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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琏二爷的内帏问题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二府之淫乱，实在叫人不忍目睹。凤姐深知其弊，对贾琏严防死守。即使贾琏出差，她还会叮嘱回来送信取衣服的小厮昭儿“别勾引他认得混帐女人，回来打折你的腿”。贾琏也不是圣人，前有多姑娘、鲍二家的，后有尤二姐、秋桐，甚至还搞同性恋“将小厮们内有清俊的选来出火”。但平心而论，放在当时当地，贾琏并不算出格。 贾珍自不用说，正妻姬妾之外，连儿媳妇、小姨子都不放过。在已经占有过尤二姐（“在先和姐夫不妥”）的情况下，又企图染指尤三姐。同时与儿子贾蓉、堂侄贾蔷有聚麀之乱。即使是宝玉，也有袭人、碧痕、秦钟等性伙伴。 而贾琏，“在娶亲之先，都先放两个人伏侍的。二爷原有两个，谁知他来了，没半年，都寻出不是来，都打发出去了”。之后收房了平儿，“大约一年二年之间，两个有一次到一处，他还要口里掂几个过子呢”，基本上是一夫一妻制。 一夫多妻制是否合理，是社会伦理学研究的范围。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一夫多妻是豪门的正常现象。贾琏没有侍妾，王熙凤“别人虽不好说，自己脸上过不去”：丈夫无妾，竟是妻子丢人。在此情况下，贾琏偶然的偷腥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别人合情合理的事，到了贾琏王熙凤夫妻这里，却成了天翻地覆的闹剧：贾母邢夫人动怒，鲍二家的上吊自尽，平儿冤枉挨打。不从理法角度，单论才干，贾琏显然缺乏贾珍治理内帏的本领。 偷娶尤二姐，也是受贾蓉撺掇弄假成真。但尤二姐的美貌温柔，终于打动了贾琏。他这次是动了真情。被平儿称为“油锅里的钱还要找出来花”的贾琏，居然“将自己积年所有的梯己，一并搬了与二姐收着”；“乃命鲍二等人不许提三说二，直以“奶奶”称之，自己也称“奶奶”，竟将凤姐一笔勾倒”；“又将凤姐素日之为人、行事，枕边、衾内，尽情告诉了他；只等一死，便接他进去”。这时候凤姐已经屡次重病，“只等一死，便接他进去”不是虚言敷衍，而是真有此意了。这也难怪，长久地被压抑在凤姐的权威之下，忽然遇到美貌而柔顺的尤二姐，贾琏动真情是很正常的。 贾琏的问题在于，对自己心爱的人，并没有有力的保护措施。在外面找房子安置尤二姐，是惧怕凤姐；“苦尤娘赚入大观园”之后，贾琏就完全放下警惕。到凤姐联合利用秋桐一步步逼凌尤二姐，贾琏竟如置身事外、毫不知情。直到尤二姐怀孕，贾琏才着急起来，流着泪替她请医生。 请医生这一段，各版本文字略有出入。《脂砚斋批评本红楼梦》中写的是“小厮们走去，便请了个姓胡的太医，名叫君荣，进来诊脉”。而《石头记》中写的是“小厮们走去，便仍旧请了那年给晴雯看病的太医胡君荣来”。当年给晴雯看病的胡太医，被宝玉骂作“该死！该死！”宝玉一看药方，就知道“他拿着女孩儿们也像我们一样的治法，如何使得?凭他有什么内滞，这枳实、麻黄如何禁得”，于是换了太医来看。贾琏则没有这份细心，任由胡太医乱下虎狼药，打下胎来，导致尤二姐的吞金自杀。 平心而论，在“弄小巧用借刀杀人”的情节中，凤姐当然是主谋，秋桐、邢夫人也难辞推波助澜之责。但贾琏如果细心一点、能干一点，尤二姐还不至于死得那么快。要知道贾琏至今无子，是家族中的缺憾，凤姐也很着急。如果贾琏周密保护，凤姐也许会忍耐到尤二姐生下儿子之后再动手。从贾琏的角度来看，是他的粗心和不负责任，成为压倒尤二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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