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晚一些的时候，我收到了问候。“还好吗”三个字，将过往的一切画上了休止符。其实，这个休止符在电梯骤降的那个瞬间，当我确认我没有再想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得益于你的对话框弹了出来，才让我感受得更为真切。
“你早点休息，用功做每件事。”你用繁体字发送给我的话语，真像师傅对即将下山的徒弟的嘱咐。江湖深远，做师傅的亦有自己的道行要修，过往的碎片落在云端上，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倒不如挥挥手看它远去。
那种曾活在我心中六年的流火与枯荣反复的野草，终于，我与它真正和解了。
电梯骤降的契机，就像是命运在遥远的地方送我的礼物。
我翻阅我们过往的聊天记录，惊讶地发现自己无处可藏的分享欲。小至路边看到一棵歪脖子树，又或是花园里闯进了一只小狐狸，都要发送一大段文字说与你听。你总是很忙，闲下来时才能回复我，有时候说“噢，很酷”，有时候是“哈，刚忙完”，很是难得给予我充分的回应，只是在深夜的时候偶尔会给我留言“有点累，晚安”。我望着聊天记录皱了眉，如此浅淡的对话，是如何让我痴迷这么多年。热情似是永远用不完，直到我的手指滑动对话框倒回2015年，这才找到答案。是糟糕的冷笑话，是认真工作的神情，是明明很生气还是会好好说话的温和，是对朋友的真诚与大度，是在篮球场正中心喊我名字的笑容，是夏日山顶图书馆门口的眼神，是分开时，依然指引我去更广阔的天地的善意。
我后来想，我这一切，都栽在了那一次你伸出手递给我的塑料吸管上。我吃着蛋糕可怜巴巴地看着你，你拍拍我的肩膀，变了一个魔术，你对我说：“你和他们说，是我让你去的。放心吧，相信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在宿舍里对着我的韩国室友一顿哭。我说，我完蛋了，我预感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韩国室友比我大两岁，她用韩文告诉我：那又怎么样呢？爱是很珍贵的情感啊。
我和韩国室友已经许久不联络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完成她做旅行家的梦想。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见面，我会告诉她，这场做了六年的梦，我终于醒过来了。我总是很擅长描述你的优点。在我的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我不确定是因为我对你的爱慕还是记忆的久远，让我潜意识里忽略了我们之间那么多的不适合。年纪与阅历的差距，让我们对生活有完全不同的理解。1995年，你与家人在旧金山，穿着运动衫斜戴着棒球帽，而我在尾端的11月底才出生。之后，你的步伐足迹落在了南非好望角、匈牙利、奥地利、捷克、东京、瑞士与吴哥窟等地，我不禁想，当你在首尔和一只猫合影的时候，我还在高中的校园里为文理分科发愁。 （图为你生日时，我写过的一段话）
后来，我看了一部电视剧，内容与我们不像，有一段话格外打动我：“如果我走过你走过的路，看过你看过的风景，是不是可以更靠近你一点。”是的，我去了一些你去过的城市。
2009年你去过的布鲁塞尔，我在那里游荡了三天，不是很喜欢到处乱飞的鸽子，单纯觉得路边随时起舞的人们很热闹。墨尔本的袋鼠确实有肌肉，我躲在大老远偷偷地看，还是觉得有些害怕。所有的地方里，我最喜欢阿姆斯特丹，我觉得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在风车村溜达，那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事情。伦敦的天气总是阴冷，稍不留神就会下起雨来。你好像不太喝咖啡，我也不常喝，只会买热可可暖手。剑桥让你觉得沉静，我则会在小路上瞎逛，看到集市就一定要停下脚步。温哥华的大雪里，你的眼睛里是笑意。而我，一定会做一只冬眠的动物，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看毫无营养的偶像剧。那个时候，距离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的信息，已经过去快五个月了。剧本杀里的角色，因为喜欢一个人，毁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人生，最后，也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陨灭了希望，在奈河桥上无欲无求的做孟婆。
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么笨。我依然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所有女孩一样，有时候迷茫，有时候积极，但是，我没有将这种情感变成负累。我很高兴的事情是，我几乎可以确定，我没有对你造成负面影响。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我几乎不给你看到我的脆弱面。现在的我冷静下来想，永远扮做懂事角色，这是我想要的正常的感情关系吗？其实不是的。只是，我们之间的时差实在是难以逆转。在我还没有形成较为成熟的思想理念时，你已经昂首阔步走在了前面。而当我逐渐摸索出了自己对生活的感悟，你又有了新的人生阶段。我问我自己，十九岁的我和二十五岁的我，哪个会更让你容易动心。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还是很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我还是会很勇敢，我还是会从很远的地方去看他，我还是会看到每一次美景都要记录给他。我是那么希望，他会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受到快乐与安全。虽然，现在成年人的爱情成本愈来愈高，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各种计算公式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怦然。我身边的朋友们，每天都有人在对爱情失望，每天都有梦在心里死掉，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只赚不亏的买卖呢？
曾说过的冷笑话对白。你问我“爱是什么”的时候，我真的愣住了很久，直到发现这居然又是一个烂笑话。我没想到明白指鹿为马就能得到夸奖，也没想到中文和英文混在一起也可以成为一个笑话，我也没有想到你很忙的时候也不忘记说糟糕的笑话。工作内容的改变，新环境的更替，和突发的恐慌，以及放下你的轻松。
原来，一觉醒来，真的很有可能大彻大悟。我总算是等到了久违的时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