扎破了，浓稠的、乌红的血染红整个手背，疼痛难忍。工友忙上来帮我包扎，并说可以先用自己的尿液冲洗伤口，以防发炎。将信将疑，我还是照此办理。这下可吃了大亏，尿液冲洗过的伤口让我感到钻心的疼痛，顿时我大汗淋漓，两眼发黑，喉头干渴发紧……当我艰难地走到饮水桶前准备喝口水时，已神智不清，晕倒在饮水桶旁。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我隐约听到喀嚓喀嚓声音，紧接着我感觉我的双腿也跟随着喀嚓的节奏开始律动，再往后，我稍微清醒了一些，才知道自己被工友背着，沿着铁路的路肩奋力向前奔跑。原来，当我晕倒在工地后，几个工友赶紧背起我，如同接力跑一样送我去医院抢救。醒来后，我极力要求他们将我放下。在路边的树荫下稍作休息后，感觉自己已缓过神来，并无大碍，便让工友们返回工地。之后，我也没有去医院，一个人回到住处休息了半天……时过多年，这桩事时常被记起，偶有工友相聚也会被提及。最有趣的是，时过景迁，那种绞痛的感觉，那种生死攸关的惊恐早己被时间冲淡，随之而来的往往只是笑谈。说得最多的是，火车飞过发出的钢轨喀嚓敲击声，多么像农家养的小鸡被不慎踩踏至昏时，用盆子盖着，再不断敲击盆子，震醒小鸡的过程。虽然，这仅只是猜想、笑谈，并没有科学依据和论证。但每当这时，我会苦笑作答，也许就是这个原理吧。酷热难熬，酷热也成为人们当下的话题。前几天，在接送孙子参加乒乓球训练的路上与孙子有一段对话，很有趣。走在路上的孙子突然问我，爷爷，你说哪个季节好？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提问，反将问题推给了他自己，你说呢？他回答说，他喜欢春季，也喜欢秋季和冬季，不喜欢夏季。我进而问他为什么？他说，春天有很多花，秋天有很多果实，冬天有雪，夏天太热了。我想了想说，季节轮回，是人无法改变的自然现象，春去秋来由不得个人好恶，不喜欢也得接受、适应。还有，世间万物，各有不同的需要，有的植物需要在高温下生长，比如晚稻就是如此。所以，春夏秋冬，冷热寒暑都得有。与孙子的对话让我心生感慨，人啊，总是喜欢怀念过去，憧憬未来，而面对当下，或多或少总会有些抱怨。因为面对现实，有多少问题需要去解决，有多少困难需要去克服，有多少痛楚与难耐是那么真真切切，要去承受。小孩如此，大人亦如此，这大概是人与生俱来的弱点吧？然而，异常气候，无疑会给人类带来灾难，谁也不愿遇见。面对现实，还是多以顺遂为好。纵观近些年来异常天气不断，自然灾害频发，不能不叫人担忧。风顺雨顺，江河安澜是我们人类共同期盼与祝愿；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不仅利己，更利于子孙后代。但愿，明年长夏酷热不会再来。关于作者 东方欲晓，男，蔡店人，喜欢读书，热爱书法及运动健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