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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小云 来源丨云说职场 看《隐入尘烟》了么？ 一开篇就是男女主在相亲。 男主马有铁，给大哥家打了一辈子长工，跟他最亲的是一头驴，没房没存款。 女主曹贵英，身体残疾，住在大哥家的窝棚里，一言不合就要被大哥打骂。 两个人在饭桌上默默地吃着饭。 大哥在院子里打驴，马有铁赶快出去看护自己的驴。 曹贵英也来到了院子里。 曹贵英觉得马有铁对自己的驴真好啊，自己这辈子连一头驴的待遇都没有过。 马有铁觉得曹贵英腼腆少言，性格绵软，还盯着自己看，似乎有点意思。 没错，他们看对了眼。 当天，两个人就拍了照片，领了证，进了洞房。 也是尴尬，两个人一整天没说过一句话，晚上啥也没干，就听驴叫了。  1 婚后，两个人共同面对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村里的暴发户生病需要输血。 而他的血是RH阴性，属于熊猫血。 恰好马有铁也是同样的血型。 暴发户的儿子来找马有铁，让马有铁去献血。 马有铁说自己不想去医院，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上医院。 曹贵英也不愿意马有铁去医院，毕竟抽血这种事情，对人的身体还是有伤害的。 但两个人心思单纯善良，就答应了。 对方开着车，他们坐在后面，突然间，最尴尬的事情来了。 曹贵英尿在车上了。 而且由于晕车，马上就要吐在车上了。 马有铁赶快扶着曹贵英下车，整个过程一句埋怨与责怪都没有。 有一次，去大哥家看电视，曹贵英又尿凳子上了。 马有铁二话不说，就开始擦凳子。 在商店买小麦种子时，老板开玩笑说，你看激动的都尿裤子。 马有铁一看旁边的曹贵英，马上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对方的身上。 这件事情，挺让我感动的。 毕竟，谁会对一个成年人的屎尿屁，感兴趣呢？ 除了贾浅浅女士吧。 看电视剧《亲爱的小孩》时，方一诺因为生孩子导致部分器官发生变化，经常性漏尿，有时甚至会将屎拉裤兜子里。 没过多久，丈夫就有了外遇。 方一诺和他争吵起来，说他干的事情很恶心，是屎不臭。 对方毫无示弱，轻蔑地说了一句，“是啊，你都是香的，屎拉身上也是香的。” 那一刻，方一诺绝望了，她哭喊着，让对方滚。  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她还剩下些什么呢？ 我还想到了一个人，余秀华。 余秀华，小时候因为高烧，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就变成了脑瘫。 因为这个病，她走路也是摇摇晃晃，偶尔也会尿裤子。 但是她的老公怎么对她的呢？ 骂她，打她，不断地侮辱她。 父母当初将余秀华嫁给她老公的时候，只是想找一个人，能够照顾她。 这个人是给了余秀华一个家，但是他却没有给余秀华心灵的慰藉。 她的前半生，一直在挣扎，想要跟对方离婚。 但是自己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劳动力，只能委身于此。 后来她开始写诗，写着写着还火了，她有了底气，开始和对方对峙，说要离婚。 对方说，要离婚可以，给自己20万。 余秀华说，15万，爱要不要。如果今天不离，明天就变10万，后天就变5万。 对方一听，立马怂了，赶快答应了。 好不容易离开了前任，遇到了90后男友，以为是真命天子。 结果呢？ 对方和余秀华在直播间开战，直接骂余秀华喝醉了酒，尿了一裤子。 真是，什么话狠，说什么话，对方哪儿疼，往哪里戳。  2 相比来说，马有铁对曹贵英是真的好。 新婚第二天，马有铁要出门，早上起来给曹贵英做了饭，蒸了馍，还嘱咐她说中午把菜热一热，就着馍吃。 出门在外，自己身上只剩下50块钱，还想着要给曹贵英买一件大衣。 尽管大衣要100块钱，他最后也因为兜里拮据没有买上。 但他心里有她。 两个人在地里除草，曹贵英颤抖着手，不小心把麦子挖掉了，拿着麦苗颤巍巍地给马有铁看。 马有铁没有骂她笨，反而安慰她说，麦子有麦子的命，就算现在不挖掉，到了夏天，还是要被割掉的。 马有铁出门拉着驴车，会执意让曹贵英上驴车坐着。 曹贵英身上出疹子时，会带着她下河，帮她洗澡。 在河边抓到了鱼，他烤好后，会先给曹贵英送到嘴边。 …… 当然，曹贵英对马有铁也很好。 冬天的村头寒风凛冽，她站在那儿直愣愣的等了一晚上出门在外的马有铁，只为了给他送一罐热水喝。 为了这罐热水，她换了好几罐，冷了重新装，死死的搂在怀里。 而这一天，马有铁是去县城帮大哥搬家具，赶了一天的路，到家一口水没给喝，大哥还嫌弃他牵着驴跑的慢。 看到马有铁献血，曹贵英不让他去。看着他抽血，嘴上一直说着够了够了，不能再抽了。 这两个人，在各自原生家庭里干了一辈子长工，却不被当人看的人，终于紧紧的靠在了一起，他们似乎找到了彼此的归途。 两个人白手起家，一起耙地，种地，除草，收麦，扬场…… 男人的生活终于有了温暖。 女人的生活也终于有了指望。  3 然而，生活里不仅有温情，还有很多需要迈过去的坎儿。 忙里收麦，马有铁在驴车上垒麦剁子，让曹贵英给他用岔刀递麦个子。 曹贵英因为手有问题，一只手一直哆嗦，使不上力气。 她尝试第一次，失败了。 又来第二次，还是失败了。 这一次，还把自己摔了个四仰八叉。 马有铁看着旁边一对男女，男的装车，女的递麦个子，干的娴熟，立刻着急起来。 直接从车上滚了下来，一把推开了曹贵英。 这一推，曹贵英倒在了地上，她趴在麦子上，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其实，马有铁推的并不是特别狠，但是她却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可能以前也被大哥经常在家里打，所以，她对暴力异常敏感，生怕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毒打。 可能她觉得以往对自己那么好的马有铁，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让自己特别失望和无助。 也有可能，她在内心狠狠地恨自己，帮不上对方什么忙，责怪自己的无用。 不得而知。 但这就是生活给的小考。 有一年忙天，正是收麦子的好天气，妹妹突然晕倒了。 父母亲就送她去了县城医院，是贫血，需要紧急输血。 医生说，如果再晚几天，人可能就没了。 就这样，父母亲在医院里陪着妹妹。 但家里的麦子还得照常收啊。 我就和弟弟两个人，割麦子，拉麦子，垒麦垛。 有一天，天色大变，眼看暴雨就要来了，看着一场的麦子我俩都很着急。 我就在上面垒麦垛，弟弟在下面递麦个子。 那个时候，弟弟才上小学三四年级，力气也不够大。 随着麦垛越来越高，他也越来越使不上力，不是递不上来，就是递错了位置，总之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很着急，在上面骂他，边骂边指挥他。 他在下面，攥着拳头，瞪着眼珠子，盯着我，转头，又委屈地帮我再递麦子。 两个人都很着急，也都很生气，看着旁边的大人很快就收拾好了，我俩都哭了。  4 如果说，甜蜜有人分享会加倍，那么苦难有人分担，就会减半。 婚后，两个人一直租住房子，但是两次都被赶了出来。 这像极了刚刚毕业，没有房子，租房子住的我们，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赶出家门。 他们终于攒了一点钱，决定要盖自己的房子了。 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中国人都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就是拥有自己的房子，有了房子就有了家，有了根，有了归宿，再也没有人可以赶走我们。 马有铁开始和泥，一块一块的打土砖头。 几天后，终于打完了，他安心的躺在炕上，曹贵英还劝他再多歇几天。 突然，一阵惊雷，下起了大雨。 两个人泡在雨里，将砖头摞在一起，想用塑料布遮盖好。 刚盖好，风就吹散了。 接着盖，接着压。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天亮。 风停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他们也要盖房子了。 在农村，盖房子是一件大事情，小时候，谁家盖房子，村里就会有很多人去帮忙，特别热闹。 但马有铁家盖房子，村里一个人也没来。 幸好还有一头毛驴，做了个简易滑轮，要不然，泥啊，砖啊，都上不去。 房子盖好了，眼看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村长说，马有铁符合特困户的条件，就把他的资料报上去了，上面也批了。 政策很好，上面会给特困户分一套房子。 先交定金1万，后面再交房款20万。 我也不知道上面是咋想的，特困户居然还能买得起20万的房子？ 村长说自己帮忙先垫上，就着急带马有铁去看房子。 到了房子，记者问马有铁，“要住新房了，是什么样的感受？” 马有铁憨憨的说，“鸡住哪里？猪住哪里？驴住哪里？地怎么办？” 想起最近一个专家，建议农民都去城里买房，然后开着车回村种地。 也不知道，我们的专家，到底是蠢，还是坏？ 当然，这套房子，最后也落不到马有铁头上，他只是负责出个面，顶个名额，他哪儿有这么好的命呢？  5 好在，他和她盖的房子，终于落成了。 房子收拾妥当，把结婚唯一的物件，一个“囍”字贴上墙，家就成了。 睡在自己家的炕上，曹贵英对着马有铁说，“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住在大哥家的窝棚里。” 马有铁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都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 马有铁对曹贵英说，等光景好了，攒下了钱，就带你去市里，去医院看看。 市里，那是他们彼此都不曾去过的地方，那是他们新的希望。 第二天，马有铁买了鸡蛋，开始孵化小鸡。  曹贵英看着纸箱子，看了很久。 纸箱子里黄色的灯光，闪耀着，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眼睛，神情，他们相视一笑，似乎是一种心照不宣。 是的，他们迎来了第二人生的起点。 很快，小鸡就长大了。 母鸡可以每天都下鸡蛋。 他们每天都可以吃上鸡蛋，马有铁却舍不得吃，全部留给了曹贵英。 眼看着，生活就要好起来了，可是一个噩耗传来，女人没了。 曹贵英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6 曹贵英总共在这条河边待过三次。 第一次，她在河边等马有铁。 过来一个小娃娃，她就逗着他，还给他想要的石头子。 但是孩子的奶奶看到了，一把拉过孩子，嘴里说着脏。 是的，在他们的生活里，几乎很少有村民们参与进来，他们总是独来独往，村民们不愿意参与他们的生活，却也调侃着他们的生活。 第二次，她身上起了疹子，马有铁带她来到河边，帮她洗了个澡。 那天，曹贵英一头，一脸，一身的土。 她泡在河里，马有铁帮她搓着背。 她终于洗掉了身上的污垢和泥土，她不脏。 第三次，她失足掉进了河里。 村民们没有打捞起来。 等到马有铁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条河边，是村民们的聚集地。 马有铁带着曹贵英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村民们纷纷在背后议论，调侃，戏说着他们有多恩爱，马有铁对曹贵英有多好，好到恨不能将她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当天晚上，他们睡在房顶，马有铁就真的将曹贵英拴在了自己的裤腰带上。 可惜，他还是没能拴住曹贵英。 她永远地离开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7 生活是真的残酷。 他给了男人希望，盼头，憧憬，却在这一刻，随着女人的离去，一切都化为灰烬。 男人的世界坍塌了。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温暖，关爱与照顾，除了她。 她也是。 生活的温暖是什么呢？ 是有那么一个人，不嫌弃你没有车，没有房，没有存款，长的也不好看，她还是选择嫁给你，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 是有那么一个人，不嫌弃你残疾，也能接纳你最糟糕的一面，他想要保护你，成为你的靠山。 但女人带走了一切，命运带走了一切。 男人彻底绝望了，他失去了温暖，失去了慰藉，甚至失去了希望。 他卖掉了家里所有的粮食和鸡，换了三千多块钱。 还了借来的鸡蛋。 还了小卖部赊的两千多块钱欠款。 还了粮食。 无债一身轻，他感觉自己真的很轻松。 他牵着陪伴了自己大半生的驴子，走了很远的路，放了它。 他对它说，走吧，不要回头，去过想过的日子吧。 那感觉，仿佛是在对另一个自己说，去吧，你自由了。 可是，就如同他自己所说，麦子没有腿，只能被牢牢的拴在这地里，人有腿，虽然说想去哪儿就能去，但也还是被牢牢的拴在地里。 多么无奈。 男人喝了农药。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8 看完这个电影，很多人说，现在还有这样的农村，还有这样的农民？ 是的。 2020年，我国14亿人口中，还有6亿人月收入不到1000元。 董宇辉说自己的家乡，还有很多这样的农民。 我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小时候，也过着这样的生活。 2022年了，还是如此吗？ 前段时间，一篇博士论文致谢走红全网。 这篇致谢的开篇是这样说的，“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将这份博士学位论文送到你的面前。二十二载求学路，一路风雨泥泞，许多不容易。” 他走出了农村。 我也走出了农村。 但马有铁和曹贵英没有。 世界上还有很多个马有铁和曹贵英。 走出农村不容易，不是专家的一句话就可以在城里买个房子，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农民的突围，希望大多在求学的孩子身上。 就像《山海情》里的马喊水。 他没有钱供读两个孩子，只能让两个孩子抓阄，谁抓到谁就去读书，另外一个人就只能种地。 马喊水说，“咱农民没多少钱，都去读书，供个半拉子也不是事，只有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在一个人身上，这一个人出来了，就能带动全家人改变命运。” 马德福出来了，做了干部，吃上了官家粮，他不仅带动了全家，还带动了全村。  9 每个人都有自己圈子，大多数人都很难理解自己圈子以外的生活，我们何尝又不是那只坐在井底的青蛙，以为天空就只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大。 而所有的这些圈子，亲友圈、朋友圈、社交圈，都是自然形成的，由环境、物质和精神共同决定。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你多大了？什么学历？做着什么工作？年薪多少？有没有房子和车子？父母情况怎么样？ 整个社会，仿佛就是一个相亲场。 我们看似更自由，实则囿于一个个场里，更孤立无援。 就像那篇博士论文里写的一样，“身处命运的漩涡，耗尽心力去争取那些可能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东西，每次转折都显得那么身不由己”。 无论如何，多去理解这个世界，因为越多的理解世界，也就越多的理解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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