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里到底应该学什么?

胡懋仁 北航老胡之闲话 2022-08-28 08:03 发表于北京

在大学里到底应该学什么? 这也是一个需要认真思考与研究的课题。有位研究者，写过一本书，名为《大学何为》。只是我没读到这本书，不知道书里是怎么讨论这个问题的。

记得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南方某地，有一所新建的大学。大学里开设了汽车驾驶、还有英语打字等课程，北方某高校的文科类学生看到这则报道，开始兴奋起来。他们认为，他们也应该开设这样的课程，这样的课程很实用，比起那些枯燥无味的所谓理论课来，肯定会有趣得多。但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却对学生们的看法不以为然。老师说，这些都属于一些实际的劳动技能。当然，劳动技能也很重要，但劳动技能不是在大学里开设的课程。这些劳动技能在大学之外，都是能够学到的。当时社会上有不少汽车驾驶学校，也有不少英语打字的培训班。在这些地方都能学到的技能，为什么要利用在大学里那么宝贵的学习时间与资源。那完全是一种浪费。学生们听到班主任老师的解释，同样也有点不以为然。只是学校根本就没有开设这类课程的打算，他们再有意见，也无可奈何。

从工程类学科的高校来说，工科学生学的主要是设计。无论是产品设计还是设备设计，都需要掌握大量的多学科的基础知识。像我们学校，学习飞行器设计的要学流体力学，也要学材料力学。而这两门课的难度都不小。这两门课都是基础类课程。基础类课程有一般基础课，也有专业基础课。基础类课程不是应用类课程，很多学生都感觉学了这类课程似乎没有直接的用处。这也确实如此。基础就是基础，房屋的基础不能居住，而建立在基础之上的地表建筑物才有可能用于居住。但房屋的建筑没有基础肯定是不行的。别说住人了，盖好了能不塌就算不错了。当然，没有可能不打基础就盖房子的。

所以，普通高校的本科学习就是要打基础。这不是说这种基础的学习就不需要与实际相结合，就不需要实践的过程。但这与学习那些一般的技能是有所区分的。而在那种高等职业大学的本科学习，情况当然是需要有所不同的。假设，在高等职业院校的本科学习中，如果专业是金属切削类的，那么这种本科学习可能不一定需要学习刀具刃具的与金属材料有关的基础学科课程，但是需要学习切削时需要大进刀量的刀具的磨制，是一种磨制的方式。而需要切削出较高光洁度工件的刀具或者刃具的磨制，则需要另一种磨制的方式。再有，磨制不同类刀具所需要的材料，肯定是不同材质的。在磨制过程中，对刀具不同刃面的角度等数据的考察和了解，也都是需要认真研究与琢磨的。这种与实践过程联系十分紧密的课程，正是高等职业教育的本科学生所需要学习和掌握的。

在社会学科中的本科课程，基础类与应用类也是有所区别的。基础的人文、哲学与社会科学的专业课程，重点在于对基础理论的学习，再辅之以必要的社会实践。这种实践不是对具体方法的实习与训练，而是把实际情况与理论两者之间如何联系起来，如何从实践过程中进一步了解理论本身的内在实质，同时也需要尝试从理论角度来观察现实的实际情况。而应用类的专业，则更需要对实际所需要的技能的多种方式的训练，以及相互的结合，还有学会举一反三等。当然，那种以基础理论课程为主的专业，在学习中如果能掌握一两种具体的使用技能，也不是坏事，但是，不应该把对具体技能的掌握作为学习的主业或者主课，那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现在的大学里，就业问题确实是一个人们都非常关注的问题。不仅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非常关注，学校的校长、教师同样也非常关注。解决不好就业问题，那么相关专业的招生与教学，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这是一个现实存在的矛盾，解决起来确实不那么容易。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的专业设置都是根据当年国家建设的需要，所以在学生毕业分配与就业方面，基本没有所谓供求关系上的矛盾。而现在国家已经不包分配，学生就业与用人单位选人聘用也是双向选择。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的那种划分得过细的专业设置就显得有点不太符合现实的实际了。

然而随着市场经济的推广，一些高校的专业设置开始考虑市场的需求。从某种角度上看，这样的做法有其一定的合理之处。然而，市场本身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某个时间段所看到的市场需求，或许用不了几年，这种需求就可能衰退了，而新的需求也随时都可能产生。而我们一个专业的设置与建设，最快也要好几年。至少这个新专业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积累。因此，现在我们在专业设置上，只看市场需求，看来也是不那么绝对可靠的。差不多十多年前，有的高校开设了旅游专业，而且也招了本科生。而据我了解的情况，学生们在旅游，特别是做导游方面确实下了较大的功夫。只是这样的功夫和技能，同样也是应用型的。如果旅游市场发生了变化，这些学生的就业问题会如何解决? 而且做导游似乎也是一个青春时代的职业，普通人做导游，特别是做地陪的，职业年限不会太长，干到四十多岁已经是很不容易了。那么在不能继续从事这个职业之后，他们的工作以及收入又将如何解决? 这些问题恐怕都不是能简单回答得了的。

因此，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本科专业的设置恐怕不能太过精细，还是要稍微粗一些。也就是说，在专业设置上，尽可能实行大类专业的划分，而不需要把专业面搞得太狭窄。现在我国高校的计算机专业，大多都是学习软件设计语言，以及编制各类程序。搞硬件的似乎属于物理类，或者半导体类的专业，而不怎么归计算机专业管辖。而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内容，也更偏重于应用型的。相比之下。数学专业的学生，虽然基础课觉得比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要多也要重一些，但计算机专业学生能干的活，数学专业的学生基本也都能干。在具体的技能方面，数学专业的学生或许略逊于计算机专业的学生。但只要在工作岗位上略加培训，或者在实践中多干几年，这都不会成为问题。

看起来，大学本科依然是一个打基础的学习阶段。这个基础当然主要是由基础的课程所构成，也包括着一些能将基础理论与实际或者实践相结合的能力的培养。有些基础性的技能也需要在本科阶段受到培训，但更多的技能与更为专业的知识，都需要在本科毕业之后，在研究生学习阶段，以及到了工作岗位上还要不断地学习和汲取。学习从来就是离开学校之后，从不能间断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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