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3年，考古人员在陕西发现了一座唐朝古墓。 经专家分析后，确定这就是被称为“巾帼宰相”的上官婉儿之墓。这一消息一经发出便引起了史学家们的关注。 上官婉儿是唐朝走在诗坛与政坛间的女人，才貌双全，位居权要。身为武则天的机要秘书，又是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她的事迹被大众广为流传。 权利的争斗，政坛的变化，尤其是那些“风流往事”，这些在历朝历代让人感兴趣的要素，都可以在她的身上看到。 那么，那些传言是真的吗？这座千年古墓又隐藏着什么真相？  记录“传奇人生”的墓志铭上官婉儿墓是在陕西咸阳市空港新区的一处建筑工地发现的。 按照国家《文物法》的规定，在大型建设工程开工前，文物部门都要先对现场进行考古勘探。就是在这样的常规勘察中，考古人员发现了这座古墓。 这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古墓，长约37米，深度超过10米。 整个墓由五个天井，五个过洞，四个壁龛以及甬道和墓室组成。 这种带有天井的特殊墓葬盛行于隋唐时期。按照唐代墓葬的规定，一品到三品官员的墓葬长度是40米到80米之间，天井的数量也在4到12个之间。 因此，专家初步判断这是一座唐代二三品官员的墓葬，而这样的古墓在这里比比皆是。 墓葬所在的地点在唐代是一个叫“洪渎原”的地方，距离唐代长安城遗址只有25公里。从南朝到隋唐，无数的皇亲国戚和达官显贵都埋葬在这里。 像是武则天的母亲、天平公主的女儿以及北周帝陵的墓地都是在这里。 负责上官婉儿墓考古工作的领队是陕西考古研究院的李明。 在他看来，在陕西这样一个文物大省里，发现唐墓毫不意外，更不要说是一个二三品官员的墓地了。 李明表示，墓葬刚刚被发现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当回事。直到在后面的考古工作中，他们在第五处天井和墓室之间的墓道上发现了颠覆历史的“墓志”。  这块墓志高75厘米、宽70厘米，厚度为15.5厘米，呈正方形。这方墓志是青石质地，属于上乘品，在从雕刻工艺上看，更为佳品。 墓志盖上刻着“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墓志底部共有982个楷书字，记录了墓葬主人的身世，生平以及死后的一些信息。 墓志中写到了“祖仪，皇朝晋府参军……”也就是说墓主人的祖父是名相上官仪，而且在唐代昭容中姓氏为上官的只有上官婉儿一人。 因此可以断定这就是“巾帼宰相”上官婉儿之墓。 而从这方千字不到的墓志让世人对上官婉儿有了新的了解，甚至在许多方面颠覆了历史。墓志中究竟写了什么？让我们来一起看一看。 家世显赫却惨遭灭门不到千字的墓志中，将近一半的篇幅都在叙述上官婉儿的家世显：“……子为楚上官大夫，因生得姓之相继；女为汉昭帝皇后，富贵勋庸之不绝。曾祖弘，隨〔隋〕藤〔滕〕王府记室参军……祖仪，皇朝晋府参军、东阁祭酒、弘文馆学士……” 可原本出身名门的上官婉儿又为何会到了掖庭为奴呢？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祖父上官仪。 上官仪是唐初的一代名相，年轻时考中进士，深受唐太宗的赏识。《新唐书》中有记载“太宗每属文，遗仪视草。宴私未尝不预。” 不仅如此，他的才华也被后来继位的唐高宗欣赏，因而得到重用。  虽然上官仪深受唐高宗和武则天的赏识，但他对武则天并无好感，甚至觉得她对皇权有着强烈的欲望。 当时的武则天已经成为了后宫之主。野心勃勃的她不甘心只在后宫，慢慢将手伸向了朝政。 唐高宗也发现了端倪。 他当初废除王皇后是位了摆脱前朝老臣的束缚，没想到，现在的武氏皇后居然比前朝老臣更加霸道，对权利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唐高宗也一直想找机会整治武氏一族。 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他从宦官王伏胜那里听说，武则天从宫外找来一个道士，施行“魇胜之术”。 所谓“魇胜之术”就是指古代的一种巫术，传说可以通过法术诅咒他人。而这种巫术在宫中一直是大忌，传说自古就有皇子、妃子死于这种巫术。  高宗知道后怒不可遏，当即找来上官仪商量要把武则天贬为庶民。 而上官仪早就对武则天掌权有意见，表示到：“皇后专患，海内失望，宜废之以顺人心。”于是起草诏书的任务落在了上官仪的身上。 没想到消息走露，被武则天知道了。 她气势汹汹地质问唐高宗，没想到高宗竟然将“废后”的责任全部推给了上官仪，说：“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上官仪也因此被武则天视为了眼中钉。 武则天发现上官仪和王伏胜都服侍过废太子李忠。于是她诬陷上官仪和王伏胜打算勾结李忠谋反，以谋逆罪名判了上官家族满门抄斩。 而上官婉儿此时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幸运的是婉儿之母郑氏是太长少卿郑休远的妹妹，而郑休远是武则天的亲信。 在郑休远的苦苦哀求下，终于保住了郑氏和她襁褓中的女儿上官婉儿。就此，本该幸福成长的婉儿只能勉强在掖庭中坚强地活下去。 婉儿自幼便勤奋好学，三岁的上官婉儿已经读书识字，五岁受到上官仪的门生，当朝的宰相裴炎的栽培。 这才有机会继续读书学习，婉儿天资聪慧，对诗书歌舞样样精通。十四岁在裴炎的举荐下得见武则天。 武则天也是个爱惜人才的人，此时的上官婉儿不仅机敏聪慧，还颇有才华，于是将她留在身边拟写诏书。 从此上官婉儿的命运便彻底改变了。 上官婉儿的男人们墓志的后半段才对上官婉儿的生平进行了描述，而其中的每句话都值得让人讨论。 尤其是这一句“年十三为才人，……神龙元年，册为昭容。……”这说明上官婉儿在十三岁就被封为了才人，而当时的皇帝还是唐高宗李治。 到了神龙元年，唐中宗李显继位，四十二岁的上官婉儿又被册封为的昭容。  一生嫁给两位父子皇帝，这一信息在史书上并未有过记载。 陕西师范大学的于赓哲教授说：“其实并不难理解，武则天把上官婉儿留在身边，总得给她个名分。当时上官婉儿在宫中的身份是宫女，而且女人在朝中是不可能有职位的，因此就给了她才人的名分。” 这么看来，上官婉儿和武则天的经历颇为相似。 根据历史记载，武则天也是从小入宫，14岁成为唐太宗李世民的才子。在唐太宗死后，被唐高宗李治接回宫中，册封为昭仪。 不过，上官婉儿这段经历为什么在正史中没有记录呢？ 于赓哲教授认为，在唐代一个女人嫁给父子两人，怎么说也算个丑闻。否则骆宾王也不会在《讨武曌檄》把武则天相同的经历写为罪状。 墓志中关于上官婉儿的情感经历只有这些，而在史书中却有着不同的记载，甚至有人因为她的“风流往事”把她看成祸乱宫闱的元首。 那么上官婉儿的一生中到底有多少个个男人呢？ 据史书记载，她的初恋是当时的太子李贤，那她和李贤又是怎么相识的呢？ 武则天在废除第一任太子后，立李贤为太子。 上官婉儿之所以能接触到李贤，都是因为武则天将她派到李贤身边做眼线。 但在作为李贤伴读的日子里，两个人一起欣赏诗画，谈论古今。婉儿欣赏李贤的博学多才，李贤也被婉儿倾国倾城的美貌和独具一格的才情吸引。 在这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两个人度过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但好景不长，作为李氏后代，一直韬光养晦的李贤终于安耐不住，开始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武则天的底线。 最终被谋逆罪名贬为庶人，在武则天彻底掌权后，上官婉儿亲自写下了赐死初恋的诏书。  上官婉儿的第二位情人是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 据史书记载，在武氏家族当政时期，武三思权倾一时，上官婉儿为了找到靠山就与武三思私通。 后来，唐中宗继位后，武氏家族在朝中失去了地位。慢慢的，韦后和安乐公主成了新崛起的政治新贵。 上官婉儿为了和韦后搞好关系，将自己的情人武三思推荐给了韦后。 从现有史料来看，上官婉儿与韦后之间的关系相当密切。这样看来，上官婉儿不但属于韦后一党，甚至还是联络武氏家族和韦后一党的核心人物。 上官婉儿的第三位情人名叫崔湜。 崔湜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野心家，但是在为官期间逐渐失去了基本的做人准则，在李家与武家的斗争中成为了“墙头草”。 婉儿40多岁与其相识，对崔湜颇有好感。 后来在太平公主势力强大时，朝中大臣均投其门下，上官婉儿也将新情人崔湜推荐给了太平公主。崔湜因此当上了宰相，不过最后因为太平公主谋反之事受到牵连而被杀。 除此之外，据说上官婉儿还曾与武则天的男宠张显宗私混在一起。 后来被武则天发现，但又因其才华不忍把她杀掉，于是就以黥刑代替，让她铭记教训，也就是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疤。  后来，为了掩盖脸上的疤痕，上官婉儿就在印记处画上了一朵梅花。 这朵梅花宛如盛开在额头一般，让婉儿显得更加娇艳动人。一时间，这种极富创意的“梅花妆”成为了宫廷中最时髦的装扮，深受大唐女性的喜爱。 就此看来，上官婉儿确实有过一断风流往事。然而这些都是旧史记载，有些甚至只是传言而已，上官婉儿真正的形象还是要从她的墓志中寻找。 死有余辜还是忠臣烈女墓志中关于上官婉儿生平的描述，大多都一笔带过。只有一件事，被浓墨重彩的渲染了一番。 原文是这样的：“以韦氏侮弄国权……欲立爱女为储……昭容泣血极谏，扣心竭诚，乞降纶言……昭容觉事不行，计无所出……请饮鸩而死……表请退为婕好，再三方许。” 这段内容主要描述的是，唐中宗时期，韦后和安乐公主乱政。 韦后逼迫李显立安乐公主为皇台女，而当上官婉儿得知此事后，泣血上谏，但李显并不为所动。 后来她想辞掉昭容，李显不同意。她想出家为尼，还是被否决。最后甚至喝毒药自杀，经过救治，好几个月才恢复健康。 后来，婉儿要求自降品级，从二品昭容退为三品婕妤，以此来和韦氏集团保持距离。 墓志中塑造的，是一个忠于李唐皇室，不惜牺牲自己坚决劝谏中宗除去“逆党”韦后的上官婉儿。 而史书中的上官婉儿为了能在残酷的环境中生存，她努力的讨好每一股政治势力。在权衡利害关系中做一个来回摇摆的“墙头草”，没有政治底线。  尽管现在史学界对这段描述的真相难断真伪，但确实让我们对上官婉儿的形象有了新的认识。 上官婉儿墓的出现，让历史的真相变得扑朔迷离。 放眼看向她的一生，从武则天争权开始，再到唐玄宗继位，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出皇权斗争的阴影。 而她的墓中除了这方墓志以外，还有让人非常在意的一点。 消失的棺椁和大规模盗墓考古人员在勘察时发现，如此大的墓却没有一个棺椁，就连陪葬品也非常有限。 而且墓葬的第四第五个天井和第五个过洞甬道都被大面积的破坏过，甚至顶部都不复存在。 墓室内一片狼藉，连摆放棺椁的床都被铲毁，地板也全部被掀了起来。  专家认为：民间盗墓贼很少破坏墓室的主体结构，一般都是挖一个很小的洞进去。如此大规模、有组织的破坏行为，很有可能是唐代官方的毁墓行为。 这不得不提及处死上官婉儿的李隆基。 据史书记载，公元710年，唐中宗李显驾崩，李隆基发生政变，上官婉儿表忠心不成而被杀。  但如果毁墓行为是李隆基授意的，根据墓志上的记载，当时与韦后抗争的上官婉儿应该和李隆基是同盟才对，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就要提到上官婉儿生前私交甚好的太平公主了。 墓志中写到：“太平公主哀伤, 赙赠绢五百匹, 遣使吊祭……。”这一举措说明了有可能上官婉儿的墓是由太平公主修建。 在韦后乱政时期，太平公主与李隆基也是统一战线。可就在李隆基掌握实权、地位稳固后，李隆基就通过政变把太平公主及其党羽全部除掉，昔日的同盟不复存在。 联想到这一点，有人推测说是李隆基将上官婉儿塑造成一个秽乱宫闱的奸臣形象。 通过《旧唐书》可以看出来，唐代官方对太平公主、韦皇后，甚至是武则天都有不同程度的贬低和丑化。 因此，很可能是因为李隆基体会到了女人掌权对皇权的危害，故意修改国史的书写。 总之，中国古代政治斗争，皇权的争夺深刻影响着历史的撰写。究竟那些是真相，那些是谎言，我们也无从验证。 至少，对于上官婉儿，我们可以通过她的墓志知道，她应该是一个不惧死亡，一心与逆党作斗争的烈女，而并非传言中风流成性、秽乱宫闱的女人。 参考文献 [1]郭蕊.走在诗坛与政坛间的女人——上官婉儿[J].商业故事,2015(18):135-136. [2]王睿. 一朵“梅花”映出的斑斓大唐[N]. 陕西日报,2020-12-29(012). [3]千年古墓揭开盛唐往事:“巾帼宰相”上官婉儿的那些事儿[J].中国总会计师,2013(09):160. [4]赵建兰. 上官婉儿墓志还原历史事实[N]. 中国文化报,2014-01-14(008). [5]杨永康,张宇轩.唐代政治斗争与上官婉儿形象之演变——从“忠心奉上”到“死有余辜”[6].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19,20(01):80-91.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