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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夫达利阿谛思:凡该利斯和他的年糕(小小说)

 甬上张洋 2022-08-30 发布于浙江
北风很无情的吹着几片雪花仿佛胡蝶一般的飞舞,随后落在干的岩石上,慢慢的在那里消融。下边的海盖着一层泡沫,太阳在西方红得像一个火球,从云间缺处露出。凡该利斯正从海滨上来,回到家里去。他说,“今天是圣巴昔尔之夜,明天是新年了。让我们好好的开年;或者我们可以不再吵架了。或者神将感化那被祝福的女人,伊可以饶恕我,不再说那刺心的被诅咒的话了。你将说,我正同伊一样的不好;我不曾对伊说过一句好话;我借了极小的一个口实,便火柴一样的爆裂起来;我侮辱那可怜的东西。那女人并不是坏货。呸!浮躁和一点固执,——祸祟就在这里!于是伊将说,这是我应该冷静,不要去激动伊。总之为我那可怜的亲爱的比比那的缘故,这吵架应该完结了。今天夜里大约我将翻过一张新的书页来了;伊倘若说些什么,我只闭了嘴,那么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些安静。我这样的做过了两三次,便习惯了,我们可以永久的相安了。”
凡该利斯这样想着,到了自己的家里。此刻天色更黑暗了。他进去,看见灶里生着好火,火上放着一张烙盘。小比比那坐在伊自己的角落里,看着盘上的饼慢慢的黄起来,在那一边伊的母亲梭赛那正在熔化蜂蜜。他冷得快要冻了,走近火旁,伸出两手去取暖。
“唉,今夜外边真是鬼一般冷!”他看着火说,想装作愉快;但是很不容易,用了他的那副不中意的嘴脸。“你这里么,小人儿!年糕怎么样了?还没有好么,呃?”
小比比那这时是一副很动人的情景,火光正照在伊喜悦的小脸上。伊坐着看那饼慢慢的变黄,恰如年青的母亲看伊的小孩起首在地上爬着。在那眼光里,有怎样的愿望,怎样的爱!伊又时时刻刻用指尖触那饼的上面,试看他是否火热的。
“你为什么今晚回来的这么早?”梭赛那说,一面搅火,使他燃烧起来。
“什么事么!每天并不都是新年呀!”
凡该利斯看向别处,一手笼火,一手放在小孩头上,抚摩伊的头发。他说:
“光荣归与真神,他听见我的话,在我今天早晨烧香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们一切的不幸,我们怎样每天每刻的吵架!似乎我们不这样便不能过活似的!”
“好啦,现在不要劳心这个了,还是开饭罢。我们是饿了。”
他颇粗卤的将小孩抱起,坐在他的膝上,以防他发怒起来,说出什么更坏的话,小女孩回过头来,沉思的看着他。
“我的比比那,你有什么不适意么?”他说。
“什么不适意!你总知道是什么不适意!”他的妻低声说,喷着鼻息;于是立起,走出厨房去了。
“撒但呵,你跟着我走!”凡该利斯也低声说。
“你说什么,”梭赛那立即回来,从门口叫着说。凡该利斯将小孩放下,伊此刻哭着,而且惊慌了。他立起,向门口走去,颜色黄到同硫黄一样。他张大了眼看伊,说道:
“我说什么?我说你总是这样,活着或是死着;这是我所说的!”
小女孩大声的哭了;但是谁还有眼睛来看这小女孩呢?女人看着男人的脸,男人也看着女人的脸,好像是两只野兽,预备蹿过去互咬对手的喉头。
梭赛那最先移转伊的眼光。伊画十字,祷告圣处女给伊忍耐力,转身将要出去。
小女孩又向着那饼,看了一眼。
在这时候,当梭赛那还未走出之先,凡该利斯也回到灶边来。嘴里喃喃的说,这并非伊的过失,实在是他自己不好,这样早的回家来,仿佛不知道伊似的。
小女孩又觉得不安起来了。伊看见母亲出去了;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伊努力自持,眼睛绝望的注视着地面:因为伊的甜美的梦,饼在中间,欢笑幸福围在四周的梦,永远不会成就了。
“倘若你后悔回来的早,那么,那里是门,那里是酒店!”梭赛那说,颤抖着一口气的,唇上还带着几分苦味。
小女孩也颤抖了。
“被诅咒的你,三次被诅咒的!”凡该利斯说,他失了自制了。“你不肯容一个基督教徒有呼吸的工夫,即使他心想为善!蛇呵,你的咬是毒!”
梭赛那仍旧站在他的旁边;伊似乎懊悔,因为激怒了他;而且正在思量怎样的说或怎样的做,使他平和下来。但是现在还有什么能使凡该利斯平和呢?他看见他的妻柔和了,反又气忿起来,并没有第二句话,将年糕一踢,那饼便在煤火和灰的中间打滚;他急忙走出,一直去了。
这个黑的晚上,比比那永远不曾忘记,这不幸的女儿,便是现在看守我们村里的礼拜堂的人。伊也不曾忘记那时所流的眼泪,和那深的哀愁,当时几乎将伊治的半死,直到睡着为止。只在这些时候,伊才讲那故事,——在伊身体略好,并不昏迷的睡着的时候;这可怕的病,时时压倒了伊,而且从伊还是一个很小的小孩的时候,便是永久如此。——父母吃了酸蒲陶,小孩们牙齿发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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