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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宦人家的小姐妙玉,为什么会来到贾府?

 栖鸿看红楼 2022-08-31 发布于山西

关于妙玉的来历,有两个说法。一个是林之孝家的向王夫人报告,说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为多病而出家,辗转来到京城。正值贾府为迎接元春省亲而修建大观园,穷奢极欲,无所不用其极。于是妙玉被作为一件有文化品味的点缀品,而接到大观园中来。

另一个说法是邢岫烟向宝玉说的,说妙玉因“不合时宜,权势不容”,受到权贵的压迫,才被迫进京。

粗粗一看,这两种说法似乎彼此矛盾:官家小姐怎么会受到权势压迫,竟连出家的寺庙都住不稳,千里进京避祸?而妙玉进贾府时年仅十八岁,已经在老家跟岫烟作了十年邻居,难道在七八岁之前就受到权贵的压迫?

于是有人把她,和作品中仅提过一句的“义忠亲王老千岁”联系起来,认定妙玉是义忠亲王的女儿,因为父亲倒台而被迫出家,又被仇人逼迫,才躲进京城里来。

平心而论,文学作品是需要想象力的,“有人”的猜测可以敷衍成一篇不错的小说,这无可厚非。但如果把这当作“红楼梦的真故事”来考据,甚至反过来作为证据研究《红楼梦》,就不免贻笑大方了。

林之孝是贾府的第二总管,地位仅次于赖大,林之孝家的相当于内总管,是仆妇的首领。凭她与贾府的关系,断不会存心弄一个来历不明、甚至有政治风险的尼姑,介绍给王夫人,故意给贾府埋下定时炸弹。而王夫人如果知道妙玉是某位获罪亲王的女儿,有心收留庇护,也没必要与林之孝家的一唱一和,编出有漏洞的故意给人听。当时屋里除了王夫人、王熙凤、林之孝家的,只有宝钗黛玉诸姊妹,编个自欺欺人的故事,为的是骗谁?

岫烟进贾府时不过十几岁。她不可能对十年的生命里程记忆错误,也没有理由欺骗宝玉。所以和林之孝家的一样,她所说关于妙玉的来历也是真的。

黛玉三岁时就有和尚来化她出家,以避疾病。和尚化英莲出家时,英莲还抱在怀里,也不会超过三四岁。妙玉想必也是在非常年幼的时候,多病不愈,才被迫出家。出家是“带发修行”,当然是希望过几年身体好一点,还有机会还俗结婚。所以妙玉的父母,没有为她选择名山古刹,而是选择了一个不太严谨的庵庙,与其说是出家修行,不如说是换个环境养病。

大观园是在宁荣二府的花园的基础上,向外延伸,修建而成。尽管如此,大观园还是深宅大户。贾母听到梨香院小戏子们演习,以为是街上有人娶妾奏乐:“是谁家娶亲呢?这里离街倒近”,而王夫人回答:“街上的那里听得见”,可见门庭之深。

而妙玉当初出家的庵庙,把一部分房舍出租给邢家居住。不是给孤身女子,而是给整个家庭,包括赌钱、饮酒、狎娈童的邢大舅。这样的话,自然也断绝不了别人的往来。

妙玉这个不太严谨的环境里渐渐长大,就会有浮浪子弟听说、甚至眼见这里住着个漂亮尼姑,于是上门骚扰。一般的,妙玉的师父可以严辞拒绝,但如果遇到像薛蟠那样、而比薛蟠更有权势、地位甚至比妙玉的父亲还高许多的,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京华烟云》中记载一位牛家少爷,屡次去尼庵纠缠漂亮的尼姑;《老残游记》里更写了泰山上一个“年轻的人,都要搽粉抹胭脂,应酬客人”的姑子庙,实际是变相的娼寮。

但是妙玉当然不肯。也许正是经历了这一段精神上的污辱,才养成她“太高”、“过洁”的性格。正如出身淫荡污浊的宁国府的惜春,有着“孤介太过”、丝毫不肯通融的性格,都是由于环境污秽的刺激,形成了矫枉过正的性格。

在地位很高的权贵逼迫之下,妙玉的父母不能庇护女儿,只好托师父带她远走避祸。一直来到京城,天下脚下,希望仇人权贵会有所忌惮。到师父圆寂死去,也不敢让妙玉回家,因为仇人还在。而孤身的妙玉,只带着两个老嬷嬷、一个小丫鬟,仍旧是孤独无依。恰好贾府需要这么一个豪华的装点门面的装饰品,可以收容、庇护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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