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行走丨孔埠河上（组诗）

昵称45109175 2022-08-29 发布于浙江

展开全文

与自我来一次确认

再也无法挪动一步了

尽管不是悬崖，山下没有簇拥的花草

对面的孔埠河，已发出停止歌唱

你站着，天空倾泻而出的阳光

沐浴你如同围一株枯萎的树

一把凌厉黑剑，斜指向头髅

为什么一个人立着，还让一个人等着

难道悬崖下的人和花草一样

就是缺乏崖上人跌落给你一个交代或拥抱

还是原本同一个人，在不同方向

虚幻的和真实的

从大哭一声来世，被珍爱

而那珍爱者现住在仅隔马路

可没了有几个月了

昨晚才泣不成声

每一次有别人消失

是不是排演一次自我确认

你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嘴脸

熟悉那带有冷风的笑，也理解那装腔作势

只不过故作狡黠背后是一本正经

阿弥托佛？还是色即是空

你看得清爽，却摸不出心思

你无论怎样大声解释

心难以在听，默望另一个絮絮叨叨

仿佛说你，也在说自己

每句话一把刀，戳得血肉模糊

只是远山红寺秋天绚烂后

自己绿林里藏匿着

已确认两个人的前世今生

却不清楚，你一早就在空谷喊话

但这世界已没有人可以回应了

因为心里的河水，涨得越来越响

（2022/8/25，与香港周总谈天）

致儿时的孔埠河

我若死后，用不着装盒子

河水可以住在自己衣服里

当然，让孔埠河开出浪花会很痛

但很快又被浪花之美所陶醉

忘了疼痛，与我同眠，已没多少年

鹅卵石在水底滚动，翻身唱道情

魚藻纹拉扯不住我今夜的漂浮

但我又与儿时河水一起伤感

我不再以山的形式，盯住你看了

你用水碓石杵可以捣烂春花秋月

做别人心中月亮也好，煮煎自己太阳也罢

反正，硕大天空就这么一只醋缸

酸兮兮空气，酗得多少人寝食难安

天啊，什么样的爱仇情怨都能盛下吗

无须用许多河水柔情劝慰我

如风煽动我再掀一些骨折过的水纹

当孔埠河阳光涂上披挂我的衣服时

我才是一抹金色，鹅卵石滚烫着心肠

丈量一下尚能滑出的时间彼岸

透明的重量，如河水没日没夜的

折皱水光，反复推敲，不仅伤害透白水色

也会无意雕刻剩下继续蠕动的嶙峋骨头

即使，你将全世界玫瑰花带刺的运来

熬煎成鲜汁，用天空那只青花大缸倒下

飞流下一条自我宽阔的河流

朝我奔来，河水的骨头也许比蝴蝶还轻

用不着许多人来抬举我，走向海洋

我独自面对夜空，寻找一粒自己的星

作为启明，或仍桴浮于绛紫色水上

不再见那至今在岸边不断窥探我的

让我不知疲倦写诗，又不想让我寄给谁的人

就全部寄给你，和那颗看不见灵魂吧

再见，每天早上仍可见到那个人

（2022/8/26，深夜于杭州武林）

草原与城市过客

芨芨草正与格桑花在探戈的世界交头接耳

被除草机揪住了，成了不受欢迎的过客

芨芨草没有花心，长得瘦骨伶仃

今年天旱，花在讨论开小朵点

少吸点水，芨芨草也在琢磨

根缩一点，少在土壤寻欢作乐

给草原留点水份与空间

有辆大喇叭车，唱着美丽的草原

我的家，来了，一路收割过客打成草垛

还一个劲喷水龙，水泥路上湿嗒嗒

说是可以防PM2.5

田园干枯，酷热，河水没了教养与歌唱

许多花草和人都走进深山老林

城市稳稳蒸着，房子像一个个热乎乎馒头

许多人看了没心思吃，家成了过客

宁愿钻隧道，探地下河溶洞

现在秋老虎最大的得意

也许，是老天已把世界

删剪成大大小小的过客

（2022/8/23，西北）

酷热，恨不能将你与我化为岩浆

天要烤焦了，一大片沸腾的云吓白了

四处躲藏，向深山与海渊坠落

四川朋友@我说，40度

现在算是对你客气了

我怔了两分钟说，对不起

杭州今天在你的客气上

又加了两度

地球酷热，恨不能

将你与我化为岩浆

红一层黑一层的

能旋转起来

如此这般，太阳系

岂不又多了两粒

小卫星占了位置

围绕唯一的趾高气昂

太阳转

最后大家围你转

小行星慢慢被吞噬了

你，还可以更狂热些

反正你是太阳至高无上

没去过银河系，也不信

自己只是一颗落尘

也要围着更大的星转，你知不知道

宇宙空荡而冷酷，没有沸腾的云

（2022/8/14）

八月的倒章

流水啊，你潇洒时，我没开花呢

现在你用枯笔写八月

倒一倒车，见了一位亲子鉴定师

用血液循环盖戳别人的倒章

我如心花怒放了，谁会忧伤呢

走过浣纱河那一大幢妇保

河上出现三四个佛首，有人在探

昨夜大暴雨掀出来的，色即是空

见到的，来来往往人

仿佛奔她而去不少

尽管天热，戴各色帽子的很多

八月的倒章，是她入行小结

十七年见证上万顶绿帽

而没戴帽子的人们

流水啊，你潇洒时

我还没开花呢

（2022/8/24）

洪加祥，浙江日报首席记者，宁波大学、中国计量大学特聘教授，中国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和国家级文物鉴定专家，《中华朗诵》杂志顾问；1971年开始发表诗歌，曾在《诗刊》、《人民文学》等发表千余首诗，1986年后专攻报告文学，著有《梦中的橄榄树》等35部专著、一千万字以上，近有组诗入选《2021中国诗歌年度排行榜》榜首，曾获中国新闻奖、中国报告文学奖、中国青年报刊优秀报告文学一等奖、浙江作协优秀散文奖、浙江新时期报告文学奖、浙江省作家协会报告文学特等奖、广东省报告文学一等奖等计百余次，多部报告文学作品被拍成电影、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