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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电影剧本—桃色公寓

 张志军_甬上 2022-08-28 发布于浙江

The Apartment (1960)

编剧:比利·怀尔德、C.C.戴蒙德

1.一台办公用的计算机
一个男子的手在键盘上敲打出一系列数字。
伯德的声音:“1959年11月1日纽约市的人口总数为捌佰零肆万贰仟柒佰捌拾叁人。按照每人平均高度5英尺6点5英寸计算,若把这些人的头脚相接,就能从纽约时代广场延伸到巴基斯坦卡拉奇市的郊区。我能如数家珍般地说出这些数字,是因为我在一家保险公司就职……”
2.保险公司大楼·一个潮湿的秋日
该楼鹤立鸡群,占据了曼哈顿南端整整一个街区。这座由玻璃和铝合金镶嵌而成的高楼直刺铅灰色的天空。
伯德的声音:“我们公司的名称是纽约固本保险公司。在全国各大公司中,它名列五强之一,去年一年投保险金额就达93亿美元。我们的总部有31,259名职员,远远超过密西西比州纳溪市或新墨西哥州盖洛普城的人口总数。
3.内景·第19层楼
数量庞大的灰色钢制办公桌,灰色钢制档案柜和在侧光照射下的无数钢灰色脸庞。大办公室一隅被玻璃隔成几个小间,作为督察人员的专用办公室。一切都是那么洁净有序,冷漠刻板。惟有鳞次栉比的IBM计算机传出的欢快啪嗒声才给办公室注入了一丝生机。
伯德的声音:“我在第19层楼的普通保险部上班。我隶属保险费会计处的W科,办公桌是861号。”
4.第861号办公桌
同其他办公桌一样,它的边上也有一块姓名牌,上书C.C.巴克斯特。
巴克斯特30岁左右,为人严谨,工作勤恳。他身穿一套购自第七街店铺楼上的普通西装,面前放着串成一捆的保险费卡。他在计算机上输入总额。他抬头望去。
伯德的声音:“我的名叫C.C.巴克斯特。第一个C代表加尔文,第2个C表示克利福特,可是大多数人都叫我伯德。我在'固本’已经干了三年零十个月了。我起先是在辛辛那提分公司工作的,后来调到了纽约。我的净工资每周94元7角,还有额外津贴。”
5.墙上的电钟
它显示5点19分。嘀嗒一声,分针跳到5点20分。下班铃声大作。
伯德的声音:“我部的上班时间是8点50分至5点20分”。
6.办公室全景
刹那间全部工作骤然而停。文件、案卷被搁置一旁,打字机、计算机被盖上防尘罩,人人开始收拾。10秒钟之内,整个办公室空空如也——除了伯德·巴克斯特依然在一片空桌的海洋中埋头苦干。
伯德的声音:“各个部门的上下班时间是错开的,所以16部电梯能把31,259名员工送到楼下,而不发生交通堵塞。至于我,经常在办公室加班一、两个小时,碰到坏天气,更是如此。倒不是我想出人头地——只不过为了消磨时间。等到一切妥了,我才回家。说实在的,我的公寓近来出了点小问题。”
7.西区·60号大街·晚上
身穿风雨衣,头戴窄边帽的伯德在人行道慢步行走。他在一个楼前护栏停下,往上看去。
伯德的声音:“我家住西区60号大街,离中央公园只有半个街区。原先房租每月80美元,去年7月份房东利伯曼太太装了个二手货空调,房租就涨到84美元了。”
二楼窗前亮着灯光,但百页窗紧闭。室内逸出恰恰舞的音乐。
伯德的声音:“这是一套不错的公寓,虽然说不上华丽,却倒也舒适,最适合单身汉居住。惟一的麻烦是我经常有家难归。”
8.内景·伯德的公寓房·晚上
这是一套20世纪初叶建成的公寓房。内分客厅、寝室、浴室和厨房。墙纸褪色、地毯破烂、沙发理应洗刷。到处是书。主人还拥有一台21英寸黑白电视、一台电唱机和数叠唱片。
客厅亮着一盏台灯,仅仅为了制造气氛。播放着恰恰舞曲的唱片在电唱机上转动。沙发前有一只咖啡桌,上面摆放着几个玻璃酒杯、一个几乎喝空了的伏特加酒瓶、一个盛有冰块的汤碗、一些薯片、一个烟灰缸里面装满雪茄烟烟蒂和沾上唇膏的烟头。
寇克比先生,一名潇洒的中年男子,他对镜穿着西装背心,没有注意到纽扣错了位。
寇克比(叫唤):“西尔薇亚,快点。时间不早了。”
西尔薇亚是一名红发女郎,她跳着恰恰舞进了客厅,一边哼着音乐,一边扣紧项链。她妖冶地迎着寇克比扭动身躯。
寇克比:“行了,西尔薇亚。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他帮她扣上项链并关掉电唱机。
西尔薇亚:“慌什么?我还想再喝一杯马蒂尼酒。”她来到咖啡桌旁,把剩下的伏特加酒先倒入陶瓷大杯。
寇克比:“求求你了,西尔薇亚!都已经8点3刻了!”
西尔薇亚在杯中放入冰块:“起初你催我来这儿,现在又'快!快!快’我真的那么贱!”
寇克比:“西尔薇亚,亲爱的,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答应过那位老兄8点钟一定离开。”
西尔薇亚(自斟马提尼酒):“什么老兄,这套公寓究竟是谁的?”
寇克比(怒气冲冲地):“那无关紧要。他是在公司办公室当差的一个白痴。”
9.伯德的公寓楼下·夜
伯德来回踱步,偶尔望一眼自己那套亮灯的公寓。一位牵着狗的中年妇女来到近旁。她就是房东利伯曼太太。她和她的宠物都身穿雨衣。伯德侧身让路。
利伯曼太太:“晚上好,巴克斯特先生。”
伯德:“晚上好,利伯曼太太。”
利伯曼太太:“糟糕的天气,这准是卡纳维拉尔角那帮家伙捣的鬼。”
她走了一半台阶。
利伯曼太太:“你被锁在门外了?”
伯德:“不,不。我在等一位朋友。晚安,利伯曼太太。”
利伯曼太太:“晚安,巴克斯特先生。”
她同她的宠物消失在楼内。伯德继续踱步,眼睛盯着自己公寓的窗户。突然,他停下了脚步——那套公寓的灯熄灭了。
10.内景·二楼楼梯口·夜
寇克比衣帽穿戴舒齐,站在敞开的公寓房门口。
寇克比:“你快点行不行,西尔薇亚!”
西尔薇亚身穿人造羊毛大衣,手拿雨伞,迈着恰恰舞舞步,离开公寓。
西尔薇亚:“你在这儿有个窝,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寇克比:“嘘……”
他锁上门,把钥匙塞入门垫子底下。
西尔薇亚(继续哼唱恰恰舞曲):“你丢了个纽扣,寇克比先生。”
西尔薇亚手指寇克比的西装背心。寇克比调整错位的纽扣。他们俩沿着楼梯往下走去。
西尔薇亚:“你可马虎不得。眼下,太太们一天比一天机灵。”
寇克比:“你有完没完呀!”
11.外景·公寓楼外·夜
站在人行道上的伯德见大门开启,赶紧躲到一边。寇克比和西尔薇亚走下台阶。
寇克比:“你家住哪儿?”
西尔薇亚:“布朗克斯区。”
寇克比:“你们这些姑娘怎么都住在布朗克斯?”
西尔薇亚:“你还把别的姑娘带到这儿来?”
寇克比:“绝对没有。我是一个有美满婚姻的男人。”
伯德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迈上台阶,从前门走进公寓大楼。
12.内景·门厅·夜
伯德开启信箱,取出一本杂志和几封信,拾级登楼。
13.内景·二楼过道·夜
伯德来到自家门前。当他俯身提起门垫之时,他身后那套公寓的门开了,原来是紧邻德雷弗斯太太。她是一位生性乐观、红光满面的中年妇女。此刻她把一筐旧报纸和空罐头放置门外。伯德腰着弯巡视周围。
伯德:“你好,德雷弗斯太太。”
德雷弗斯太太:“出什么岔子了吗?”
伯德:“我好像丢了钥匙。”
伯德假装搜寻。
伯德:“哟,在这儿呢。”
他从门垫底下勾出钥匙,直起腰来。
德雷弗斯太太:“我听到你屋里这闹腾哟……也许有贼。”
伯德:“你不必担心。我家没什么东西值得偷的……”(迅速把门打开)
伯德:“晚安,德雷弗斯太太。”
他一头扎进屋里。
14.内景·伯德的公寓·夜
伯德开灯,把信件和钥匙置于小桌。他环顾四周,目睹杯盘狼藉、怒火顿起,但随即紧蹙双眉,无可奈何地拾掇起来。他捧起装满餐具的托盘往厨房走去,此时,响起了门铃。伯德先是不知所措,继之勉强把门打开。寇克比先生闪入屋内。
寇克比先生:“那个小妞把雨鞋落在这儿了。”
他在室内四处搜索。
伯德:“寇克比先生,我不想抱怨。可是,您照理8点就该离开这儿的。”
寇克比先生:“我明白,伯德,我明白。干那种事哪能像乘坐灰狗长途车那么准点呀。”
伯德:“夏天我不在乎,可是下雨的秋天……而且我还没吃晚饭呢……”
寇克比先生:“说的是,说的是。小兄弟你听着,我为你在人事部门的谢尔德瑞克先生面前美言了一番。”
伯德(精神一振):“谢尔德瑞克先生?”
寇克比先生:“对,就是他。我们一起讨论了我部人力调配、职务升迁这些问题……(在椅子背后找到了雨鞋)而且我推荐了你,说你是多么精明强干。人事部门总在物色年轻的高级职员。”
伯德:“感谢您,寇克比先生。”
寇克比先生(向屋门走去):“伯德老弟,你正在平步青云呢,嗳,你家的白酒没剩下多少了。”
伯德:“我有数。昨天,艾克尔伯格先生——抵押贷款部的——在这儿举行小型万圣节晚会……”
寇克比先生:“得了。给我准备一些伏特加和味美思酒,上面贴我的名字。”
伯德:“行,寇克比先生。您上次还欠我两瓶酒钱。”
寇克比先生:“星期五还你。(站在敞开的门旁)这一阵子那些奶酪小脆饼上哪儿去了?”
寇克比先生告辞并关上房门。
伯德默记:“奶酪脆饼。”
伯德拥着脏兮兮的餐具走向厨房。
15.内景·二楼过道·夜
伯德的房门打开了。他手捧装满空酒瓶的纸篓迈出。恰在此时,德雷弗斯大夫气喘吁吁地走上楼来。此人50岁上下,高大、粗壮、上唇蓄着浓密的八字胡子、身穿大衣、手提皱巴巴的医用皮包。
德雷弗斯大夫:“晚上好,巴克斯特。”
伯德:“你好,大夫。刚出诊回来?”
德雷弗斯大夫:“是的。那个家住希拉夫特57街的蠢货吃三明治连牙签一起吞了进去。”
伯德:“噢。”(放下纸篓)
“再见,大夫。”
德雷弗斯大夫示意酒瓶:“我说,巴克斯特,像你那么猛灌,非得有一对铁铸的肾脏才行。”
伯德:“哦,那可不是我。偶尔有个把朋友来这儿喝一盅。”
德雷弗斯大夫:“没说的,你准是个铁打的汉子。从隔墙传来的声音判断,你每天晚上都在折腾。”
伯德:“对不起,如果打扰了您……”
德雷弗斯大夫:“有时候,一个晚上连干两仗。”(摇头)
“真是,人不可貌相……”
伯德(惶惶然):“好吧,再见了,大夫。”(徐徐倒退入室)
德雷弗斯大夫:“我说,巴克斯特,我正在哥伦比亚大学医疗中心做一项实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伯德:“我?”
德雷弗斯大夫:“你立遗嘱的时候——照你眼下这么干,也该立遗嘱了——写明把遗体捐赠给哥大,怎么样?”
伯德:“我的遗体?我怕你们这帮人会大失所望的。晚安,大夫。”
德雷弗斯大夫:“悠着点,小伙子。”
伯德关门,大夫径入相邻那套公寓。
16.内景·伯德的公寓·夜
客厅。伯德坐在长沙发上一边狼吞虎咽地啃鸡腿,一边手拿遥控器选择电视频道。不是西部片就是广告,伯德兴味索然,关上电视。他熄灭灯火,走进浴室。
浴室。身着浴衣的伯德刷完牙后吞服一片安眠药。
寝室。伯德在床上翻阅杂志,全神贯注地阅读一篇长文:“青年主管的穿着打扮”。他十分欣赏插图所列的各种风格的礼帽。渐渐地安眠药起作用了,伯德哈欠连连。他扔下杂志、关上台灯、钻入被窝。漆黑一片的寝室。电热毯指示器送出一缕暗淡的闪光。
三秒钟之后。客厅的电话铃声大作。伯德翻身下床,踉踉跄跄地向客厅走去。他开灯、拿起电话听筒。
伯德:“喂?喂?我就是吧克斯特。”
17.内景·在曼哈顿一家酒吧的电话间里·夜
打电话的是一名45岁上下的男子,他热衷纵情作乐;他的作派令人作呕。此人名叫多比契。电话亭外等着一名金发女子。
多比契:“你好,伯德老弟。我在61街的酒吧。我想你了,就给你挂了个电话。”
18.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哟,您真好——可是您是哪位?”
19.内景·电话间
多比契:“多比契——乔·多比契——行政部门的。”
20.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集中注意力):“哦,多比契先生。我刚才没听出您的声音——”
21.内景·电话间
多比契:“没关系,伯德老弟。我交上桃花运了(扫了金发女人一眼),她是搞滑冰表演的(咯咯大笑),我想把她带过来喝一杯。”
22.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抱歉得很,多比契先生。你知道我是愿意帮你们这些朋友一把的,可是现在太晚了,我们干吗不另找时间呢?”
23.内景·电话间
多比契:“伯德老弟,她是说飞就飞的,冰也冻不住她。伙计,听着,我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她长得像玛丽莲·梦露。”
24.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管她是真梦露还是假梦露,我早就入睡了,还服了安眠药。所以我的回答是:不行!”
25.内景·电话间
多比契(以势胁迫):“听着,巴克斯特。我们正在制订每月效率统计表——而我正在把你列入前10名。你不想把自个儿的事情弄糟吧?”
26.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哪能呢。可是我晚上睡眠不足,第二天办公效率会高吗?”
27.内景·电话间
多比契:“才11点嘛。我待45分钟就行。”
金发女子开启电话间的门,探头探脑。
金发女子:“没人理睬我哟。你倒底在同谁聊天?”
多比契:“我的老妈。”
金发女子:“好一个孝子,真孝顺。”
多比契(冲着电话):“就30分钟怎么样,伯德?”
多比契迎着金发女子,劈面关上电话间的门。
28.内景·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酒喝光了,杯子全是脏的、奶酪脆饼吃完了,统统没了。”
29.内景·电话间
多比斯克:“让我来操心这一切吧。你只要把钥匙塞在门垫底下,走人。”
30.内景·公寓
伯德(冲着电话;无可奈何):“好吧,多比契先生。”
他趿着拖鞋返回卧室。
伯德(喃喃自语):“多比契先生,我照办,多比契先生,一点儿也不麻烦,来我家作客吧。”
他从卧室又来到客厅,双手往上提拉套在睡裤外面的西装裤。
伯德:“我们伯德老店全天候服务……长得像玛丽莲·梦露……”
他学多比契,咯咯大笑。
身穿雨衣,头戴帽子的伯德打开客厅的门,从小桌上拿起钥匙,塞入门垫。他的视线落在德雷弗斯家,若有所思。他拿起笔在拍子簿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两行字。他撕下本子的第一页插在留声机的转轴上面,然后离屋关门。留言条上写道:“切莫喧哗,邻居们有意见”。
31.外景·公寓楼外·深夜
伯德走出大门。他迷迷糊糊迈下台阶之时,一辆出租车在楼前停下。伯德潜入阴影之中。多比契先生小心翼翼地钻出出租车。他手擎四个斟满酒的高脚玻璃杯。金发女子随后步出小车,手里拿着他的帽子。
金发女子:“就这儿?”
多比契:“对。”
出租车驰离。多比契与金发姑娘走上台阶,直奔公寓大门。
金发女子:“这么做合适吗?”
多比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金发女子(为他打开楼门):“我是说半夜三更打扰你的妈妈……”
多比契(双手擎酒,从女子身旁蹭进楼门):“别为老太太担心,她敢嘟嚷一声,叫她滚蛋!”
伯德偷听了俩人的对话,心中频添不快。他跨上人行道,踽踽独行。
32.内景·公寓2楼过道·深夜
金发女子与多比契来到伯德家门口。
多比契:“你把钥匙取出来好吗?”
她不加思索地把手伸入他的口袋。
多比契:“不在这儿,在门垫底下。”
金发女子(疑惑不解):“门垫底下?”(取出钥匙)
多比契(不耐烦地):“开门,快开门。我们不可能在这儿待一整夜。”
金发女子打开公寓房门。
金发女子(心存疑窦):“这是你母亲的公寓。”
多比契:“对。玛丽亚·奥斯本斯卡娅。”
金发女子(脑袋冲着室内):“您好!奥斯本斯卡娅。”
多比契用膝盖顶着她入内,自己跟着进屋,一脚把门踹上。
顿时,楼道空寂。一会儿,贴邻伯德公寓的门开了。德雷弗斯大夫把几只空奶瓶放置门外。突然,伯德公寓内传出女子的尖声浪笑。德雷弗斯大夫警觉。接着,恰恰舞曲声震四邻。
德雷弗斯大夫(呼唤镜头外的妻子):“瞧,他又要折腾了!”
大夫摇头、关门。
33.外景·中央公园·深夜
公园内渺无一人。伯德拐出树丛,在路灯下的一条潮乎乎的长凳上就坐。裹在雨衣里的伯德,缩成一团,浑身打颤。他困倦已极,双眼闭拢,脑袋耷拉。一阵秋风,把湿漉漉的树叶扫过长凳。伯德纹丝不动……
34.内景·保险公司大楼的门厅·白天
11月阴沉沉的一个早晨。时间是8点45分。
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伯德挤在上班的人流中。一阵咳嗽之后,他拿出纸巾擦拭鼻涕。他患重感冒了。
伯德等候在快行电梯面前。寇克比先生也站在人群之中,他在阅读《先驱论坛报》。
伯德(声音低哑地):“早上好,寇克比先生。”
寇克比先生(摆出似曾相识的样子):“噢,你好,巴克斯特。这些天,他们把你忙得够呛,是吗?”
伯德:“是的,先生。他们的确这样。”
伯德打喷嚏。
电梯门开启,露出电梯工。她二十四、五岁,名叫弗兰·库比利克。她全身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魅力。她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她胸前居然佩戴康乃馨,这是绝对违反规定的。乘客进入电梯,她笑盈盈地同他们一一打招呼。偶尔有个别乘客回应一句“早上好,库比利克小姐”。
弗兰:“早上好,巴克斯特先生。”
伯德:“早上好,库比利克小姐。”
他脱下帽子——全电梯只有他这么做。快行电梯满员。
弗兰(关门):“靠门的诸位多加小心。升空罗!”
35.内景·电梯内
满载乘客的电梯迅速上升。伯德恰巧站在弗兰身旁。
伯德(审视弗兰):“你的发型怎么变了?”
弗兰:“原来的发型挺别扭的,所以我把头发剪短了。犯了大错吧?”
伯德:“我倒挺喜欢的。”
他喷嚏连连;拿出纸巾擦鼻涕。
弗兰:“瞧,你感冒了。”
伯德:“是的。我最好离你远点。”
弗兰:“哦,我从来不得感冒。”
伯德:“真的吗?根据统计,20岁至50岁的纽约市人平均每年得2次半感冒。”
弗兰:“这倒让我心中有愧了。”
伯德:“为什么?”
弗兰:“我每年连一次感冒都不得,为了平衡上面这个数字不知哪个可怜虫每年要得5次感冒。”
伯德:“那个人就是我。”(按了按鼻子)
弗兰:“你今天上午就该卧床休息。”
伯德:“我昨天晚上就该卧床休息。
电梯减速,停住。弗兰开门。
弗兰:“19楼,慢走。”
三分之一乘客离开电梯,其中有伯德和寇克比先生。寇克比经过弗兰时,用卷起的报纸拍打她的臀部。弗兰几乎蹦了起来。
弗兰(严肃地):“小心你的手,寇克比先生!”
寇克比(无辜状):“我怎么了?”
弗兰:“终有一天我会把你和你的手夹在门缝里的——”(她把一只手缩进制服袖子,向他挥舞“截肢”的胳臂)
弗兰:“往上,20层楼。”
电梯关闭。
36.内景·第19层楼·白天
寇克比朝电梯侧面走去,窃窃自喜。他赶上伯德。
寇克比:“那个库比利克——这模样!我真想同她一块儿坐慢行电梯去中国转悠一番。”
伯德:“她是本楼最出色的电梯驾驶员。”
寇克比:“本人也是开电梯的,一把好手——可是她就是不给我约会的机会。”
伯德:“也许你讨好的办法不对头。”
寇克比:“多少人试探过哟,办法用尽,到头来一场空。她想干吗来着?”
伯德:“她也许是一位自尊自爱的好女孩,这样的姑娘多得很。”
寇克比:“瞧你,尽说好听的。”
两人进入大办公室,寇克比拐入一隅的高级职员小办公室。大办公室的桌子几乎都已有人,空着的也立刻各有其主了。伯德就座。他观察四周,确定人人都在埋头干活。他在公司电话本上找到一个号码,偷偷拨打起来。
伯德(用手捂着送话口):“喂,多比契先生,我是19楼的巴克斯特。”
37.内景·多比契的办公室·白天
多比契一手拿听筒,另一手拿电动剃须刀刮胡子。
多比契:“哦,伯德老弟。我也正想给你去电话。(关掉电动剃须刀)对不起,把你的客厅弄得乱七八糟。我的小朋友说你墙上挂的毕加索作品不怎么样,她就非得在上面乱涂一气——保你擦得掉——她用的是眉笔。”
38.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我打电话不是为了画画的事,是为了钥匙——我的公寓钥匙——我让你塞在门垫底下的那把。”
39.多比契在接电话
多比契:“我的确塞在门垫底下了——没有吗?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弯下腰去,把钥匙放在那儿的——”
40.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我找到一把钥匙了——不过不是我的那把。”
41.多比契在接电话
多比契:“是吗?”(从口袋中取出伯德的钥匙)对了,就是它。怪不得我今天早上打不开高级职员盥洗室的门。”
42.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我进不了自己的家——在凌晨4点。我只得把房东太太叫醒,编了个理由,说我去寄信,把门带上了。”
43.多比契在听电话
多比契:“你受累了。我马上叫人把钥匙送下去。关于你的升迁嘛——(翻阅办公桌上的报告)——我立刻就把效率报告交给人事部的谢尔德瑞克先生。下班之前你准会听到好消息。”
44.伯德接电话
伯德:“谢谢了,多比契先生。”
他挂上电话,用手触摸前额,烫手。他掏出体温计放在舌下,继续工作。
传递公司内部函件的送信员来到他的办公桌前。
送信员:“多比契先生给您的。”
伯德(口衔体温计):“等一等。”
他转过身来,取出多比契信封内的钥匙,放入自己的口袋,又从裤子口袋取出多比契的钥匙,装入信封,交给来人。
伯德(口衔体温计):“交给多比契先生。”
送信员对这一循环疑惑不解,离去。伯德从口腔取出体温计,读表,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伯德取出台历,掀到某页。在11月4日星期三这一栏下有他亲笔书写的一行字:范登霍夫先生。伯德查电话本,拿起电话拨打。
45.内景·范登霍夫办公室·白天
范登霍夫先生貌似商会要员。他正在向一位上了年纪的秘书口述信函。
范登霍夫:“亲爱的麦金托希先生——(电话铃响,他拿起听筒)公关部范登霍夫,哦,巴克斯特,等一会儿。(向秘书)行了,芬奇小姐,把我刚才说的先打下来。(她离开办公室,他重新拿起话筒)有事吗,巴克斯特?”
46.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喂,范登霍夫先生,我这儿记载的是今晚你来我家,可是现在我自己要用公寓——只得取消您的预约了。”
47.范登霍夫在听电话
范登霍夫:“取消?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已经预订了生日蛋糕——”
48.伯德在接电话
伯德:“我也不愿意让您失望——我是说,生日快乐——可是今晚——”
49.范登霍夫在听电话
范登霍夫:“你今儿个怎么了,巴克斯特。那天在会上我还对谢尔德瑞克先生提起你,说你为人可靠。”
50.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谢谢,范登霍夫先生。可是我病了——得了重伤风——还发烧——一下班我就得去睡觉。”
51.范登霍夫在听电话
范登霍夫:“伯德老弟,你这一招不高明。感冒就该洗土耳其浴,在浴室泡一夜,出一身汗——”
52.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哦,那不行。我会得肺炎的——要是得了肺炎,我就得在床上躺一个月——要是我在床上躺一个月——”
53.范登霍夫在接电话
范登霍夫:“好,我明白了。那就安排在下星期三——我一星期中就那天晚上有空——”
54.伯德在听电话
伯德:“星期三——星期三……(翻阅台历,我用铅笔做过记号,有人预约了——让我想想办法——待会儿给你回话。”
他挂上电话,快速查阅电话本,找到了号码。偷偷地看了一眼四周,拨号。
伯德(对电话):“艾克尔伯格先生?是抵押货款部吗?我想同艾克尔伯格先生说话。对,的确有急事。”
55.内景·艾克尔伯格的办公室·白天
这间办公室比其他几位高级职员的显得大些。艾克尔伯格先生是一位50岁左右、家产殷实的公民,此时正在给三名助手分析抵押形势图表。第四位助手在接电话。
助手(向艾克尔伯格示意):“迈尔,你的电话。”
艾克尔伯格放下图表,接过电话。
艾克尔伯格:“我就是艾克尔伯格——哦,是的,巴克斯特——(眼睛扫了一下助手,继续对话,似乎在商讨公事)出什么事了?——星期三不行?——哦——这一来可乱套了——星期四?不,星期四我走不开——把会议挪到星期五吧。”
56.伯德接电话
伯德:“星期五?(翻阅台历)让我想想办法,待会儿给你回话。”
他挂上电话,翻电话本,拨号。
57.内景·寇克比的办公室·白天
电话铃响。寇克比拿起听筒。
寇克比:“喂?——对,巴克斯特,出什么事了?”
58.伯德接电话
伯德:“星期五不行,能否改在星期四?您同意的话,就帮了我大忙了。”
59.寇克比接电话
寇克比:“就这么着,我没问题,伯德——让我再去商量商量,待会儿给你回话。”
他给接线员打电话。
60.内景·电话总机交换台。
交换台居中,左右两边各坐9名接线姑娘。她们忙得不亦乐乎。在前景位置的是昨晚跟寇克比约会的西尔薇亚。
西尔薇亚:“固本公司,我给您转过去——对,固本——”
坐在她右邻的姑娘转过身来递给她一条接线。
接线姑娘:“西尔薇亚,你的电话。”
西尔薇亚把线插入面前的交换台。
西尔薇亚:“什么事?——你好——我当然平安到家——你还欠我四毛五分钱呢。”
61.寇克比接电话
寇克比:“好说,好说。喂,西尔薇亚,把星期五改成星期四怎么样?”
62.交换台前的西尔薇亚
西尔薇亚:“星期四?——我得看鲍勃·斯代克主演的《贱民》。”
63.寇克比接电话
寇克比:“哪个鲍勃?——好吧,我们去公寓一块儿欣赏——好说,好说。”
寇克比(挂上电话,再另拨号):“巴克斯特吗?星期四行。”
64.内景·第19层楼·白天
伯德坐在办公桌旁接电话。
伯德:“谢谢您,寇克比先生。”(挂上电话,查号、拨号)
伯德:“艾克尔伯格先生吗?星期五行。”(挂上电话,查号、拨号)
伯德:“范登霍夫先生吗?星期三行。”
此时,他邻座的电话铃响了,办公桌主人莫菲特先生拿起听筒,同时,伯德挂上电话。
莫菲特(对电话):“好吧——我转告他。(挂上电话,转身向伯德)喂,巴克斯特,人事部找你,谢尔德瑞克的秘书。”
伯德:“谢尔德瑞克?”
莫菲特:“她给你打了20分钟电话。他们让你到楼上去。”
伯德:“哦?”
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往一个口袋里塞了一瓶鼻通灵,往另一个口袋里塞了一把纸巾。
莫菲特:“巴克斯特,是吉?是凶?是提升还是滚蛋?
伯德(神气十足);“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莫菲特:“我在这儿的时间比你多一倍——”
伯德:“赌一块钱行吗?”
莫菲特:“就这么着吧。”
伯德在成百上千的办公桌空隙中蜿蜒前进。他终于走出办公室。
伯德来到电梯旁。他按毕电纽“上”,紧张地来回踱步。其中一部电梯的门开了,伯德迈步往里走,此时邻近的电梯也打开了门,弗兰·库比利克伸出脑袋。
弗兰:“上楼?”
听见弗兰的声音,伯德退出原先那辆电梯,说了句“对不起!”,改乘弗兰的那部。
伯德:“劳驾,27层。开得稳妥点。你正在运送贵重物品——我是说人力资源。”
弗兰关闭电梯门。
65.内景·电梯内·白天
弗兰按电纽,电梯开始上升。
弗兰:“27层到了。”
伯德:“库比利克小姐,也许你还不知道,我名列效率榜前10名——今天也许是我高升的大喜日子。”
弗兰:“听你的口气倒有点像寇克比先生。”
伯德:“为什么不呢?现在他们一脚把我踹上了楼。”
弗兰:“你人好,运气就好。(伯德微笑)说实话,你是电梯里惟一脱帽的人。”
伯德:“是吗?”
弗兰:“电梯里那些男人趾高气扬,往后给你说说他们的故事——”
伯德:“我愿意听。也许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吃顿午饭,或者下班以后的某个晚上——”
电梯停下,弗兰开门。
弗兰:“27楼。”
66.内景·27层楼门厅·白天
伯德走出电梯。
弗兰:“但愿一切顺利。”
伯德:“但愿顺利。(转身整理领带)我外表看上去怎么样?”
弗兰:“不错。”
弗兰走出电梯。
弗兰:“等一下。”
她从上衣翻领取下康乃馨插入伯德的西装翻领扣眼里。
伯德:“谢谢。这是你身上最早吸引我注意的东西——你总喜欢戴花——”
电梯响起蜂鸣声,表示有人要求乘坐。弗兰返回电梯。
弗兰:“祝你好运。别忘了擦鼻涕。”
67.内景·谢尔德瑞克的接待室·白天
室内有一名秘书和数名打字员。秘书名叫奥尔森小姐,30岁出头,戴一副眼镜,长相漂亮、头脑敏锐。伯德来到她的办公桌前。
伯德:“我是C.C.巴克斯特。谢尔德瑞克先生打电话找我。”
奥尔森小姐:“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也就是说我想方设法找你——整整找了20分钟。”
伯德:“对不起,我——”
奥尔森小姐:“进去吧。”
她示意通向办公室的门。伯德端正双肩,正步往里走去。
68.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人事部部长谢尔德瑞克,年薪14000美元,拥有一间4扇窗户的办公室,它远远胜过刚才那几位风流人物的中档办公处所。谢尔德瑞克端坐在一张大办公桌之后。他,看上去胸有成竹,是一位45岁左右、权势在握的男子。
巴克斯特进门时谢尔德瑞克正在翻阅多比契的效率报告。他透过眼镜片抬头看伯德。
谢尔德瑞克:“巴克斯特?”
伯德:“是我,先生。”
谢尔德瑞克(审视伯德):“刚才我还在捉摸你的长相。坐吧。”
伯德:“好,谢尔德瑞克先生。”
他欠身坐在沙发最边缘处,面对谢尔德瑞克。
谢尔德瑞克:“久闻你表现出众——这是多比契先生的报告:忠诚老实、善于合作、精明能干——”
伯德:“多比契先生说的?”
谢尔德瑞克:“还有,寇克比先生说你每星期在办公室加班,而且不领加班费。”
伯德(谦虚地):“您知道,事情成堆——”
谢尔德瑞克:“范登霍夫先生和艾克尔伯格先生都要求把你调到他们的部门工作。”
伯德:“实在抬举我了。”
谢尔德瑞克放下报告,摘下眼镜,俯身紧靠办公桌。
谢尔德瑞克:“告诉我,巴克斯特——你那么讨人喜欢,究竟原因何在?”
伯德:“我不知道。”
谢尔德瑞克:“想想吧。”
伯德冥思苦想。然后——
伯德:“您如果不介意,再把问题说一遍好吗?”
谢尔德瑞克:“听着,巴克斯特,我不傻。这幢楼里各个部门发生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伯德:“您全知道?”
谢尔德瑞克(站起来踱步):“有一把钥匙在本楼的办公室流动,从寇克比到范登霍夫,从范登霍夫到艾克尔伯格,从艾克尔伯格到多比契。这是某公寓的钥匙。你知道那套公寓是谁的吗?”
伯德:“谁的?”
谢尔德瑞克:“那位忠诚老实、善于合作、精明干练的C.C.巴克斯特。”
伯德:“哦。”
谢尔德瑞克:“你想抵赖吗?”
伯德:“不,先生。我不想抵赖,可是你得让我解释——”
谢尔德瑞克:“说吧。”
伯德(深深地吸了口气):“6个月前,我每天晚上去夜校进修。有一位朋友要进城赴宴,借我的公寓换一套晚礼服,我就把钥匙借给他了。结果,突然之间,你也赴宴,他也赴宴。我把钥匙借给了第一位朋友,能不借给第二位吗?后来,事情就闹得不可收拾了。——请您原谅——”
伯德往鼻腔喷射药剂。
谢尔德瑞克:“巴克斯特,本保险公司是建立在公众信任的基础之上的,任何员工凡有不规行为……(更换话题)你的那家小俱乐部有多少名特许会员?”
伯德:“就那么四位——在总数31,259人之中——比例不大,我公司的员工素质足以自豪——”
谢尔德瑞克:“这么看问题不对。一个桶里有了四个烂苹果——不管桶有多大——你要明白,此事万一泄露出去——”
伯德:“哦,不会的。相信我,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借我的公寓了。”
他慷慨陈词之际,使劲挤捏鼻通灵的瓶子,把药喷了一桌子。
谢尔德瑞克:“你的公寓在哪儿?”
伯德:“西67街。你不知道我这阵子受的罪可大了,什么邻居、房东、酒呀,钥匙——一言难尽。”
谢尔德瑞克:“你们是怎么摆弄那把钥匙来着。”
伯德:“通常我在办公室偷偷地塞给他们,他们离开之前塞在门垫底下——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了——我保证——”
电话铃响,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什么事,奥尔森小姐。”
69.内景·谢尔德瑞克接待室·白天
奥尔森小姐在接电话。
奥尔森小姐:“谢尔德瑞克太太来的电话。”
她睨视众打字员,见没人注意她,奥尔林小姐拿起听筒窃听。
70.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是的,亲爱的,我刚才给你去过电话——”
此时,伯德悄然离座,向门边蹭去。
谢尔德瑞克(转向伯德):“你去哪儿?巴克斯特。”
伯德:“我想,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
谢尔德瑞克:“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呢?”
伯德:“是的,先生。”
谢尔德瑞克(对电话):“晚上我请堪萨斯城分公司经理看戏,不回家吃晚饭了,不必等我——再见,亲爱的。”(挂上电话,转向伯德)
谢尔德瑞克:“你看过歌舞剧《音乐人》吗?”
伯德:“还没有,听说演出挺火爆的。”
谢尔德瑞克:“你今天晚上去欣赏,怎么样?”
伯德:“你是说,你和我?我还以为你邀请堪萨斯城分公司经理去看呢——”
谢尔德瑞克:“我另有安排。两张票全归你。”
伯德:“您太客气了,只是我感冒、不舒服——我打算回家——您把票给别人吧。”
谢尔德瑞克:“我不是白送你票,巴克斯特。咱们来个交易。”
伯德:“交易?你想要什么?”
谢尔德瑞克:“报告还称赞你机灵、富有想象力——”
伯德(恍然大悟):“哦!”
他伸手掏大衣口袋,取出公寓钥匙,向谢尔德瑞克呈上。
伯德:“你要的是它!”
谢尔德瑞克;“你脑子转得真快,巴克斯特。下个月有些人事变动,我看你是当主管的材料。”
伯德:“我?”
谢尔德瑞克:“现在把钥匙放下——(推给他一本拍子簿)——写上公寓的地址。”
伯德照办。
谢尔德瑞克:“记着,巴克斯特——这是咱俩的一个小秘密。”
伯德:“当然。”
谢尔德瑞克:“你知道,有人喜欢说三道四——”
伯德:“您不用担心。”
谢尔德瑞克:“倒不是我有什么事要隐瞒。”
伯德:“哪能呢。说到头,这同我无关——4只苹果,5只苹果,没什么两样,不影响百分比——”
谢尔德瑞克(把票递给伯德):“拿着,巴克斯特。祝你一饱眼福。”
伯德:“您也好好享受,先生。”
他手攥戏票,倒退着离开办公室。
71.内景·保险大楼门厅·晚上
时间大约是6∶30分。大楼职员几乎已经走空。伯德等在电梯旁,雨衣的翻领上依然插着那朵康乃馨。女职工休息室的门打开,身穿羊皮大衣的弗兰走出。
弗兰(经过伯德身旁):“晚上好。”
伯德(漫不经心地):“晚上好。”
弗兰在他身边走出三步之后,伯德才悚然憬悟刚才擦肩而过的正是“她”。
伯德:“哦,库比利克小姐,(他紧跟数步,摘下帽子)我一直等你来着。”
弗兰:“等我?”
伯德:“我刚才几乎没认出你来——今天是第一次没看到你穿制服。”
弗兰:“你在27层楼有收获吗?”
伯德:“大有收获。听着,你看过《音乐人》吗?
弗兰:“没有。”
伯德:“想看吗?”
弗兰:“当然。”
伯德:“咱们先去吃点什么,然后——”
弗兰:“你是说今天晚上?”
伯德:“对。”
弗兰:“抱歉,今晚不行,我有个约会。”
伯德:“哦,同女朋友之类的约会。”
弗兰:“不,同男朋友之类的约会。”
伯德:“我明白了。”
伯德随她走出旋转门。
72.外景·保险公司大楼·晚上
弗兰与伯德走出大门。
伯德:“我不愿意浪费一张戏票。”
弗兰:“戏几点开演?”
伯德:“8点30。”
弗兰(看表):“那么我们在剧院门厅见面,行吗?”
伯德:“`行吗’?这简直是太妙了?富丽剧院,第44街的!看完戏我们可以到处转转,还可以去艾尔·切诺餐厅听小乐队演奏,那地方离你们家不远。”
弗兰:“听上去蛮不错。(忽然警觉)你怎么知道我住那儿?”
伯德:“我在团体保险档案里找到的。我知道你同姐姐和姐夫合住。我甚至还知道你出过麻疹,开过阑尾。”
弗兰:“你不要告诉办公室的那些人我动过阑尾手术,要不,他们会猜测,你怎么会发现的,甚至想入非非。”
转过街角。
弗兰:“再见。”
伯德(追着她喊):“八点半!”
73.外景·闹市的一条街·晚上
弗兰急匆匆地朝一家亮着“粤菜”霓虹灯的中国饭馆走去。
74.内景·中国饭馆·晚上
饭馆顾客屈指可数。有一名中年男子坐在酒吧的最后一排坐位。弗兰朝他走去。
弗兰(露出苦恼人的笑):“晚上好,谢尔德瑞克先生。”
谢尔德瑞克紧张地环顾四周,唯恐有人听见弗兰刚才道出他的姓名。
谢尔德瑞克:“弗兰,你声音轻点好吗?”
他起立。
弗兰:“你仍然害怕有人看见我们在一起?”
谢尔德瑞克(伸手拿她的大衣):“给我。”
弗兰:“不必了,杰夫,我待不长(穿着大衣,在他对面坐下)我能来一杯代基里酒吗?”
谢尔德瑞克:“正在上。(坐下)你把头发剪短了。”
弗兰:“没错。”
谢尔德瑞克:“我倒喜欢长发。”
弗兰:“我知道。你想在皮夹里放一绺头发,随身带着。”
侍者手捧盘子上酒菜和汤。
谢尔德瑞克:“一个月没见面了吧?”
弗兰;“六个星期了。谁管它呢。”
谢尔德瑞克:“我想你来着,弗兰。”
弗兰:“像过去一样,一样的双人座,一样的歌。”
谢尔德瑞克:“我仍然爱你爱得发狂。”
弗兰:“你别旧事重提了。孩子们返校上课去了,老板回到太太身边去了,而那个姑娘呢——(她好不容易克制往自己)他们做的虾不如从前了。”
谢尔德瑞克:“我从来没说过同你道别。”
弗兰(自言):“她后来总以为在同一位未婚男子谈情说爱呢!终于,有一天,他一个劲儿地看表,问她身上是否留有唇膏的痕迹,然后急匆匆地去赶7点14分那趟开往白色平原的火车——忽然间一切就变得恶心起来了——”
她泪眼模糊,说不下去了。她举杯把剩下的代基里酒一饮而尽。
弗兰:“你干吗还老给我打电话,杰夫?”
谢尔德瑞克(抓住她的手):“回到我身边来吧,弗兰。”
弗兰(没抽回手):“对不起,谢尔德瑞克先生,我没胃口了,你还是去坐下一部电梯吧!”
谢尔德瑞克:“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事情。咱们另找地方吧。”
弗兰:“不行,我八点半有个约会。”
侍者手拿菜单来到桌前。
侍者:“准备点菜吗?”
弗兰:“不,不吃晚餐。”
谢尔德瑞克;“给我们再拿两杯酒来。”
75.外景·富丽剧院·晚上
8点25分。伯德在涌入剧院的人流中焦急地翘首等待弗兰。
76.内景·中国饭馆·晚上
弗兰与谢尔德瑞克在双人座内喝第二巡酒。
谢尔德瑞克:“你还记得我们谈论过离婚吗?”
弗兰:“不是我们,是你。”
谢尔德瑞克:“那时候你不信,是吗?”
弗兰(耸肩):“又要放密纹唱片了——我太太不理解我,多年来我同太太关系冷淡——”
谢尔德瑞克:“行了,弗兰。今天上午我请律师给我出个好主意,争取把事情处理完。”
弗兰:“处理什么?”
谢尔德瑞克:“你说呢?”
弗兰(久久地望着他,然后):“让我们把事情说明白,杰夫——我从来没有要求你离开你的太太。”
谢尔德瑞克:“当然没有,你同此事无关。”
弗兰(泪眼模糊):“你真的想这么办?”
谢尔德瑞克:“对。只要你告诉我,你依然爱我——”
弗兰(温柔地):“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谢尔德瑞克:“弗兰——”。
又来了两批客人,在他俩附近就坐,其中有一位是奥尔森小姐。
弗兰(舒缓地抽出手来):“杰夫——亲爱的——”
她示意来了新的顾客。
谢尔德瑞克:“这儿人开始挤了,咱们走吧。”
他们起身。谢尔德瑞克在桌上留下一些钱,领着弗兰向店门走去。奥尔森小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目送他俩离开饭馆,脸上露出冷笑。
77.外景·中国饭馆·晚上
弗兰与谢尔德瑞克并肩走出饭馆。
一辆出租车驰近,谢尔德瑞克一声唿哨,车停下。谢尔德瑞克随弗兰进入车内。小车启动。透过后窗玻璃能看到两人亲吻。
78.外景·富丽剧院·晚上
时间已经9点。剧院前的人行道上别无他人,惟有伯德孤身一人来回徘徊、左右观望。他扫了一眼手表,决定再等一会儿。
79.巴克斯特的台历
台历逐页翻转。
谢尔德瑞克的名字在台历上出现得最为频繁。
80.内景·保险大楼19层楼·白天
伯德手捧放满办公用品的托盘向主管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来到那间正在油漆的房间门口。一名油工在玻璃门上刚漆上两行字:C.C.巴克斯特第二行政助理。
伯德(向油工):“能不能让我?——”
油工转过身来。
伯德:“C.C.巴克斯特——就是我。”
油工“哦”了一声,为伯德推开玻璃门。
81.内景·伯德办公室·白天
伯德放下托盘,在衣架上挂妥大衣和帽子。
伯德转身,发现寇克比、多比契、艾克尔伯格和范登霍夫都已来到了这间办公室。
伯德:“老伙计,你们好。”
艾克尔伯格:“怎么样,如愿以偿——我们说话算数吧。”
伯德:“我万分感激。”
艾克尔伯格:“好。那为什么突然把我们都拒之门外了?”
伯德:“这几个星期我感冒,非常抱歉。”
多比契:“听着,我们可以成全你,也可以把你毁掉!”
此时,办公室的门开启,谢尔德瑞克进入室内。
伯德:“早上好,谢尔德瑞克先生。”
谢尔德瑞克:“早上好,诸位。(向伯德)还满意吗?喜欢你的新办公室吗?”
伯德:“非常喜欢。我感谢您——”
谢尔德瑞克:“别谢我,谢你的那些朋友吧,是他们推荐你的。”
四位朋友露出尴尬的笑容,慢慢退出。
伯德:“再见,伙计们。有空来串门,这儿的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众人离去,室内仅剩谢尔德瑞克及伯德。
谢尔德瑞克:“你现在提职提薪,有钱配钥匙了吧?”
伯德:“那当然。”
谢尔德瑞克:“钥匙传来传去,有点冒险。”
伯德:“是,先生,小心是没有坏处的——这儿有一样东西,我想是您忘在我那儿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带镜子的化妆合,递给谢尔德瑞克。
伯德:“镜子是破的,我捡到的时候就已经碎了。”
谢尔德瑞克(接过化妆合):“对,是她的,她用化妆合扔我——你一星期同小妞混几次,她就来劲了,非要我同老婆离婚——你说公平吗?”
伯德:“不公平,尤其对您的太太。”
谢尔德瑞克:“是嘛。(转变话题)巴克斯特,我羡慕你。单身汉——女人任你挑——没有头痛的事,问题不会复杂化——”
伯德:“是的。各人自有各人福。”
谢尔德瑞克:“星期四我还得用,记着。”
伯德:“我会把钥匙配好的。”
谢尔德瑞克离去。
82.巴克斯特的台历
台历逐页翻转,谢尔德瑞克的名字反复出现。根据记载,谢尔德瑞克最后一次使用伯德公寓房的日期是12月24日,星期四。
83.内景·电话总机交换台·白天
西尔薇亚:“快,谁替我照顾一下线路——19楼在举行联欢会——
她连蹦带跳地出了门,其他接线姑娘纷纷放下工作,跟着她冲了出去。
84.内景·19层楼·白天
热闹的圣诞节联欢会正在进行。
伯德手拿两杯酒向电梯走去。弗兰正要关上电梯门。
伯德:“库比利克小姐。”
电梯门开启,弗兰探头往外看。
伯德(递过去一杯酒):“祝你圣诞快乐。”
弗兰:“谢谢。(接酒)我以为你一直在躲着我呢。”
伯德:“哪儿的话。”
弗兰:“在过去的六个星期中,我的电梯你只坐过一次——而且连帽子也不脱了。”
伯德:“说实话,那天晚上你把我晾在那儿,我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弗兰:“我不怪你。这是不能饶恕的。”
伯德:“我饶恕你。(祝酒)祝你幸福。”
弗兰:“祝你幸福。”
伯德(侧耳谛听):“你等一下,我好像听见漏水的声音。”
伯德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寻找怪声的来源。此时,奥尔森小姐向弗兰走去,她脸带醋意。
奥尔森小姐:“你好,堪萨斯城分公司经理,日子过得怎么样?”
弗兰:“你什么意思?”
奥尔森小姐:“我是奥尔森小姐,谢尔德瑞克先生的秘书。”
弗兰:“是的,我知道。”
奥尔森小姐:“那你就别装蒜了。他过去当着他老婆的面说我是西雅图分公司经理——四年以前我们有过那么一段——”
弗兰:“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奥尔森小姐:“在我前头是罗茜小姐,而在我之后是柯奇小姐,在你的前头是25层楼的那位叫什么来着——”
弗兰(想脱身):“让我走!”
奥尔森小姐(紧攥她的胳臂):“错的不是你,是他,他不愧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
伯德手拿两杯酒穿梭在欢快的人群中。他在弗兰面前停下。
伯德:“库比利克小姐。”
奥尔森小姐放开弗兰。伯德把酒递给弗兰。
弗兰:“谢谢。”(松了一口气,但脸色苍白)
奥尔森小姐(对伯德):“你总愿意为那些穿制服的姑娘服务。”
她从两人身边走开。伯德举起酒杯,示意去他的办公室。
85.内景·巴克斯特的办公室·白天
伯德从衣架上取下礼帽,戴上。
伯德(触摸帽沿):“这么戴合适吗?”
弗兰(脸色依然苍白):“我看挺合适。”
伯德:“是不是有点太歪了?”
弗兰取出化妆合,打开,递给伯德。
弗兰:“给。”
伯德(对镜端详):“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保守的公司,我可不愿意别人说我是演戏的——”
声音渐弱,似曾相识的化妆镜合突然让他想起了什么。弗兰注意到他脸上的怪异表情。
弗兰:“怎么了?”
伯德(吃力地):“镜子——镜子破了。”
弗兰:“我知道。我喜欢它这个模样——从破镜里面找感觉。”
电话铃响。伯德没听到。他合上化妆镜,还给弗兰。
弗兰:“你的电话。”
伯德:“好,(拿起电话)谁?(瞥了弗兰一眼)等一下(遮住通话器,向弗兰)一个私人电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弗兰:“没关系。祝你圣诞快乐。”
她离去,关上门。伯德把手从通话器上移开。
伯德(每说一字,心如刀割):“是——谢尔德瑞克先生,不,我没去——圣诞树支起来了,酒在冰箱里——是,先生——也祝你快乐。”
他挂上电话,站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大衣走出办公室。
86.内景·19层楼·白天
联欢会渐入佳境。西尔薇亚站在桌上佯装表演脱衣舞。伯德目不邪视,径直走向出口。
87.内景·一间下等酒吧·晚上
6点钟。人人谈笑风生,相互祝酒,惟有伯德对着杯中物出神。一位叫玛姬的、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走近伯德身边。
玛姬:“你给我买杯酒,我为你点支曲。”
伯德(对酒保):“给她来杯朗姆酒。”
两人交谈、共饮。
88.伯德的公寓·晚上
客厅支起了点缀着小灯泡的圣诞树。
弗兰坐在沙发上啜泣。谢尔德瑞克来回踱步。
谢尔德瑞克:“你进屋以后就哭个没完,你倒说话呀!你以为我在耍你?你想想,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说出'离婚’二字容易吗?——这不像你,弗兰——你向来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同你在一起总是快快乐乐的——”
弗兰:“是呀,那是我。快乐的白痴——”
谢尔德瑞克:“你总算开口了。”
弗兰:“在联欢会上碰到你的秘书奥尔森小姐,你同她有过一段——我简直要笑死了——”
谢尔德瑞克:“原来这件事让你心烦意乱。奥尔森小姐?那都是古代史了。”
弗兰:“我的历史考分从来不高。让我想想——”
她一一披露其他几位同谢尔德瑞克有染的小姐,大声报出她们的芳名。
谢尔德瑞克:“今天是圣诞,弗兰——我们别吵了。”
弗兰:“好吧——圣诞快乐。”
谢尔德瑞克:“我有件礼物送给你——可是我不会挑东西——(他掏出钱包,抽出一张纸币)这儿是一百块钱——上街给自己买点东西吧。”
他递过钱去,可是她纹丝不动。谢尔德瑞克把纸币塞入她的手提包。
谢尔德瑞克:“弗兰,六点三刻了——我得去赶火车了——如果刚才不浪费那么多时间——”
刚脱下大衣的弗兰又把大衣穿了回去。
弗兰:“我原来以为既然付了钱嘛就该——”
谢尔德瑞克(怒气冲冲地):“别那么损,别作贱自己,弗兰。”
弗兰:“一百元钱?那可不贱哟。你用这套公寓也付出代价了吧?”
谢尔德瑞克(抓住她的手臂):“闭嘴,弗兰。”
弗兰(冷静地):“你会误车的,杰夫。”
谢尔德瑞克匆匆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提起大包小包。
谢尔德瑞克:“你走吗?”
弗兰:“你先请——我想洗把脸。”
他亲她的脸,然后忙不迭迈出公寓。弗兰站立片刻,不禁又呜咽起来。终于,她控制住感情,向浴室走去。
走进浴室,弗兰开灯、洗脸。在擦脸的时候她注意到反射在镜子里的一个小药瓶。她拿过瓶来察看,只见上面写着:睡前一粒。她对瓶凝视一会儿,又放回原处。她打开手提包取出唇膏,此时谢尔德瑞克留在包内的100元钱又映入她的眼帘。她的视线返回小药瓶。她毅然拿起杯子,打开水龙头,在杯中注入清水。
89.外景·下等酒吧·深夜
伯德与玛姬在酒吧门外。
玛姬:“我们去哪儿?你家还是我家?”
伯德(看手表):“还是去我家吧——反正人人都去我家。”
90.外景·公寓楼外·深夜
伯德与玛姬走上公寓楼的台阶。
玛姬:“你想看看我男人的照片吗?就是关在哈瓦那牢里的米基。”
伯德:“我看不必了。”
91.内景·公寓楼梯·深夜
伯德与玛姬登楼。伯德打开房门。
伯德:“请,麦克道格尔太太。”
92.内景·公寓·夜
伯德开灯,关门。
伯德(帮玛姬脱大衣):“麦克道格尔太太,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同你单独相处的人是一个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
玛姬(喜形于色):“你不会唬弄我吧?”
伯德:“你去周围打听打听,我不是吹的——我劲儿来了,那可就——(手打榧子)——我已经答应把遗体捐给哥大医学中心了——闲话少说,你去厨房弄些冰,咱们别浪费时间。”
玛姬:“亲爱的,我听你吩咐。”
玛姬拿起冰碗向厨房走去。
伯德把大衣和礼帽挂在衣架上;转过身来,他发现咖啡桌上弗兰的手套。他捡起手套,走向卧室门边,开门,把手套往里面的床上扔去,关门,转身,突然僵在那里,觉得里屋有点异样。他迅速开门,只见弗兰在床上仰天躺着,连大衣也没脱,她看上去睡着了。
伯德走进卧室,随手带上房门,来到床边。
伯德:“行了,库比利克小姐——起床吧。你早该动身了,你现在走人,旅馆经理会感激不尽的,(见她毫无反应,他晃动她的肩部)行了——醒来吧!”
她仍然毫无反应,却从手中掉下一只小瓶,滚落在床沿。伯德拿起审视,原来是他的安眠药药瓶。此刻瓶口敞开,瓶内空无一物。
伯德(嘶哑地):“哦,我的上帝。”
他扔下药瓶,扶起弗兰,使劲摇晃。
伯德:“库比利克小姐!库比利克小姐!”
弗兰的头软瘩瘩地垂向一边。伯德放下弗兰,冲出卧室,夺门而出。
93.内景·二楼门廊·深夜
伯德来到德雷弗斯大夫家门口,一边按电铃一边使劲敲门。
伯德:“德雷弗斯大夫!嗨,大夫!”
门启,大夫睡眼惺忪地愣在门口。
伯德:“我家有个姑娘——她服了安眠药——你最好快去——我没法让她醒来。”
德雷弗斯大夫:“我去拿包。”(入内)
伯德:“大夫,快!”
伯德转身跑回自己的公寓。
94.内景·公寓·深夜
玛姬安坐在沙发上调酒。伯德闯入,一把提起玛姬。
玛姬:“别那样粗暴,亲爱的,有话好好说。”
伯德(夺走她的酒杯):“晚安。”
玛姬:“晚安?”
伯德(把大衣塞给她):“晚会结束。”
玛姬:“出了什么事?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伯德(推搡她出门):“紧急情况,后会有期。”
德雷弗斯大夫手提医用皮包,匆匆入室,面对完全清醒的玛姬惊疑不止。
伯德:“不是这个。(指卧室)——在那儿。”
德雷弗斯大夫向卧室走去。
伯德从皮夹中取出一张钞票,递给玛姬。
伯德:“拿着。给你哈瓦那的丈夫打个长途。”
玛姬:“一定。我得告诉他,你是怎么捉弄我的。看他不把你的脸揍扁才怪呢。(伯德把她推出门外)
伯德关上屋门,向卧室走去。大夫正在检查弗兰的瞳孔。伯德走近床边。
伯德:“大夫,她不会有事吧?”
德雷弗斯大夫:“瓶里有多少药。”
伯德:“半瓶——十几粒药。你非得把她送医院吗?”
大夫不予理会,他扶起弗兰。
德雷弗斯大夫:“来,帮我一把——去厕所。”
他们半拖半抬地把软瘫的弗兰送到盥洗室。
伯德:“您打算怎么处理,大夫?”
德雷弗斯大夫:“给她冲洗肠胃——但愿还来得及。你最好准备一些咖啡。”
伯德转身就跑。
盥洗室传出咳呛声和流水声。伯德又来到卧室,踱起步来,蓦然,他发现床柜上有一只信封,信封面上有弗兰的亲笔,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杰夫。
德雷弗斯大夫抱着尚未恢复知觉的弗兰从浴室出来。伯德赶紧收起遗书。
德雷弗斯大夫把弗兰安放在客厅的椅子上。大夫给弗兰打完针后坐在长沙发上稍息。
德雷弗斯大夫(对伯德):“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伯德:“我不清楚——我是说——刚才我不在——早些时候我们吵了一架——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人斗嘴。”
德雷弗斯大夫:“所以你赶到外头又找了个妞。”
伯德:“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德雷弗斯大夫:“巴克斯特,算你撞了大运——你晚回来半小时,那准保你中圣诞节的头彩。”
弗兰渐渐苏醒。
弗兰(勉强睁开眼):“我太累了,想睡觉。”
德雷弗斯大夫:“你不能睡(摇晃她的身体)快,睁开眼睛。(对伯德)扶她走一走,我们得想办法,在以后的几小时里必须让她睁着眼睛。”
他俩一左一右架着弗兰不停地来回走动。
伯德与大夫(齐声):“一、二、三、四——左右左右——一、二、三、四——左右左右——”
95.内景·公寓·白天
晨光微熹,弗兰躺在床上不时呻吟。大夫与伯德都已精疲力尽。
德雷弗斯大夫(按摩自己的小腿):“治疗这种病,大夫比病人还累。我得按里程计费。”(拿出笔记本)
伯德(突然):“你不会向上报告吧?”
德雷弗斯大夫:“照章办事。”
伯德:“这是一起事故——她酒喝多了——而且也没留什么遗书——相信我,我不是为自己着想——”
德雷弗斯大夫:“当真?”
伯德:“她有家——还有同事——你瞧,大夫,你忘掉大夫的身份,只当是我的邻居,行吗?”
德雷弗斯大夫(注视伯德良久):“作为大夫我无法证明这不是一起事故(合拢笔记本),而作为邻居,我真想把你一脚踹到街上去。就你这种活法,迟早是要捅大漏子的。欠债哪能不还!好一个餐友俱乐部!巴克斯特,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做一个mensch!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伯德:“请您指教。”
德雷弗斯大夫:“一个mensch,就是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这回儿让你侥幸过关——”
伯德:“是吗?——我过关了?”
德雷弗斯大夫:“可是还不能说万事大吉了——因为这种人多数是屡教不改的!”
大夫拿起皮包向屋外走去。
德雷弗斯大夫:“有事找我。”
大夫离去,带上门。伯德返回卧室。弗兰已静静入睡。伯德坐在椅子上欣赏弗兰的睡态。
96.内景·公寓大楼楼梯·白天
房东利伯曼太太牵着狗登上二楼,来到伯德家门口,她使劲敲门。
门启,伯德探出头来。
利伯曼太太:“昨天半夜三更,你们折腾什么?整步走,齐步走——你们在练兵吗?!我警告你,这是规矩人的住宅,不是低级夜总会!(对狗)奥斯卡,咱们走。”
伯德:“对不起,利伯曼太太。”
伯德目送房东太太下楼,然后退入室内。
97.内景·公寓·白天
伯德来到卧室见弗兰正在酣睡,他走向客厅打电话。
伯德(低声):“接线员,请谢尔德瑞克先生亲自接电话。”
98.内景·谢尔德瑞克家的客厅·白天
客厅内显得出节后的一派凌乱。谢尔德瑞克正同两个儿子趴在地上玩游戏。
电话铃响,谢尔德瑞克奔向客厅入口处。
谢尔德瑞克:“喂?——对——你想说什么,巴克斯特?”
99.伯德接电话
伯德:“事情紧急,你赶紧到我家来一趟。”
100.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究竟出了什么事?”
101.伯德接电话。
伯德:“电话里不好说——另一方——你明白我指的是谁——昨天晚上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102.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什么?——情况严重吗?”
103.伯德接电话。
伯德:“差点送命。——现在睡着了。她醒来以后你来看看她吧。”
104.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不可能,请你处理吧!——拜托了……”
105.内景·公寓·白天
伯德接电话。
伯德:“先生,我明白了。(从口袋中掏出弗兰的信)她留了一封信给你——我把信打开,给你念一念怎么样?——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当然,现在还不能说万事大吉了,她还得过几天才能恢复——也许房东太太会找我麻烦的——”
弗兰起床,来到卧室门口,竭力想了解伯德通话的内容。
伯德(对电话):“好吧,先生,只要有可能,我就会把她留住的——我会找理由的——再见。”
伯德挂上电话。
弗兰(有气无力地):“我很对不起你。”
伯德转身,见弗兰站在那儿,腿软软的。
伯德(赶紧过去扶她):“你不该起床呀。”
弗兰:“我原先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寓。”
伯德扶她回卧室。
弗兰:“我无地自容。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呢?”
伯德:“别那么说话,你当时过于冲动了。瞧,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吗?”
弗兰:“现在几点了?”
伯德:“两点钟。”
弗兰(强行站起):“我的裙子呢?我该回家了。”
伯德:“你这样儿,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床上待着。”
弗兰:“你这儿不需要我——”
伯德:“当然需要。圣诞节有个伴儿多好。”
弗兰:“我想刷牙。”
伯德:“当然可以。盥洗室有新牙刷。”
伯德递给她一件浴衣。
伯德:“给,穿上。”
伯德在浴室找出一把新牙刷,同时,视线落在剃须刀上。伯德赶紧卸下刀片放入口袋,顺手把一瓶碘酒塞到另一只口袋。此时弗兰身穿浴袍出现在浴室门口。
伯德(递给她牙刷):“拿着。我去准备早点。”
106.内景·二楼门廊·白天
伯德站在德雷弗斯家门口,同女主人在对话。
伯德:“请你借我一点咖啡,最好再来个桔子和几个鸡蛋。”
德雷弗斯太太(鄙夷地):“你还敢要什么鸡蛋、桔子,你最需要的是一顿狠揍。”
伯德:“夫人!”
德雷弗斯太太:“要是为你,我连指头都懒得抬一下的——可是为了她,我得做点可口的——”
她冲着伯德把门撞上。伯德一脸苦笑,回屋。
107.内景·公寓·白天
弗兰正在拨打电话。伯德进屋。
伯德:“你给谁打电话,库比利克小姐?”
弗兰:“我姐和姐夫。他们一定着急了——也许他们正在报警呢!”
伯德:“那——这个电话更是打不得了。我们不想牵连别人吧?——更何况谢尔德瑞克先生是个已婚男子。”
弗兰:“感谢你提醒我。”
她放下电话,朝卧室走去。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还是挺关心你的。”
弗兰:“我在他眼里算什么!”
伯德:“哦,你错了。他跟我说——”
弗兰:“他是个骗子!那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还爱他。”
门铃响。伯德开门。德雷弗斯太太手捧一大盘丰富菜肴进屋。
德雷弗斯太太:“那个可怜人在哪儿?”(伯德手指卧室)她大步流星地往里进,伯德惶惶然紧随其后。
卧室。弗兰在用餐。
伯德(坐立不安):“德雷弗斯太太,您不用等在这儿。我会把碗碟洗刷干净的——”
德雷弗斯太太:“你来洗?它们准得粉身碎骨!待会儿我回来取。(向弗兰)他要是找你麻烦,你大声叫我。”
德雷弗斯太太离去。
弗兰(扫了床头柜一眼):“上面有个信封,你看见过吗?”
伯德:“见过。在这儿呢。(从后裤袋取出信封)是不是把它销毁了,免得落在闲人手里。”
弗兰:“打开信封。”
伯德撕开信封,取出谢尔德瑞克的那张百元美钞。
伯德:“除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什么都没有。”
弗兰:“对。请你务必交给谢尔德瑞克先生。”
伯德:“当然。”
弗兰用餐完毕,伯德接过托盘放在地下。
伯德:“咱们来打扑克,玩金兰姆游戏。”
弗兰:“我玩得很差劲。”
伯德:“我是高手。我去拿牌。
弗兰:“你不用哄我。”
伯德打开衣柜抽屉,取出一副纸牌、一个记分簿和一支铅笔。伯德把椅子移近床边,坐下,洗牌。两人打牌。
弗兰停止玩牌:“为什么人与人之间要产生爱情呢?——我在恋爱方面本领不小,总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我第一次同男孩子接吻是在墓地——”
伯德:“坟场?——你以前有过多少男朋友?”
弗兰:“三个,最后一个是老家匹兹堡的一位金融公司经理,他在账面上出了点差错——1965年才能出狱。”
伯德:“切牌。”
弗兰(切牌,伯德发牌):“这样我就来到了纽约,同姐姐和姐夫住在一起。我学的是秘书,就到'固本’求职。可是,打字考砸了。”
伯德:“打得太慢?”
弗兰:“打得飞快,只是拼写错误太多,结果就跟电梯干上了——在哪儿结识了杰夫——你把消息告诉他时他真的很不安吗?”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对,他十分不安。”
弗兰:“也许他确实是爱我的——只是他没有勇气跟他太太坦白。”
伯德:“你说到点子上去了。”
弗兰(转念一想):“请你把本子和铅笔递给我行吗?”
伯德(照办):“干吗?”
弗兰:“我给谢太太写封信。”
伯德:“真的?”
弗兰:“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我肯定!她会理解的——”
伯德:“库布利克小姐,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悄悄地从她手中取走本子和笔。
弗兰:“呃,首先你的拼写错误太多,其次——如果你真的干了这种事——你会憎恨自己的。”
弗兰(忍住眼泪):“反正我不太喜欢我自己。”(声音渐弱)
伯德注意到弗兰上半身下滑,脑袋落在枕头上,双眼合上——她入睡了。
108.内景·公寓·白天
伯德通过卧室走向盥洗室。弗兰在床上蠕动,睁开眼睛。
弗兰:“麻烦您,开一下窗户好吗?”
伯德推开窗户,随之闪过一瞬念,他以怀疑的目光注视弗兰。
伯德:“请你别转歪念头,库比利克小姐。”
弗兰:“我只是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伯德:“这儿只不过是二楼——充其量只能跌断一条腿。”
弗兰:“腿断了,他们就会把我一枪打死——像对待不中用的老马一样。”
伯德(走近床边):“请你答应我,再也别干傻事了。”
弗兰:“谁在乎呢?”
伯德:“我。”
弗兰(带着睡意):“为什么我总没有机会爱上一个像你那样的好心人呢?”
伯德(遗憾地):“是呀,听天由命吧。睡吧。”
弗兰合眼。伯德去盥洗室刮脸。
109.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谢尔德瑞克召奥尔森小姐,奥尔森小姐入室。
奥尔森小姐:“您圣诞节过得愉快吗?”
谢尔德瑞克:“太愉快了。多亏您从中帮忙。”
奥尔森小姐:“我?”
谢尔德瑞克:“感谢您给库比利克小姐吹风。”
奥尔森小姐:“对不起杰夫,我往往把不住自己的酒量。”
谢尔德瑞克:“我原以为你会把住自己的舌头的。”
奥尔森小姐:“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谢尔德瑞克:“我相信。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月的解雇费(奥尔森小姐逼视上司,毫无惧色)对,我让你走。”
奥尔森小姐(冷静地):“是,谢尔德瑞克先生。”
奥尔森小姐离开。谢尔德瑞克拨打电话。
谢尔德瑞克:“我是谢尔德瑞克,请把巴克斯特先生家里的电话告诉我。”
110.内景·谢尔德瑞克的接待室·白天
奥尔森小姐刚穿上大衣,突然瞥见电话交换机上有一个按纽灯光闪烁,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电话窃听。
111.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谢尔德瑞克接电话。
谢尔德瑞克:“喂,巴克斯特?杰夫·谢尔德瑞克。说话方便吗?”
112.内景·公寓·白天
伯德接电话。
伯德:“你说吧,她在冲澡——”
正在此时,弗兰穿着睡袍从浴室走出,来到客厅。
伯德(对电话):“你本人同她说吧,温柔点。”
伯德放下电话,迎向弗兰。
伯德:“你的电话——”
弗兰:“我的?”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
弗兰:“我不想同他说话。”
伯德:“你应该同他谈谈。我得赶紧买菜去了。(拿起大衣、帽子)我马上回来——好吗?”
弗兰点头,目送他离开。弗兰很不情愿地拿起电话。
弗兰:“杰夫——你好——对,我挺好。——”
113.内景·谢尔德瑞克接待室·白天
奥尔森小姐完成窃听全过程,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她扫了谢尔德瑞克办公室一眼,拨打电话。
奥尔森小姐(对电话):“喂,是谢尔德瑞克太太吗?我是奥尔森小姐,我想告诉你一件令人大开眼界的事情——同您丈夫有关——好吧,一点钟,朗切饭店见。”
114.内景·伯德的办公室·白天
伯德拨打电话。
伯德(对电话):“我有要事想见谢先生——请你待会儿给我回话好吗?”
他挂上电话,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我给您带来了好消息,你的麻烦就要烟消云散了,我要从你手中把库比利克小姐接过来(点头,自我感觉良好),事情再明白不过了,我深深地爱她。我还没告诉她,可是我觉得你应该最先知道。你毕竟不是真正地需要她,而我是。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电话铃响,他拿起电话)对,我立刻上楼。”
115.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伯德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入办公室。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报告你一个好消息——”
谢尔德瑞克:“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巴克斯特。你的一切麻烦都将烟消云散了。”
伯德(愣住了):“您说什么,先生?”
谢尔德瑞克:“你为库比利克小姐的事伤透了脑筋,现在不必担心了,我就要从你手里把她接过来了。”
伯德(目瞪口呆):“你就要从我的手里把她接过去?”
谢尔德瑞克:“对。(指行李)我从家里搬出来了——”
伯德:“你离开你的太太了?”
谢尔德瑞克:“如果你的确想了解内情的话——我解雇了我的秘书,我的秘书在我太太那里告了我一状,我太太把我解雇了。简直是给我当头一棒——来,谈谈你的好消息。”
伯德(尚未从震惊中复苏):“库比利克小姐身体已经复原,她回家了。”
谢尔德瑞克:“太好了。我不会忘记你的情义。(打开毗邻的一间高级职员办公室)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助手,人事部部长助理。”
伯德(反应冷淡):“我的办公室?”
谢尔德瑞克:“今后你还可以使用主管专用洗手间。(见伯德毫无反应)出什么事了,巴克斯特?”
伯德:“我好像挨了当头一棒!”
谢尔德瑞克:“哦?”
116.内景·保险大楼大厅·晚上
6点已过。伯德与弗兰相遇。
弗兰:“晚上好,巴克斯特先生。”
伯德:“晚上好,库比利克小姐,最近身体好吗?”
弗兰:“没事了——也许你也听说谢尔德瑞克先生的事了——”
伯德:“你指的是他离开妻子这件事?我听说了,我为你感到高兴。”
弗兰:“我没有料到,他居然会这么做。”
117.内景·谢尔德瑞克办公室·白天
伯德肃立在谢尔德瑞克办公桌前。
谢尔德瑞克:“你干活太卖力了,巴克斯特,今天是除夕,去轻松轻松吧。”
伯德:“是,先生。”
谢尔德瑞克:“我想,你今天晚上要进城去欢庆一番,对吗?”
伯德:“当然。”
谢尔德瑞克:“原先那把钥匙找不着了,我得借你的用一下。”
伯德:“很抱歉,先生。”
谢尔德瑞克:“'很抱歉’,什么意思?”
伯德:“你不能再带任何人来我的公寓了。”
谢尔德瑞克:“我带的是库比利克小姐,不是任何人。”
伯德:“尤其是库比利克小姐,更是不行。要钥匙,没有!”
谢尔德瑞克:“巴克斯特,我提拔你,把你当成亲信,因为你是聪明人。通常,爬到27层楼你这个位置,得熬多少个年头!——可是,只要用30秒钟,我就能让你流落街头。——你开窍了吧?”
伯德(点头):“我开窍了。”
谢尔德瑞克:“现在怎么办?”
伯德逼视谢尔德瑞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放到桌上。
谢尔德瑞克:“好一个聪明人!”
伯德:“谢谢您,先生。”
他急速转过身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118.内景·伯德的新办公室·白天
伯德清理办公用品。一切归置停当。他向衣帽架走去,此时办公室门开启,谢尔德瑞克手持钥匙入内。
谢尔德瑞克:“喂,巴克斯特,你钥匙给错了。”
伯德:“不,没错。”
谢尔德瑞克:“可是,这是主管洗手间钥匙。”
伯德:“这就对了,先生。我不再需要它了——我彻底完蛋了!”
谢尔德瑞克:“你着了什么魔,巴克斯特?”
伯德:“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人,你懂吗?”
119.内景·中国饭馆·深夜
除夕夜,12点差5分。顾客盈门,一片节日气氛。弗兰与谢尔德瑞克坐在最后一排位子。
谢尔德瑞克:“想不到今天晚上,只得去大西洋城过夜了,全怪巴克斯特。”
弗兰:“巴克斯特?”
谢尔德瑞克:“他不愿意把公寓钥匙给我。”
弗兰:“他居然不愿意。”
谢尔德瑞克:“他当着我的面,给我颜色看——辞职——把那个肥缺扔还给我。”
弗兰(淡淡一笑):“有种。”
谢尔德瑞克:“那个忘恩负义的小杂种,他说不让我带任何人上他的公寓,尤其是库比利克小姐——你怎么冒犯他了?”
弗兰(心不在焉):“我不知道,我看还是听天由命吧。”
谢尔德瑞克:“你说什么来着?”
灯光骤暗,钢琴师奏响《友谊天长地久》,成双成对的顾客纷纷起立拥抱,祝贺新年。他们跟着音乐节拍载歌载舞。谢尔德瑞克俯身亲吻弗兰。
谢尔德瑞克:“祝你新年快乐,弗兰。”
弗兰若有所思。谢尔德瑞克面朝钢琴师,高擎酒杯,参加大合唱。合唱接近尾声时,谢尔德瑞克转身,发现弗兰的坐位空着。
谢尔德瑞克:“弗兰——(环顾)弗兰你在哪里?”
谢尔德瑞克站起,伸长脖子,在人丛中寻觅弗兰的踪影。
120.外景·公寓楼·深夜
弗兰疾步如飞,登上公寓楼外的台阶。她的双眼充满幸福和憧憬。
121.内景·公寓楼楼梯和二楼门廊·深夜
弗兰急切地登楼,来到伯德的门前。
弗兰:“巴克斯特先生!(擂门)巴克斯特先生!巴克斯特先生!”
门启。伯德手拿一瓶香槟,凝神端详弗兰,疑在梦中。
弗兰(长长地舒了口气):“你好吗?”
伯德:“很好。”
弗兰:“我能进来吗?”
伯德(惊愕未定):“当然行。”
122.内景·公寓·深夜
室内箱笼什物都已打点停当,伯德似乎行将搬家。
弗兰(环顾四周):“准备去哪儿?”
伯德:“谁知道。另一拨居民群——另一座城市——另一份工作——我是独来独往的人。”
弗兰:“真逗——我和你一样——你把纸牌放哪儿了?”
伯德(指纸板箱):“那里面。”
弗兰取出扑克牌和记分册,在沙发上坐下,开始熟练地洗起牌来。
伯德:“谢尔德瑞克先生怎么了?”
弗兰:“我以后每年圣诞送他一个水果蛋糕。”
伯德喜上眉梢,沉浸在幸福之中。伯德开始发牌,可是眼睛始终向弗兰行着注目礼,弗兰脱下大衣,捡牌。伯德发牌,发牌,不断地发牌……
(全剧终)
戴行钺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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