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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秋，济南战役打响。 粟裕指挥华野主力全歼蒋军10万余人，还生擒了国民党第二“晋绥区”司令官王耀武。 丢掉了山东的蒋介石恼羞成怒，对着电话那头的毛人凤怒吼道： “我要粟裕的首级，不惜一切代价！” 而后，毛人凤亲自制定暗杀计划，派出了十几名顶尖特务。 最重要的是，此次行动还有我党高官叛徒为其开路。  粟裕 如此一来，毛人凤自觉万无一失。 其甚至开始狂妄地想象除掉战神后，国民党逆风翻盘的景象。 可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然败在了四个小姑娘手里...... 初入魔窟四千金上个世纪40年代，上海北四川路有一座灰色的三层方形建筑。 布满电网的院墙将这座楼围得严严实实。 周围更是岗哨林立。 若在夜深人静之时路过此处，能隐隐听到撕心裂肺地惨叫，偶尔还有尖利枪声。 这便是国民党上海地方最高军事首脑机关所在地。 令人闻风丧胆的淞沪警备司令部。 一旦被抓进这个魔窟，就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出来。 在这里面最为特殊的部门便是稽查处。 它名义上隶属于淞沪警备司令部。 实际上却听命于军统特务头子毛人风，是军统在上海的大本营。  淞沪警备司令部大门 1946年初，一位身着旗袍、齐耳短发的女子来到淞沪警备司令部。 只见她朝着等在大门口的另一个姑娘用力挥手，朗声喊道： “董小姐！” 随后，这位董小姐拿着证件将其带往稽查处办公室，边走边说： “周小姐，你可想好了，来这做打字员，工资不高，名声还难听。” 如其所言，打字员的工作非常机械，没有太高的能力要求。 自然，薪水和职位都不高，做到头也只能得个中尉的军衔。 可董小姐哪里知道，这位姓周的女子根本不在乎这些。 她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人原名周明，于1943年加入共产党，目前是一位地下工作者。 但对于董小姐来说，她是药店的打字员周月英。 因与老板不和，其需另谋出路。 而董小姐正有心从稽查部辞去打字员的职位，刚好需要一个接班人。 由于是情报机构，人员的进出都由各科科长直接负责。 这次面试周明的是稽查处情报科科长萧振华。 这场面试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萧科长仔仔细细地盘问了周明的履历，恨不得让她将来这之前坐的哪辆黄包车都交代清楚。 好在她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 而后又顺利通过了试用，成功被正式录用。  民国打字员旧照 算上周明，稽查处一共有四名打字员。 而其余三位打字员小姐都有另谋高就的心思。 因此一旦有人提离职，周明便会立刻将这些消息传递给上线陈来生。 经过一番操作，三位打字员无一例外，都迅速且顺利找到接班人。 1947年8月，傅亚娟（化名李慧珍）和赵幼芷（化名赵丽珍）两位新同事陆续入职，成了周明的同事。 不用多说，她们二人也是我党的情报人员，而且与周明同属陈来生直接领导。 一个月后，赵幼芷又将一位叫柳茂才姑娘介绍进来。 有趣的是，因不清楚此人的真实身份，几人还闹了个乌龙。 一次，柳茂才悄声对赵丽珍说： “这些材料很重要，我们把它带出去怎么样？” 赵丽珍不确定她的真实用意，并不敢轻易答应。 而后，她赶紧先将这一情况上报，询问能否将其吸收进我们的队伍。 可万万没想到，当陈来生将柳茂才的情况交给组织。 得到的反馈却是，这人早已是地下党员了。 至此，我党安插在稽查处的四朵金花算是真正集齐了。 刀尖起舞探情报在军统的情报部门工作，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稽查处内部有一个《保密防奸条例》，并设置了一个专门的“肃奸组”。 其主要负责监视内部工作人员的言行。 而且每位人员都要签字保具，实行连坐。 有时候，他们连自己的抽屉和宿舍什么时候被翻过都无法得知。 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军统头子毛人凤 自然，在这里收集情报，高超的演技必不可少。 姑娘们会经常故意打错几个字。 然后装作很无奈的样子，把错的那份揉成纸团扔进废纸篓，再趁人不备捡回来。 为稳妥起见，她们通常会将一份情报撕成好几份，分批运出去。 但遇到一些需要紧急打印出来的情报，就没这么容易了。 因为这些文件一般都由缮校室的主任亲自送过来。 而且他会站在一旁盯着，打印完毕后就立刻带走。 这时，姑娘们就只能通过强记默忆，下班后凭记忆书写好，再上交党组织。 但作为小小的打字员，她们能直接接触的情报是十分有限的。 稽查处真正机密的文件要么只经高官之手，要么是由东南特务训练班出身的司书员誉写，然后直接发出或归档。 为了获取这些情报，四个姑娘只能运用针对性击破的方式。 稽查处的许多领导都有喜大好功，爱贪小便宜的特点。 她们就经常帮这些人无偿加班赶急件，帮他们得功，有时还会为他们打印私人信件。 这样“忠心耿耿”的服务，再加上她们各个表现得不谙世事，渐渐取得了领导人的信任，获得接触机密文件的机会。 而对于那些二十四五岁的司书，姑娘们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投其所好。 并在业余时间，和这些特务一起看电影，逛公园，以从他们口中套话。  影视剧中的军统特务 为了在男性主宰的特务营中完成任务，姑娘们只能将真实的自我掩藏起来，装成无知势利的俗人。 她们不敢阅读进步书刊，也不能对时事表现出一点兴趣。 甚至在目睹被捕的同志就义时，她们也绝不能流一滴泪。 一天，稽查处的同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司令部监狱新抓捕的一个共产党： “听说人进来的时候身上挨了好几枪，狱医都看不下去，想给他打点吗啡止疼，那人却不肯，生生忍着。” 闻言，四个姑娘互相看了一眼。 虽心里如针扎，面上还要表现得兴致勃勃。 后来，组织还没来得及展开救援，那人便被押往了刑场。 那天，好事的同事拉着值班的赵幼芷去看行刑。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上海游击队政委兼参谋长汤景延。 只见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在倒下的前一刻还在振臂高呼： “中国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人是杀不完的！” 面对此情此景，赵幼芷死死掐住手臂内侧才将眼泪逼回去。 直到晚上回寝，关上宿舍房门的那一刻，她才敢无声痛哭一场。 后来，在回忆这段经历时，她曾说： “我当时似乎觉得汤景延正在鼓舞我不怕牺牲，坚持斗争。” 也正是这份残暴让四个姑娘更加认清了国民党反共反人民的实质，坚定了革命责任感和信心。  汤景延 1947年盛夏的一天，情报科的气氛格外严肃。 一连好几天缮校室主任办公室的大门紧闭，里面的灯光却昼夜不息。 除了缮校室主任，工作人员一概只见进不见出。 到了饭点，伙房的人将饭菜送到门口，里面的人只会开个门缝接过，然后就“砰”的一声又将房门关上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四个姑娘估摸着国民党一定有大动作。 大姐周明便拉着傅亚娟站在缮校室前的走廊尽头聊天。 忽然，两人见缮校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的主任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一看就已熬了几个大夜。 周明笑吟吟地迎上去，打招呼： “哎呀，几天不见，主任怎么这样憔悴了？” 缮校室主任斜睨了她们一眼，捶了捶腰，抱怨道 ：“我们累掉了半条命，你们倒是清闲。” 说完，他眸光一转，接着说道： “说起来，里面正好缺几个打字员。” 两人立刻顺杆而上，故意笑得一脸讨好，表示愿意效劳。 一进缮校室，大会议桌中央的那份文件让她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卷面上赫然写着“共匪大华公司专案”。 大华公司是我党在上海经营的贸易理财机构，专供部队补给。 不幸的是，几个月前此处刚被国民党查抄。 并且当时党组织正在查探事发缘由。 周明打开卷宗一看，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 原来此事是有叛徒从中作祟。 而这个人竟然是中共苏中区地委书记金柯。 更要紧的是，此人掌握了许多党内机密，可党组织对此还一无所知。  左起周明、傅亚娟、赵幼芷 了解情况后，周明趁着去拿打印纸的机会，飞快在纸上写上“金柯叛变”四字，揣进内衬口袋。 就在她苦思如何将情报送出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缮校室主任头都没抬，吩咐道： “伙房送饭来了，拿去一下。” 可他话音刚落，外面却传来了赵幼芷软糯糯的声音。 周明立刻会意，快步走到门口。 两人接触的一瞬间，她成功将纸条转移至赵幼芷的手里。 可一颗心还没放回肚子里，耳旁响起了主任阴恻恻的声音： “小赵怎么在这里？” 他眼里闪着精光，似乎要将人看穿。 赵幼芷镇定自若地回视，睁着水灵灵地眼睛，不假思索地回道： “周姐姐和傅姐姐不见了，我来找她们啊，刚好碰上伙房大叔端这么多东西，我搭把手。” 若换做别人，主任定会继续追问。 可赵幼芷这样说，他便信了。 这是因为赵幼芷是稽查处出了名的“无知少女”。 虽然其履历上写着国民党“三青团”成员。 但她从不参加青年活动，反倒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下了班就往商场和电影院钻。 平时在稽查处也是一副“大小姐”做派，经常耍小孩子脾气，说话直来直去，看起来毫无城府。 明明她们四人之中，柳茂才是最小的。 但最爱撒娇以及最爱黏着两个姐姐的却是赵幼芷。 到这工作之前，她曾在一所小学做老师。 在那个热血沸腾的年代，她这样安于享乐的人是让人不齿的。 前同事们还为此给她起了个“三小姐”的外号，讥讽她的堕落。 好在赵幼芷长得明艳非常，业务能力也强，不仅打字速度快，还能做到清晰无误。 因此，稽查处很多特务都很喜欢她，也乐意容忍她的坏脾气。 而对领导来说，越是单纯无心机的人，越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简单来说，赵幼芷是稽查处的“团宠”，比其他三人更得领导的信任。  赵幼芷 可这些特务哪里知道，他们眼中天真烂漫的姑娘实际上是一位意志最坚定的革命战士。 无知少女现真容赵幼芷生在一个上海的革命家庭。 赵家满门都是我党的战士。 她的两个堂姐赵雅男和赵灵芝都在上海从事情报工作。 其胞弟赵尹莘，曾参加新四军奔赴抗日前线。 彼时，他正在参加解放战争。 上中学时，赵幼芷遇上了她的革命领路人——陈来生的夫人王月英同志。 原本，赵幼芷也想和弟弟一起去苏北根据地参加新四军，但王月英劝住了她： “你家在上海，社会关系也多，所以你留在上海发挥的作用比去前线要大。” 于是，1944年夏，赵幼芷正式加入了中共中央社会部在上海的直属情报部门。 至此，其专门负责调研和译电工作。 而她之所以回去小学当老师，一是为了掩饰身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趁机学打字。 而那些娇纵任性的举动不过是她刻意为之。  新四军臂章 像往常一样，装作无知应付完主任后，她也到了下班时间。 赵幼芷神色如常地回到工位待了一刻钟，才起身赶往离淞沪警备司令部不远处的一个隐蔽接头点，将金柯叛变的消息送到了陈来生手上。 而正是这一条情报的及时传达让粟裕等华野将领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1948年10月，江苏江都县的一个码头上，十几个乔装打扮的共产党人等候在此。 不久后，看着一条木船渐渐驶近，他们立刻悄步围了上去。 船刚靠岸，行动队长厉声大喝： “不许动！” 船上的人大惊，慌忙举手投降。 不过为首的男子，虽然做着投降之状，嘴里却不依不饶： “你们干什么？我是自己人。” 这人便是金柯。 而他此行的目的是以带着绝密情报回归组织为名，带着这一船的特务潜入解放区，行刺华东野战军的领导人。 还好赵幼芷她们及时得到情报，将他们的诡计扼杀在摇篮中。  陈来生 在四朵金花的潜伏岁月中，她们为组织传送的情报不胜枚举。 小到《淞沪警备区工事构筑要图》、各类会议记录； 大到国民党特务的名册和图片、历史破获的共产党人名册、以及行动计划部署...... 这些通通都是由她们传递出来的。 可姑娘们毕竟是在虎口之下战斗，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1947年，组织上考虑到老大姐周明有暴露的风险，就立即安排她主动撤出了特务机关。 但像这样全身而退的情况并不常见。 次年春的一天，傅亚娟像往常一样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背后突然有人叫她： “傅亚娟！”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应该是“李慧珍”，心里猛地一紧。 看清来人，傅亚娟才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此人是多年前的战友。 她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不方便回应，就转身走了。 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几个黑衣人冲进她家。 不仅抄了家，还将她抓到了一处陌生的审讯室。 原来那名战友早已叛变，转头就举报了她。 好在傅亚娟沉着冷静，仔细观察着审讯室里的一切。 半响之后，她的心中隐隐燃起希望。 因为根据室内陈设和装修，她判断出自己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中统而非军统。 这两个组织虽然都在蒋介石麾下，但属平级，且内斗十分严重，一般不会互通消息。 因此傅亚娟在军统的情况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暴露。 面对中统特务的审问，她巧妙应答，始终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 连续几天的的严刑拷问，敌人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也没有拿到能证明她共产党身份的证据。 最后，中统决定先放她回家，再派人监视，以图放长线钓大鱼。  抗战时期的情报人员 而在她无故旷工的第二天，赵幼芷和柳茂才就发现了异常，并立即将此事上报组织。 因无法确定傅亚娟是否会供出赵、茂二人，陈来生立刻准备安排她们撤离。 可赵幼芷却提出了反对意见： “傅姐姐不会的，再说了如果我们同时撤离，反而会令他们起疑，之后再想安排同志进来就难如登天了。” 最终，赵幼芷提议让年纪较小的柳茂才先“请假”几天，避避风头。 她自己则继续留在稽查处观察情况。 这确实是最能保全大局的安排。 若安全，她和小柳还可以继续潜伏； 若出了事，也能保全小柳。 可这是一场风险极高的赌局，筹码便是赵幼芷的性命。 不过万幸的是，她赌赢了。 没过多久，傅亚娟经组织成功营救出狱，并以“逃婚”为由给稽查处寄来了辞职信，去了解放区。 而柳茂才也结束了“休假”，若无其事地回到岗位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个姑娘在自己的战壕里，坚守到上海解放的那一刻。 赵幼芷与丈夫陈关通 1949年5月，上海解放前一周，稽查处主任秘书将她们二人叫到办公室，用威胁的口吻说： “你是否跟我们一起去台湾？” 赵幼芷假装听不懂，回答说： “我家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柳茂才也跟着点头附和。 主任鹰眼如炬地盯着她们，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你们在这里工作了这么长时间，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如果敢跟共产党多说半个字，我们留在这里的人会让你好看的。” 两个姑娘装作被吓住的样子，双双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了半响，赵幼芷欲言又止了一会儿，问道： “工钱还是应该会结吧。” 主任彻底被这句话噎住，更加相信她就是个“没心眼”的傻姑娘，便没再多说什么，就让她们走了。 而后，赵幼芷和柳茂才以讨要工资为由，一直住在稽查处的宿舍，借机观察国民党撤离的动态，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1949年5月26日，上海解放。 此时的稽查处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四处散乱着无用的纸张，只有寥寥几个留守人员垂头丧气地坐在办公室里。 下午5点左右，赵幼芷捧着她最爱地安琪儿石膏像，与柳茂才手牵着手，迈着轻快地步子离开了那早已不存在地特务机构。 而后，她们与陈来生等人在横浜桥长途电信局后面成功会面，宣告潜伏任务至此圆满结束。 左起柳茂才、赵幼芷、陈来生 解放后，赵幼芷与陈来生的下属陈关通喜结连理。 夫妇俩于1949年10月参加三野九兵团，后共同赴朝作战。 到了和平年代，四个小姐妹虽然分散在祖国各地，但仍然保持着联系。 后记：“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这是明代崇祯皇帝赞美蜀中女将秦良玉的名句。 这四朵金花很好的诠释了，巾帼女英雄不输男子的英雄气概。 我们当永远铭记她们的精神和功勋，并将其发扬光大。 参考文献 赵幼芷：《魔窟二年》 文史春秋：《柔肠侠骨战敌顽——记打入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四位女地下党员》 柳茂才口述：《敌营一千天——战斗在敌人心脏上的四位上海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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