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港电影圈有很多金牌武术指导，不少后来又成了著名动作片导演。 资历最深的有袁和平、刘家良，以成龙、洪金宝、元奎为代表的七小福等等， 而在香港五大武术指导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当属程小东。 程小东以武侠片见长，其武打风格追求天马行空、飘逸唯美，因而极具观赏性。 但在导演方面，程小东的作品却很容易被低估，原因无他：程小东早期拍摄的《倩女幽魂》、《笑傲江湖》系列都因监制是徐克，而被打上徐克作品的标签，再加上程小东近些年导演的电影，几乎都是低分烂片，诸如《白蛇传说》、《诛仙1》等。但在迷影君心中，程小东在香港武侠片领域，绝对是一位被低估的导演。即使不提与徐克合作的众多名作，单说程小东个人导演的处女作，就是一部在华语影史被低估多年的武侠神作。该片拍摄于38年前，豆瓣上仅有两千人标记看过，远不及程小东的其他导演作品，但却保持着7.5的不错评分，不少评论认为：本期「被遗忘的国产类型片」，让我们一起重温这部38年前的冷门武侠神作！导演程小东算是星二代，父亲是邵氏著名导演程刚，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就是翻拍自他的同名电影。因为父亲的关系，程小东从小在片场长大，后来进了东方戏剧学校开始学京剧和北派功夫，17岁便加入邵氏做龙虎武师，最早在父亲程刚指导的《十四女英豪》中做副武术指导。1980年，程小东遇到了事业上最重要的伯乐徐克。1980年，他为徐克的《第一类型危险》担任武术指导而获赏识。其后，他接二连三地以武术指导的身份参与《新蜀山剑侠》等影片的拍摄。与徐克的合作，让程小东得到了出品方嘉禾的赏识，于是在1983年，30岁的程小东便拍摄了导演处女作《生死决》，该片和徐克的《蝶变》、《新蜀山剑侠》以及《名剑》、《豪侠》、《碧水寒山夺命金》等作品，被共同视为80年代初新浪潮武侠的代表作。这些武侠片都是旨在革新当时市面上流行的邵氏武侠片，力图用新风格、新技术却革新传统的港产武侠故事，就像徐克的《蝶变》本质是悬疑片、谭家明的《名剑》内核是文艺片，杜琪峰的《碧水寒山夺命金》则是套着武侠外衣的黑色电影一样，这部《生死决》是一部模仿古龙的剑戟片。故事发生在虚构的明朝后期，东南沿海倭寇横行，中日武林也常有摩擦。当时，中原武林与日本武士界约定：每十年进行一次剑术决斗，双方各自挑选一位顶尖剑术高手决一生死，因而此战不仅关乎中日武林的声望，更直接影响两国之间的荣誉。如果是古龙小说迷，估计对本片的这一剧情设定不会陌生。在古龙笔下的《浣花洗剑录》中，开篇就写痴于武道的东瀛白衣人西渡中原，以一人之力连杀中原武林数十位著名高手却难逢敌手，最终却惜败紫衣侯，留下七年之后再战中原的约定。本片可能也是借鉴了古龙小说中的这一情节，同样以中日武林高手的比武作为引子。这伙忍者训练有素且各个身手不凡，进入藏经阁后便在书架上翻找，却对摆放的武学秘籍视而不见，显然是别有所图。一番搜索后，忍者们找到了名为《神州名仕全册》的竹简，于是赶紧将其拓印下来。此时少林主持正带着僧众打坐念经，似乎对藏经阁的混战充耳不闻，惟独座下一名白衣佩剑青年按捺不住，这人正是少林俗家弟子步青云（刘松仁 饰），也是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剑术天才。住持看出步青云心中所想，同意他出手，也刚好试试他在少林多年钻研苦学的剑术成果。步青云出手，几招便打退了忍者，然而忍者头目却在死前，将拓印的名册藏在沙滩上，等待日后同伙来取。原来，步青云正是这一届十年比剑之约的中原武林代表。虽然被寄予厚望，但步青云骨子里却是一位洒脱不羁的豪侠，对比赛的胜负欲并不太看重。日本金阁寺内，也有一名剑术武功超凡的青年武士，名叫宫本一郎（徐少强 饰）。宫本和步青云一样，年纪轻轻术天赋极高，他是幕府武士出身，同时也是日本柳生一族新阴派的高手，因剑术造诣不凡而被选中去往中原比剑。无论是幕府大将军，还是新阴派的师父，都对宫本一郎这次参加比武期望很高。临行前，宫本和新阴派的师父与师兄弟喝酒庆祝，离开时却遇到了蒙面杀手刺杀，宫本一郎施展高超武艺，轻而易举击杀刺客，结果却发现，刺客竟然就是自己的师父。原来，宫本虽然剑术超凡，但本性却是个温厚的年轻人。而新阴派寄望于宫本能够战胜中原武林，恢复日渐没落的门派威名，因此不惜以身试剑，用鲜血和生命来提醒宫本：经历了师门考验的宫本正式出发去中原，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比剑早已被阴谋笼罩。就在宫本离开后，幕府大将军找来伊贺派忍者金田八（高雄 饰），授意他先行去往中原秘密行动。来到中原，已经是中秋佳节，江湖和民间都在热议即将到来的十年比剑之约。在大众眼中，日本武士不堪一击，只有中华国术才是正统。人们都期望步青云能够击败日本武士，挫一挫东洋人的气焰。约战的地点定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剑庄，第一届打败日本武士的剑手便出自圣剑庄。如今的圣剑庄庄主夏侯渊，借此机会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高手，前来见证这惊世一战。步青云下山赶往圣剑庄，途中经过街市，遇到一伙闹事的日本浪人武士。浪人嚣张作恶，步青云本打算出手教训，没想到人群中突然跃出一青年剑手，凭借一手高明剑术轻易斩杀浪人。步青云见对方身手不凡，显然出身名门大派，很是敬佩。这晚，附近海滩上，又有一伙蒙面忍者趁夜色前来挖取同伙从少林寺盗取的名册。却不料被附近的一位持剑女侠给发现，女侠仗着高明剑法，与蒙面忍者展开交手。危急时刻，经过海滩的步青云出手，击退忍者团伙，并救下了这名女子。待看到对方的脸，才发现是几日前闹市偶遇的那名青年剑手，对方当日是女扮男装。女子不愿告知身份，步青云也不强求，为女子包扎后，双方就此道别。步青云终于抵达圣剑庄，恰好宫本一郎与日本忍者金田八也刚刚赶到。步青云回答，因为梅花冬月开放，只因一身傲骨，象征中原人的修养和气节。宫本则用日本的樱花作为回应，樱花花期虽然短促，但一开放却绚烂异常。这里的梅花樱花之辩，编剧用两种花来象征比武双方的个性与理念差异。步青云是谦谦君子却浩然正气，且性格孤傲的他，不为世俗名利所束缚，而宫本一郎则恰恰相反，他背负着门派的期待和幕府的重任，为达目的决不罢休，即使舍身成仁也在所不惜。两人的樱花梅花之辨，暗示了这场比剑之约，注定会走向惨烈的结局。对方再次换回了男装打扮，原来她就是圣剑庄的少庄主夏侯胜男。在夏侯胜男的带领下，步青云和宫本见到了在湖心钓鱼的庄主夏侯渊。对方独坐湖心竹筏设宴，目的就是要考验两人的功夫，于是步青云和宫本各自施展轻功。步青云以剑御水，而宫本则用武士刀做跳板，双方各展妙法，竟然是势均力敌。在夏侯老庄主的指引下，正式比武前的步青云和宫本一起参观了夏侯山庄内的铸剑岩与英雄冢。前者是历代高手留名藏剑的地方，后者则是他们埋骨藏尸的坟冢。站在英雄冢前，步青云和宫本一郎内心都不由产生一阵悲凉——历代参加比剑的都是当世人杰，可他们武功再高，即使打赢了对手，却终究抵不过生老病死。步青云由此发问：到底这场比剑，胜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显然此时的步青云，内心已经不再坚定，觉得这场比武根本没有必要。然而就在步青云和宫本一郎抵达圣剑庄的同时，阴谋已经展开。不少武林高手因为受到圣剑庄的邀请，纷纷启程前往圣剑庄，可就在途中，他们相继遭到了日本忍者团伙的偷袭，其中就包括步青云在少林的师父。值得一提的是，这场日本忍者对战少林高僧的武打戏份拍得非常天马行空。只见几名日本忍者先是合体在一起，居然能够变成巨人忍者，让少林高僧也感到害怕，接着又分开，用土遁术偷袭，其中一名女忍者还脱掉衣服，趁着高僧低头闭目的机会，偷袭将高僧制服。回到圣剑庄这边，也有蒙面忍者潜入，想要暗杀步青云。然而宫本一郎却主动出手，打退了忍者，他极为重视这场比剑，并将武士的信仰看得极重，为了公平比试，绝不容许别人插手干预。而在圣剑庄居住的几天里，步青云对夏侯胜男产生好感，鼓励她不要背负太多。然而夏侯胜男却从小被父亲夏侯渊要求穿男装，连名字都叫做胜男，目的就是期望他能够重现夏侯山庄昔日的声威，夏侯胜男也只得听从父亲的安排，将振兴门派视为毕生使命。时间来到了约定决战的前夕，按照惯例，夏侯山庄要举行一场晚宴。宴会上，忍者金田八再次出手，想要在步青云的酒水中下毒，然而早有怀疑的宫本一郎却制止了金田的行动。深夜，宫本一郎找到金田八，质问他为何要暗算步青云？金田八却告诉他，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并将幕府将军的密令交给宫本。原来，比武不过是个幌子，消灭中原武林才是真正的目的。幕府大将军早就收买了圣剑山庄的庄主夏侯渊，并让金田八旗下的伊贺派忍者从少林寺偷走《神州名仕全册》，再根据名册上的名单来屠杀这些武林高手，而最好的暗杀机会正是在他们去往圣剑庄观战的路上。而对于幕府来说，比武的胜负根本不重要。所以他让金田八先想办法暗杀步青云，接着再由圣剑山庄的少庄主夏侯胜男替代出战，最终在比武中，让宫本一郎主动输掉比试。借此机会，圣剑山庄可以再度扬名武林，而日本武士则完成了对中原武林的大清洗。得知真相的宫本一郎非常震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视为毕生理想的比剑之约，只不过是幕府阴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另一边，金田八暗杀步青云失败，所以夏侯渊决定亲自动手除掉步青云。于是，他故事设计假装圣剑庄遭敌人偷袭，并砍下了自己的双脚，让步青云相信。结果当步青云闯入大厅后，却因没有防备而中了陷阱，被圣剑庄关了起来。而步青云此时才知道圣剑庄庄主夏侯渊的阴谋，他因先天残疾双腿无法站立，因而无法在剑术上有突破，偏偏又生了个女儿，所以只能把重振山庄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为了成就女儿的成功，他必须亲手除掉步青云，让自己的女儿赢得比剑的机会。但夏侯渊却没想到，作为竞争对手的宫本一郎，会出手帮助步青云脱困。同时，宫本告诉了夏侯胜男，她的父亲勾结日本人的浪子野心，让夏侯胜男对父亲失望。夏侯渊见阴谋败露，便想要在山庄内杀死步青云灭口，步青云顾念对夏侯胜男的情义不愿意伤人，可夏侯渊却招招狠辣。危急时刻，夏侯胜男主动替步青云挡下致命一剑，同时替父亲偿还罪孽。之后，金田八带着手下，打算将被关在圣剑庄的中原武林高手们偷偷转移。宫本一郎不齿这暗算行为，他只身前去阻止，凭借一身武艺当即斩杀了作恶的金田八。此时的他深感，因这场比武死伤了太多人，所以无心再战，正打算离开。可没想到，宫本却突然出刀，当场斩杀了少林高僧，硬要逼迫步青云拔剑应战。两人在海边悬崖上，面对着惊涛骇浪，一剑一刀，彼此隔空而立，蓄势待发。刀剑出鞘，双方旋即交手，二人武艺不相伯仲，一时间根本难分高下。比试中，宫本失足跌落悬崖，步青云冒死救援，却因此被宫本刺伤肩膀。待步青云将宫本救上来后，宫本主动在自己肩膀上相同位置，刺了一刀，以示决斗公平。步青云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终于明白，只有决一生死，才能让比武结束。双方再次开战，最终以步青云成为废掉手臂和另一手的手指，而宫本则付出了生命为代价，这场宿命决战才算落下帷幕。本片虽然并不是翻拍自古龙小说，情节也只是套用了《浣花洗剑录》中的设定，但却无形中 将古龙原著中的核心主题：两位惺惺相惜的绝顶高手高手为了追求武道至上，同时又被迫裹挟在名利欲望的阴谋仇杀中，最终不得不上演宿命对决，整个故事背后所传递出的宿命悲情与让人无奈的惋惜，都与古龙小说不谋而合。电影采用了双雄对决的叙事模式，编剧很大胆的将以往影视作品中多作为反派的日本武士也做了相当多的正面描写和刻画，徐少强饰演的日本武士宫本一郎在片中的戏份，完全不比刘松仁饰演的主角步青云少，两人之间无论是武道较量，还是论辩交锋，都拍得不落俗套。仁者之剑对上武者之剑，最后步青云断臂、断指，而宫本腹部也被刺中一剑，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充满了悲情意味。如果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本片中的两位主角，怕是得被网友脑补出相爱相杀的CP感。另一方面，电影在美术、摄影以及分镜构图上都相当出色，剧组全程在韩国取景，对于武侠片中的古典东方美学氛围的营造颇为用心，很多场景都影响了后来的武侠影史剧。比如1996年亚视翻拍古龙小说的武侠剧《剑啸江湖》，就又请来刘松仁和徐少强出演，居中两人又是分别代表中原武林和日本武士上演对决，无疑是在致敬这部《生死决》。当然，本片最大的看点还是程小东设计的武打场面。程小东和其他动作指导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动作设计追求唯美和写意，除了武打招式外，有时还会借用吊威亚和后期剪辑，来让武打场面变得更加华丽酷炫。本片中的武打场面即使如此，天马行空的武打动作设计，搭配上快速的动作剪辑，不仅让角色的动作显得爆发力感十足，所有的招式酣畅淋漓，而且将武侠片的浪漫和写意发挥到极致，在那个时代的武侠电影领域，无疑是非常超前的手法。所以，即使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部《生死决》也是一部并不过时的经典武侠电影。遗憾的是，38年过去，武侠剧的影响力早已大不如前，如此先锋的武侠片，我们却是再也拍不出了！欢迎朋友们关注我的视频账号，目前在A站（AcFun）、B站（哔哩哔哩）、抖音、快手、微视、小红书、微博、头条都有入驻，账号名字统一叫做「迷影映画」，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不妨点个关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