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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来的夜里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里，老家的院子里花繁似锦。红硕丰满的、素洁纯白的各种盆栽的花朵，摆在院墙上和屋里屋外的窗台上，院子里则都是开花的树，红的绚烂，白的皎洁，我提着水桶拿着喷壶去浇花，浇啊浇啊，怎么也浇不完。 自从爱上了养花，花啊草啊盆啊土啊肥啊，这些东西就成了生活中一项重要的内容。燕子衔泥一样陆续把家里和办公室里摆得满满的。那些盆栽的，水培的花草，热热闹闹地簇拥在窗台和桌子上，默默地和我在一个空间里呼吸，生长。 竹节海棠是一种生命极强的花，只要把它茎杆剪下来，在水里泡出根后再重新栽在盆里，就会不断地开花，再剪下一枝在瓶里养出根，就又是一盆……玫瑰海棠的花朵开出来后，真的是玫瑰的模样，贴梗海棠盛开时，不识花的人还以为是梅花呢。
或者是天性中的一种痴病，不管喜爱什么，总是全心投入，狂热到有些惹人嗤笑。我说，自从爱上养花，有空就跑到花卉市场去看花买花，在路上见了花便挪不动脚步，简直成了花痴。听的人闻得“花痴”二字，立即换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我，问我知不知道花痴是什么意思？爱花成痴，便是花痴了，如此而已。 可是，在世人眼里，花竟然可以用来暗示那么多暧昧的、污浊的甚至是肮脏的含义，像花痴，还有花柳那样的词语暗寓，简直是玷污了花的名字。花在我眼里，是一种多么美丽多么可亲可爱的植物。它们生长得单纯又毫无心机，全不明白人类拿它们做了何种比喻。名花是花，野花也是花，它们姿态各异，各有各的美丽，至于富贵、妖艳、纯洁、幽雅等等性格，也全是人拿自己主观印象附会在了它们身上而已。花们只管开，依着时令，你先我后地开了一场又一场。 最早看到人在文章里写“花开的声音”，真是羡慕到了极致，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情怀，才能在嘈杂的世界中听到花开的声音，花开的声音，听上去，不带一丝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想必那就是天籁了吧。 一院子开花的情景，在梦里出现了好多次，那个开花的梦啊，怎么也做不够。离开家乡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是多么渴望再度拥有一个院子和一小块土地用来种各种各样的花。 故乡的院落很大，一排八间北屋，东面窗前一棵梧桐，春末的时光，开的是一树浅紫的小喇叭。南面的空地上，经常种几棵向日葵或洋姜。这两种花开起来都是那种灿烂极了的金黄色。西墙下的大门两侧，是几棵枣树，枣花开的时候，引一树蜜蜂终日嗡嗡地飞来飞去。小时候村子外面有一片槐花林，一树树堆雪一样的槐花，甜香的气息在初夏时节把整个村庄都熏透了。 多年前我曾在北屋的墙根下撒下过凤仙花和牵牛花的种子，也不用怎么浇水，几场雨下过后便长得蓬勃起来，经常被调皮的鸡儿啄几下，被挣了缰绳跑过去的牲口啃几口，也不耽误生长和开花。青青岁月里，那些带露的清晨，或者雨后的黄昏，因花开和花落而惆怅的情怀啊……
母亲总是对我说：种花不如种菜，养鸟不如养鸡。花开得再好看，也不能吃的。我暗中揣度，曾从饥荒年代走过来的母亲的梦里，会不会总是堆满一院子丰收的白菜土豆或者茄子豆角？我曾试过在花盆里种香菜和白菜，但它们总是水土不服地枯萎。有年夏天，曾见过有人用花盆种了几棵高粱放在店铺外面，好像连花也没有开，就枯死了。我倒是真的吃过花的，开在树上的木香和开在秋天的菊花，摘下了花瓣来吃，味道很是不错。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朵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而如今，那往昔的心情早已如落花满地了。只是，这一路行来，仍然喜欢在经过的每一朵花前驻足，注目，就算它不是为我所开，也不枉了它的美丽。 在我居住和生活的这个城市里，卖花的人越来越多。那灰色的楼群，坚硬的路面，晦暗的天空，只因为有了花儿们的存在才变得新鲜、生动、可亲起来。走在路上，转过一条街，看一个卖花人守着一片花草在路边，再转过一条街，又看到一个卖花人摆了一片花草在路边。仿佛熟识的老朋友一样，各种各样的花儿们陪伴在我经过的那些路上，微笑着与我相望，心有灵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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