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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微光 | 决战缙云山侧记

 语闻舒叶 2022-08-28 发布于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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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山小组合影(左起)

波波、麦兜、小妖、火锅、贾亚亚

重庆人是个很有意思的群体,源自于他们生长的土地。

山城尽是石头,生活在这里的人,秉性也像石头,硬。

遇到困难,硬刚。

这个群体也很幽默。

在北碚人和村城门洞的集散点,看到一个有趣的场景。

我到达这个集散点时是中午休息时间,有些志愿者在吃饭,几辆越野摩托停在一边,骑士们聚在旁边交流,

一个女士走过来,硬要给一个骑士现金,嘴里还念叨“你们太辛苦了!”这个骑士连连摆手拒绝,骑士穿着解放鞋(便于在山地中行走),风尘仆仆的样子。

女士还是很坚决,骑士怒了“给你说了不要,你不要看我穿的嫩个”,这个话要给外地朋友翻译一下,重庆话是有画外音的,

骑士的潜台词是:你别看我穿得烂,我不是没钱。确实,他的摩托并不便宜。

女士又把钱递给另一个骑士,那个胖胖的年轻人同样拒绝,

说“我老汉(父亲)说我平时好吃懒做,现在是报应。”直接用佛教术语拒绝了。

这个幽默方式非常重庆。

然后,这些骑士们用重庆地区专有的背篼带上物资,在摩托的轰鸣声中呼啸而去,山间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他们都是志愿者,不是为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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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小妖

8月25日,缙云山大火继续肆虐着北碚,火势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消防总队在挖断坟处已经挖好隔离带,这天是决战日,这个隔离带如果发挥不了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重庆人的朋友圈都在关注这个事情,我看到同学发的招募令后,觉得应该做点儿什么,于是乘轻轨到北碚,又坐摩托直奔招募令上注明的集结点——人和村城门洞。

这个集结点在山坳里,很小,只有几十个人,山坡上几台挖掘机还在工作。我问负责人是谁?一个正在吃饭的志愿者打量了我一下,向旁边一指“她是队长。”

顺着所指方向,一个身材姣好的美女站起来,边吃饭边对我说“你是不是今天上午在群里报名那个人?”我回答是,心里想“答应了再说,只要让我参加就行。”

就这样,我成功“混入”志愿者队伍。

通过沟通了解,队长昵称“小妖”,他们属于一个团队——北碚跑步,这个团队的人除了参加各类长跑比赛,平时还组织队员进行户外越野活动,成员个个身体强健,小妖就经常参与全程马拉松竞赛。

鉴于这个团队的特点,他们担任搜山任务,在过火区域进行检查,消灭复燃点,是跟踪烈火的人。

非常幸运,我进入这个团体。不幸的是,这个团队成员个个体力充沛,我这个51岁的“老人”体力就是弱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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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战心切,准备不足,我只穿了短裤

加入搜山队,让我想起一首歌“大王叫我来巡山”,队长是小妖,任务当然是巡山,我是“奔波儿灞”还是“灞波儿奔”?

队长吃完饭,示意我们要转换战场,离开城门洞,来到马鞍山脚下,此时搜山队分6个组,我们是第4组,每个组负责一个区域。

出发前我领到一张毛巾,队长示意我将毛巾在旁边冰镇冷饮的桶里浸一下,不要拧太干,然后将毛巾搭在脖子上,这就是降温利器。

第4组有6个队员,队长小妖,另一位女士叫贾亚亚,曾夺得重庆马拉松女子第一名,实力恐怖。

男士为“火锅”“麦兜”“波波”加上我。6个人,领了手套、两把铲子、两把镰刀和两个耙子,在小妖的带领下,我们开始巡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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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鞍山的西坡非常陡峭,经常是七十多度的斜坡,没有山路,我们直直地向上爬。

这里葱绿不在,一片黑灰色的场景。很多竹子倒下,横在坡上,队员们要么钻、要么跨,

横七竖八的树枝到处都是,很多树枝上有尖尖的刺,划的人身上一道道的血痕。我因为出发匆忙,穿着短衣短裤,这下倒了霉。

地上都是燃尽的草木灰,厚厚的,踩在脚下软软的,人一走过,就扬起阵阵灰尘,呛得人非常难受,

本来气候就炎热,北碚气温高达45度,地下没燃尽的地方也散发着热气。我们就像孙悟空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汗如雨下。

草木灰还有一个弊病,就是爬坡时,脚下没根,经常滑倒,队员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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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很多地方摆放着废弃灭火器,有些没用完,细心的“火锅”就一直提着。

复燃有很多方式,有暴露在地面的树枝,这种好处理,我们一般用铁锹砍燃烧的部分,

铁锹是最好的工具,披荆斩棘时可以当作刀,砍树枝时可以当作斧,我们将树枝燃烧部分砍掉后,再用土将它掩埋。

如果是树根复燃就很麻烦,树根太深了,要用铁锹将它挖出来,非常吃力,因为坡度陡峭,队员们一边要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工作。

这个时候,“火锅”的灭火器就排上用场了。

队员波波是个害羞的人,不喜欢说话,同伴开他玩笑,他也只是浅浅地笑一下,以示回应。

“麦兜”却异常活跃,一路上话不断,在一个复燃点,我们用土都无法熄灭的情况下,机灵的他用尿灭了火。

他们5人都属于北碚跑团,因此很熟络,相互交流多。

我积极向组织靠拢,也努力和他们沟通,毕竟是团队作战,团队精神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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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时正值正午,毒日火辣辣的晒着头顶,队员们在腾起的灰尘和滚滚的热浪中,顽强地攀登着,

一边爬,一边搜寻着复燃点,从中午进山,到6点钟回到集结点,我们小组共消灭了20几处复燃点,也算小有成绩。

我这个“老年人”在体力上的缺点渐渐开始显露,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了,加上没吃中午饭,没补充能量,带的水也喝完了。

我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麦兜”还能用尿灭火,我根本就没有尿,身体里的水分都随汗水流失了。我咬牙努力前行。

小妖看出我的窘境,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不服老的性格驱使我一直表示自己没问题,但身体是诚实的,因为我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最后感觉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贾亚亚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液,细心的她为队友背了很多补给。小妖“命令”我喝了,迫于队长的压力,我赶紧喝了,他们又递给我一瓶功能饮料,这瓶饮料救了我,我身体确实严重地缺糖分。

缓过劲儿后,大家继续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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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远处传来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队员们都驻足侧耳倾听,议论这是什么声音,像过年时放的鞭炮,

有人问“这是哪里在放鞭炮?”马上有人否定“不可能,现在防火形势这么严峻,哪里敢放鞭炮。”

直升机不时从队员头顶划过,直奔响声处而去。

原来那是大火的方向,声音是燃烧时竹子爆炸产生的,看来大火距离我们不远,

它正向挖断坟方向而去,决战缙云山的主战场在那里,主力部队在那里严阵以待,我们是游击队,抄敌人后路,打击小股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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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大火考验了重庆人的战斗力和凝聚力。

北碚跑团只是众多热血志愿者之一,大火开始后,他们一直战斗着,每天在过火区域巡行,在陡峭的山坡战斗。

凡人微光,光亮虽小,但也能照亮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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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志愿者载着我们向山火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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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是阻火隔离带的位置

蓝线是我们进山和搜索位置

绿线是集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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