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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中明 | 论《金瓶梅》的人物形象塑造(上)

 殘荷聽雨 2022-08-25 发布于北京
《金瓶梅》的人物形象塑造,向来受到人们的称赞。在它刚问世的时候,就有人说它「妍媸老少,人鬼万殊,不徒肖其貌,且并其神传之」[1]
后来的评点家更热烈赞赏它「摹。神肖形,追魂取魄」,[2]「凡有描写,莫不各尽人情」,[3]「写得肺肝如见」,[4]「活相逼人」,「真是生龙活虎,非耍木偶人者」。[5]
当代著名文学史家刘大杰也认为,「《金瓶梅》在写人技巧上,得到高度的成就」,「超过了他的前辈」。[6]
即使批判它是「自然主义的标本」的《金瓶梅》研究家,也承认「《金瓶梅》的确比以前的小说更善于以精细的笔触刻画人的一颦一笑,捕捉平凡的日常生活中的诗情画意」。
「它的若干主要人物形象在某些方面已经达到高度现实主义成就。」[7]
现在我们需要进一步探讨的是,《金瓶梅》的人物形象塑造「达到高度现实主义成就」的主要表现,及其成功的艺术经验究竟何在?


一、人物形象的真实性和现实性


不是写帝王将相、英雄豪杰、神仙鬼怪,而是写现实的日常生活中真实的普通人,这是《金瓶梅》在人物形象塑造上一个突出的新成就。
它所塑造的人物形象,以其前所未有的真实性和现实性,揭开了中国小说史的新篇章。对此,早在明代《金瓶梅》尚以抄本流传的时候,谢肇淛的<金瓶梅跋>中即指出其所写
「朝野之政务,官私之晋接,闺闼之媟语,市里之猥谈,与夫势交利合之态,心输背笑之局,桑中濮上之期,尊罍枕席之语,驵之机械意智,粉黛之自媚争妍,狎客之从臾逢迎,奴佁之稽唇淬语,穷极境象,駴意快心。」[8]

这不仅说明小说创作终于从纷纭复杂的现实生活中找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跟现实生活更贴近了,跟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思想感情更合拍了,而且反映了作家运用小说形式描绘真实的普通人的创作能力,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种进展是符合世界小说艺术发展的历史规律的。高尔基在评价十六、十七世纪的英国文学对欧洲文学发展的贡献时,曾这样说过:
「我所以评述英国文学,是因为正是英国文学给了欧洲以现实主义戏剧和小说的形式,它帮助欧洲替换了十八世纪资产阶级所陌生的世界─骑士、公主、英雄、怪物的世界,而代之以新读者所接近、所亲切的自己的家庭环境和社会环境,把他的姑姨、叔伯、兄弟、姊妹、朋友、宾客,一句话,把他所有的亲故和每天平凡生活的现实世界,放在他的周围。」[9]

「人的性格是环境所造成的。」[10]
写出「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是现实主义最基的要求。在《金瓶梅》以前的我国长本篇小说中,无论是《三国演义》《水浒传》或《西游记》,所写的典型环境皆是高度抽象化、概括化的,基本上皆不涉及家庭环境,至于社会环境,也无非是奸臣当道,贪官酷吏横行,缺乏特定的时代感和具体的真实感。



《金瓶梅词话》



《金瓶梅》则在我们面前展现了一个无比真实的亲切可感的明代中叶城市市民生活的世界。
它所塑造的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等人物形象,不是任何一个封建时代都可能产生的,而是由作家所描写的中国明代中叶的封建社会这个特定的典型环境,才有可能造就和必然产生的典型人物。
也就是说,把特定的典型环境与特定的典型人物结合得最好,写得最真实的,在我国小说史上是始于《金瓶梅》。
人的性格不但受特定的典型环境的制约,随着环境的发展而发展,而且对特定的典型环境起着推动的作用,使环境随着人物性格的变化而变化。
如西门庆在霸占潘金莲、李瓶儿时,对待她们的丈夫武大、花子虚,尚只敢偷偷摸摸地暗中下毒手,而在霸占宋惠莲时,则公然勾结官府,诬陷其夫来旺为贼。
如文龙的批语所指出的:「西门庆前犹挖壁拨门之贼,今则明火执杖之盗。」[11]
这就显然地写出了西门庆性格的发展。而他的性格之所以如此发展,又是由客观环境决定的,因为那个社会环境「为之画策者有人,为之助力者有人,为之旁敲侧击、内外夹攻者有人。」[12]文龙的批语还指出:
「此数回放笔写西门庆得意,即放笔写潘金莲肆刁。得意由于得官,肆刁由于失宠,一处顺境,一处逆境,处顺境则露娇〔骄〕态,处逆境则生妒心。骄则忘其本来面目,妒则另换一副肝肠。」[13]

「作者写西门庆罪恶,不至十分不止,至十分而犹不止也。家中纵性,院内恣情,亦足以杀其躯矣。乃令其波其门下室家,伙计妇女,由近及远,由亲及疏,亦足以绝其嗣矣。
乃又令其辱及旧族之家,缙绅之妇,真可谓流毒无穷,书恶不尽。若再令其活在人间,日月为之无光,霹雳将为之大作。」[14]

这就突出了人物性格对环境的反作用。
总之,《金瓶梅》中的典型环境和典型性格皆不是凝固不变的,而是始终处于变化和发展之中的。如此真实地写出典型环境与典型人物的辩证统一,这也是《金瓶梅》取得高度现实主义成就的一个重要标志。
在《金瓶梅》中,人物性格的特征不是打上忠、奸、善、恶等封建传统思想的烙印,也不是忠、孝、节、义等封建伦理道德观念的化身,而是真实地写出了「一片淫欲世界中」[15]
形形色色的男人和女人对酒、色、财、气的恣意追求。从突破封建传统观念来看,这是写出了人性的解放,从人性的正常发展来看,它实质上又是人性向兽性的蜕化,人性被利欲熏心的社会环境所扭曲。
那是个封建主义已经腐朽,资本主义萌芽刚刚兴起,新旧交替的社会环境所造就的新旧混杂的人物性格。既写出了人性的自然性─追求欲的本能,又写出了人物的社会性─世俗人情,这正是《金瓶梅》人物形象塑造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世界现实主义文学发展的必然要求。
如契诃夫在<写给玛基塞列娃>信中所说的:
「讲到这世界上『充斥着坏男子和坏女人』,这话是不错的。人性并不完美,因此如果在人世间只看见正人君子,那倒奇怪了。
然而认为文学的职责就在于从坏人堆里挖出『珍珠』来,那就等于否定文学本身。
文学所以叫艺术,就是因为它按生活的本来面目描写生活。它的任务是无条件的、直率的真实。把文学的职能缩小成为[16]

「珍殊」,搜罗『珍珠』之类的专门工作,那是致命的打击。」 使文学的职能不限于搜罗而力求「按生活的本来面目描写生活」,做到「无条件的、直率的真实」,这正是《金瓶梅》人物形象塑造的艺术特色,也是它之所以取得现实主义成就的根本原因。


《竹坡闲话》书影





二、人物性格特点的多面性和复杂性


《金瓶梅》人物性格的特点不是单一性的,而是多面性的,不是「写好的人,简直一点坏处都没有;而写不好的人,又是一点好处都没有」[17],而是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复杂性。
如贪淫好色,狠毒残暴,嫉妒凶悍,这是潘金莲性格特征的主要方面,斥责她为「淫妇」「坏女人」,是一点也不过分的。
可是作者不是简单地写出她的「淫」和「坏」,而是在写她好淫的同时,写出了她对情欲的正当追求,她对不合理的一夫多妻制的强烈愤懑,她所反映的是妇女共同的悲惨命运;在写她「坏」的同时,也写出了她身上还有令人爱慕和值得夸耀的「好」的一面。
当「潘金莲见西门庆许多时不进他房里来」,她便
「每日翡翠衾寒,芙蓉帐冷。那一日把角门儿开着,在房内银灯高点,靠定帏屏,弹弄琵琶,等到二三更,便使春梅瞧数次,不见动静。
正是:银筝夜夜殷勤弄,寂寞空房不忍弹。取过琵琶,横在膝上,低低弹了个<二犯江儿水>以遣其闷。在床上和衣又睡不着,不免『闷把帏屏来靠,和衣强睡倒』。
猛听的房檐上铁马儿一片声响,只道西门庆来到,敲的门环儿响,连忙使春梅去瞧。春梅回道:『娘错了,是外边风起落雪了。』」

那边西门庆和李瓶儿在房里饮酒作乐,这边潘金莲
「屋里冷冷清清,独自一个儿坐在床上,怀抱着琵琶,桌上灯昏烛暗。待要睡了,又恐怕西门庆一时来;待要不睡,又是那盹困,又是寒冷。」
「又唤春梅过来,『你去外边再瞧瞧,你爹来了没有,快来回我话。』那春梅过去,良久回来,说道:『娘还认爹没来哩,爹来家不耐烦了,在六娘屋里吃酒的不是!』
这妇人不听罢了,听了如同心上戮上几把刀子一般,骂了几句负心贼,由不得扑簌簌眼中流下泪来。一径把那琵琶儿放得高高的,口中又唱道:论杀人好恕,情理难饶,负心的天鉴表!(好教我题起来,又是那疼他,又是那恨他。)
心痒痛难搔,愁怀闷自焦。(叫了声贼狠心的冤家,我比他何如?盐也是这般盐,醋也是这般醋。砖儿能厚?瓦儿能薄?你一旦弃旧怜新。)让了甜桃,去寻酸枣。
(不合今日教你哄了。)奴将你这定盘星儿错认了。
(合)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稍来没下稍。为人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痴心老婆负心汉,悔莫当初错认真。(第38 回)

张竹坡于该回的回批中指出:「潘金莲琵琶,写得怨恨之至,真是舞殿冷袖,风雨凄凄,而瓶儿处互相掩映,便有春光融融之象。
这里「风雨凄凄」与「春光融融」的「互相掩映」,不只是反映了西门庆对潘金莲的「负心」,如果西门庆在潘金莲那儿「春光融融」,李瓶儿独自一人不也会同样感到「风雨凄凄」么?
可见祸根还在于一夫多妻制,它揭露了一夫多妻制的摧残人性,衬托了潘金莲的「怨恨之至」合情合理,令人同情。
这不只是她个人的怨恨,更重要的,它反映了「为人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的妇女共同的悲惨命运。
潘金莲的性格,不仅有对负心汉的怨恨,有对一夫多妻制的抗争,有对情欲的合理追求,而且还有美丽、聪慧,多才多艺,心直口快等多方面的特点。
她生得标致,不仅使西门庆看了「先自稣了半边」(第 2 回),连吴月娘看了也认为她「果然生的标致,怪不的俺那强人爱他。」(第 9 回)
她做的一首五言四句诗,西门庆看了欣喜地说道:「怎知你有如此一段聪慧少有。」(第 8 回)
她弹唱起小曲来,使「西门庆听了,喜欢的没入脚处。」不禁「称夸道:『谁知姐姐你有这段儿聪明!就是小人在构栏,三街两巷相交唱的,也没你这手好弹唱!』」(第 6 回)
孟玉楼说:「俺这六姐姐,平昔晓的曲子里滋味。」吴月娘接着说:「他什么曲儿不知道?但题起头儿,就知尾儿。」
杨姑娘不禁惊叹:「我的姐姐,原来这等聪明!」(第 73 回)她对秋菊那样狠毒,动不动就把她打得「杀猪也似叫起来」;而她对春梅却又竭力庇护,连吴月娘都抱怨她对春梅「惯的通没些折儿。」(第 75 回)
她对李瓶儿是那样忌恨至极,而对孟玉楼却又亲爱之至。孟玉楼说她是「一个大有口没心的行货子。」(第 76 回)西门庆也说她「嘴头子虽利害,倒也没什么心。(第 74 回)
这些从各个不同侧面的描写,使潘金莲的形象显得十分丰满,不只是具有「淫妇」「坏女人」的特征,而且还是个活生生的真实动人的女形象。



崇祯本《金瓶梅》插图



西门庆不仅有凶狠残暴的一面,是个「打老婆的班头,坑妇女的领袖。」(第 17 回)而且作者写出了他色厉内荏的一面,当潘金莲发现他与李瓶儿的奸情之后,他便「慌的妆矮子,只跌脚跪在地下,笑嘻嘻央及说道:『怪小油嘴儿,禁声些。……』」(第 13回)
他为了求吴月娘和好,也曾「一面折跌腿,装矮子,跪在地下,杀鸡扯脖,口里姐姐长姐姐短。」(第 21 回)
他不仅有贪淫好色的一面,以霸占他人妻子,用马鞭子毒打妾妇,为赏心乐事,而且他也颇为多情,对于李瓶儿的死,他是那样地伤心哭泣,悲恸不已。
他不仅有贪赃枉法的一面,公然接受贿赂,滥用职权,包庇杀人犯,而且又「仗义疏财,救人贫难,人人都是赞叹他的。」(第 56 回)
在我们今天看来,西门庆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在当时「清廉正气的官」如曾御史,也认为他是个「赃迹显著」,「贪鄙不职,久乖清议」的「市井棍徒」(第 48 回)。可是在那个社会,他却极为吃得开,有钱财,又有权势。
文嫂介绍他「如今见在提刑院做掌刑千户,家中放官吏债,开四五处铺面:锻子铺、生药铺、绸绢铺、绒线铺,外边江湖又走标船,扬州兴贩盐引,东平府上纳香蜡,伙计主管约有数十。
东京蔡太师是他干爷,李太尉是他卫主,翟管家是他亲家,巡抚、巡按多与他相交,知府、知县是不消说。」其人又「正是当年汉子,大身材,一表人物。」(第 69 回)
王招宣府的林太太不仅甘愿做他的姘头,而且要自己的儿子王三官拜他为义父。
正是如此从多侧面写出了西门庆性格特点的多面性和复杂性,才使西门庆的形象显得极为丰满、真实、生动而又具有极为深广的社会典型意义。
在《金瓶梅》中,不仅主要人物的性格具有多面性和复杂性,次要人物也是如此。
如陈经济既是个追逐异性,纵欲无度的色情狂,又屡遭人捉弄,显得是个「无知小子,不经世事」。虽然是个无知的浪荡公子,却又不是无能之辈。
作者写他「每日起早睡迟,带着钥匙,同伙计查点出入银钱,收放写算皆精。西门庆见了,喜欢的要不的。
又「会说话儿,聪明乖觉」,使西门庆「越发满心欢喜,但凡家中大小事务,出入书柬礼帖,都教他写。但凡人客到,必请他席侧相陪,吃茶吃饭,一时也少不的他。(第 20 回)
直到西门庆临死时,还把陈经济叫到病榻前叮嘱说:「我养儿靠儿,无儿靠婿,姐夫就是我的亲儿一般。我若有些山高水低,你发送了我入土,好歹一家一计,帮扶着你娘儿们过日子,休要教人笑话。」(第 79 回)
西门庆堪称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可是他对陈经济却始终如此器重,从未看透他的丑恶本质。
如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难一眼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也很难找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好人或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在《金瓶梅》中作者所描写的人物形象,也都具有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同样的复杂性。
按照生活的本来面目,写出了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和复杂性,这是《金瓶梅》的人物形象塑造取得成功的一条重要的艺术经验。
这个艺术经验不仅在我国小说史上是开拓性的,而且在世界小说史上也居于领先的地位,它反映了世界文学发展的普遍规律。
比《金瓶梅》作者约晚二个世纪的德国伟大作家席勒,在他的著名小说《强盗》第一版序言中就说过:
「如果我也企图写一个完全的活生生的人物的话,我就不能不把一个最坏的人物也不能全然缺少的优点写出来。
当我劝告人们在一只老虎面前要怀着戒心的时候,我不能不把老虎的美丽发亮的斑纹也指出来,否则人们就会遇见老虎而不知道是老虎了。
论人也是如此,如果全然邪恶,就绝对不构成艺术的对象,也不能抓住读者的注意力,[18]结果反而会使人避之唯恐不及,他们会把书里这样的人发的什么言论跳过不看的。」

十九世纪法国最伟大的小说家巴尔札克也说:
「我观察自己,如同观察别人一样;我这五尺二寸的身躯,包含一切可能有的分歧和矛盾。
有些人认为我高傲、浪漫、顽固、轻浮、思考散漫、狂妄、疏忽、懒惰、懈怠、冒失、毫无恒心、爱说话、不周到、欠礼教、无礼貌、乖戾、好使性子,另一些人却说我节俭、谦虚、勇敢、顽强、刚毅、不修边幅、用功、有恒、不爱说话、心细、有礼貌、经常快活,其实都有道理。
说我胆小如鼠的人,不见得就比说我勇敢过人的人更没有道理,再如说我博学或者无知,能干或者愚蠢,也是如此;没有什么使我大惊小怪的。我最后认为自己只是被环境玩弄的一种工具而已。」[19]

人物性格的多面性和复杂性,是由社会生活的多面性和社会环境的复杂性决定的;只有当作家对社会生活的认识达到相当的深度,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发展到颇为高超的地步,才能使人物形象塑造具有如此色彩斑斓、缤纷多姿的艺术特色。

(未完待续)


《小说史话》



1谢肇淛:<金瓶梅跋>,见侯忠义等编:《金瓶梅资料汇编》(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 年)。

2张竹坡:<金瓶梅读法>之 54,见《金瓶梅》(济南:齐鲁书社,1987 年),卷首。

3张竹坡:<金瓶梅读法>之 62。

4崇祯本《金瓶梅》第 12 回眉批。

5张竹坡:《金瓶梅》第 59 回夹批。

6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8 年),下卷。

7徐朔方:<《金瓶梅》的成书以及对它的评价>,见《金瓶梅论集》。

8同注 1。

9高尔基:《俄国文学史》。

10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 卷。

11文龙:《金瓶梅》第 26 回回评。

12同注 11。

13文龙:《金瓶梅》第 35 回回评。

14文龙:《金瓶梅》第 68 回回评。

15张竹坡:<金瓶梅读法>之 89。

16契诃夫,汝龙译:《论文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年)。

17《鲁迅全集》第 8 卷。

18见席勒,杨文震、常文译:《强盗》(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1 年)。

19巴尔札克:<致阿柏朗台斯公爵夫人>,见《文艺理论译丛》(1957 年)第 2 册。

20张竹坡:《金瓶梅》第72回回评。


文章作者单位:安徽大学

本文获授权刊发,原文刊于《周中明<金瓶梅>研究精选集》,2015,台湾学生书局有限公司,转发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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