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模式其实是“一国建成论”的某种威权主义版本。虽然斯大林的确依靠超工业化完成了苏联的军工迭代(不过令人唏嘘的是,利用剪刀差来完成超工业化本身却是托洛茨基的主张),加之其领导下的发达军工体系和军事垂直系统,以及国家主义的凝结,在当时的历史视域内几乎是以不可能的视角完成了对纳粹德国的军事反击和政治解构。 但是斯大林对于社会主义政权的“苏联中心论”也充分暴露了斯大林模式的弊端,即在苏联国内容易形成日渐壮大的官僚机器,在共产国际上则容易形成对他国无产阶级运动的威权压迫,导致国际共运被迫处于低谷,遏制了世界黄金历史的发展期。不过,介于当时的二战实际情况,纳粹德国对苏联施加的压力的确很大,所以“苏联中心论”在战略意义上是有价值的,但仅仅是战略意义上,而不该僭越到对他国无产阶级政党的直接政治控制。 并且,在斯大林模式的权力集中过程中所形成的国家机器官僚化也构成了一种否定性镜像产物——即社会主义的政治通道本身为控制资本系统所对民众权力进行的集中却在政治通道的十字路口处形成了灰色地带,社会位面上权力的熵增以及国家机器内权力的僭越屡屡产生,形成一整套社会上层建筑的官僚威权系统。斯大林曾经借党争威权所塑造的政治权位也在此之中被逐级架空,最终在战后重组的政治局势内形成了官僚联合资本的僭越可能。在斯大林逝世后的苏联政局重组中,赫鲁晓夫的登台及其对于斯大林的全面否定、在政治上对苏联党性的挑衅篡改、在经济上施行的修正主义改革也都无疑充分印证了这一点。 § Trotsky's political model 并且,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中依靠先进西欧国家的无产阶级革命来为苏俄提供物质条件的想法也是不切实际的,因为这时西欧先进国家军工系统的“工业魅力”和对其军工系统的暴力拆解转移欲望或许冲昏了他的头脑,导致他忽视了西欧资本主义帝国对无产阶级更强效的军事威压和经济控制,从而导致西欧国家在短期内(一战到二战的过渡期)实现无产阶级革命夺取政权的可操作性很低,即使是在苏俄武装力量的加持下(并且苏俄的新生武装力量在帝国主义面前本就十分渺小)。 但是托洛茨基的不断革命论其实在一个长期的并且一定程度上进步的历史视角上而言,仍然具有一定的理论价值。例如他从否定性的维度上尖锐得刺中了“苏联中心论”的弊端,预言了苏联内部的官僚机器日益壮大以至最终形成权力机关对自己的政治否定和经济否定。以及托洛茨基的前革命记忆对于现代西欧发达资本主义帝国艰难后革命时代的一种历史惯性,或许都值得我们深思。正如斯大林模式的威权中心论和超工业记忆所带给世界无产阶级以及后冷战时代的历史惯性,也都值得我们深思那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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