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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绿

 淄说淄话 2022-08-29 发布于山东
永远的绿

这是一篇二十多年前参赛获奖的征文,征文的主题是“热爱生命”。发表于1996年的《淄博日报》副刊。

1996年的夏天,我的家乡高青也遇到了一场暴雨灾害,在灾后重建的时候,我写下这篇文章,赞美底层百姓的生命力之顽强,也表达了对生命的美好祝福。

前几天,看到寿光农民因为灾害对生活绝望而自杀的新闻,想起了这篇文章。

为受灾的人们祈祷,也希望他们,我们,所有这些底层的人们,虽然不断地被命运摧残践踏蹂躏,却也能坚强地面对未来,生活下去。

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假山盆景搬进主任办公室的时候,那几颗马齿苋就在上面长得很茂盛了,根扎在半山腰的石头缝里,密密地排列着马齿样叶子的长茎倒着垂挂下来,很像飞溅而下的绿瀑布,让人惊羡。

老主任每天提早上班,总忘不了给它浇水,有一次,还对着它凝神半晌,然后赞叹说:“多么晶莹透绿的叶子呀!”我恰好在旁边,听见这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我说其实在我们那儿的乡村里,到处可见到这种植物,田头路边,沟沟坎坎,随意地生长,寻常得很。以前的饥荒年月,拿它来充饥,开水烫熟,用蒜泥和醋拌了,是非常可口的美味。不过,现在生活好了,很少再有人问津此物。但是它们并不因此就自惭形秽、销声匿迹了,反而更加不择地势地茂长起来。种田人嫌它在地里与庄稼争肥争水,就把它拔了,仍在路旁任人畜践踏,车轮轧碾。就这样在毒日头底下再晒个10天半月,下一场小雨,它竟然还能活过来。就是地里不小心残留下的一茎一叶,也会悄悄地伸出些细小细跟,用不了多久,准又会蔓延成一大片。

就这样除了又长,除了又长,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了生存它们不屈不挠无休无止地争斗着。别看它不起眼,生命力顽强着呢。

如今,它居然也登堂入室,在这城市里十几层高的办公楼上享受了花木的礼遇,供人观赏起来,这大约是我们乡下的种田人所想不到的吧。然而,它生存的条件却是更恶劣了,扎根的石缝中只有有限的一点泥土,可供它吸收的东西也只是窗外 照射进的阳光和每天浇灌时流经半山腰的清水。

它的生命能维持多久呢,离开了土地,它是否会变得娇气起来?我一直在担心着。

寒来暑往,四季更迭,窗台上的花花草草也在不断地更换着,嫣红姹紫,开了又谢,去了又来。唯独这几棵马齿苋,一直就这么精精神神地绿着,从不曾因酷暑严寒而稍稍萎顿了颜色。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时常去端详它们已有些伸出外面的根和不断生长出来的新绿的小叶子,不得不佩服它的坚忍:养在盆中的花木尚且因日久缺肥变得面黄肌瘦,它只靠了一点阳光和水份就活得这么旺盛,生命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呀。

这就使我又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朴素,甚至是贫穷的人们,就如这些马齿苋一样默默地、随意地活在被人遗忘或并没有遗忘的角落里,世界能给予他们的很少,他们对生活的要求也不甚多,但只要有泥土,就能扎根,就能蓬蓬勃勃地生长。他们时常会遇到风吹雨打,要承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与不幸,但他们看起来却比那些养尊处优的人更快乐更容易满足。

今年夏天,故乡遭受了一场罕见的暴雨灾害,房屋被毁,庄稼被淹,听说好多人受灾后无可奈何地坐在路上痛哭,也有好多人离开了家乡出外谋生去了。

时隔不久,回乡探望,一路上已看不出有多少灾害留下的影子了。到处都有新修建起的房舍,四周恢复了一片葱茏的田野中,依然忙碌着一些劳作的身影。

望着满眼逼人的绿意,感动之余蓦然心头浮上了似不相关的一行诗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知道,那些还在守护着土地和家园的人们都在很好地活着。我也相信,那些离开了土地与家园的人们,一样也活得很好。就如同所有那些生长在野地里的和被移植了的马齿苋们一样,只要有泥土在,就有根在,只要有阳光与水,就有绿色的生命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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