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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樱桃红(少儿长篇小说) 第四章 寻找不如等待 送到楼门口就站住，看顾婷下台阶。顾婷没想到陶然的妈妈如此说，很震惊，很慌乱，下台阶险些崴了脚，很狼狈。走出很远了，才感觉腮帮有些凉，一摸，是早流出的眼泪。一个脚步声在身后有一段路了，回头看，是李安格。 “我不放心你，一直跟着，陶然妈妈的话我都听见了，为你伤心呢。嘿嘿。”李安格说着走近，一探头，“哎呀，流泪了，我猜你也准得流泪，因为我听了也一肚子反感，陶然的妈妈怎是这样一个女人呢？陶然不知道，知道了她说的话，一定为你争论！可争论有什么用，人家是妈妈！算了，和陶然保持一定的距离吧，这样你就会安全，就会健康成长！走，我送你回家！” 李安格是跟随顾婷来的，没进病房，看见顾婷这么热情心里就不是个滋味。看见陶然妈妈在走廊上走动，就想和她说点话。 “阿姨你好，我想和您说点事。” “李安格，好孩子，说吧，我正好有时间，十分钟。” “班里我和陶然最好，最近有谣言诋毁陶然和顾婷，具体话我就不说了，我很生气!我不想陶然受到伤害，也不愿顾婷得到污秽，但他们不以为然，我很撒急，没有好的办法，这才大胆和您说，不要让他们交往过深，应当保持距离，您得干涉！” “你是个好孩子，陶然有你这样的同学是福啊！你和阿姨想的一样，阿姨知道怎么做，得干涉了。以后多向阿姨说说陶然的表现，咱共同帮助他。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和阿姨说！” “陶然从来不欺负我，阿姨放心。”说出了心里话，如释重负，李安格感觉自己忽然像个汽泡一样轻，飘到楼外。但李安格没有离开，走到楼附近的竹林里等着顾婷走下楼来。 顾婷走过来，一脸忧郁。李安格知道顾婷受到了陶然妈妈的攻击，需要别人的安慰。一时竟没什么合适的话说，就在身后跟着，李安格像看被霜打了的花朵，心里流出忧伤，但不能让顾婷看出，还得平静地说些话，启发顾婷快乐。 “李安格，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走走，车也不想骑，你走吧，不要烦我！” 李安格站住，看顾婷推着电动车走去，不由心乱，自己所做的是为他们好吗？沉重地吐口气。 顾婷感觉头大，心慌，就骑车到河边，让清凉的河风吹去自己的烦恼。手机响，是陶然的，不接，还在响，不接，还在响，接吧。 “到家了吗，顾婷？” 稍等，回答：“到了，你有事吗？” “没有别的事，明天中午十一点出院。” 稍等。 “你不要来了，明天我们讨论那个问题，找老师评判。” “我。。。。。。再说吧，再见。” 陶然一听话音不对，一丝忧虑缠绕心头。 出院时间到了，陶然聆听着走廊上的动静，没听到顾婷的脚步声，病房门安静地闭着，没见到顾婷进来。盼望顾婷来的念头像个气囊，可能来了，就鼓足了，不会来了，就瘪了。陶然提着书包站在门口还不想走，妈妈喊道：“快走吧，要晚点了！” “喊什么，我看看落下什么没有！” “落下你的脚印了，马上去拾回来！平常是个大大咧咧的孩子，这会儿斤斤计较起来，谁信！你是拖延时间，以为她会赶来接你，你别头脑简单了，现在的女孩子，猾着呢，别浪费时间了！” 出了楼门口，东张西望；坐到车里，还脑袋贴在玻璃窗上歪脸斜眼地扫视。没见到顾婷的影子。手机关机。失望如一片湿淋淋的毛毡捂在陶然的脸上，几乎堵塞了他的鼻孔，令他窒息。沉默如石。陶然几乎是被妈妈赶回家的。回到家里就开电脑上网寻找，球球和邮箱里都发出了寻问，都没有回答。打顾婷家的座机，只响不接。便联系李安格，李安格说顾婷今天早晨来校了，到办公室找班主任，眼泪汪汪地请假走了。陶然想问班主任顾婷请什么假，又觉不合适。李安格打来电话，说：“刚才打顾婷的手机关机，打顾婷爸爸的手机，说顾婷到她二姨家去了，过两天回来，你放心吧。”陶然松了口气，踏实地躺床上，但又一想，上二姨家干什么，现在学习这么紧？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又坐起来，心神不定。 “李安格，不对啊，顾婷怎么没跟咱俩说啊？” 李安格电话里一笑，“也许是她有事，不需要咱俩知道，人家是女孩子嘛，不能什么都向咱说，咱是她什么人，不就是同学吗，是不是？” 陶然放下手机，不说了，心里有些酸涩别扭，刚才还天晴气朗，眨眼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顾婷一夜没睡好，眼前只有陶然妈妈的冷脸，耳畔总响着陶然妈妈的冷语。第二天到学校，没进教室，去见班主任请假，可吞吐半天没说清请假的原因，班主任不答应，最后说清，是想妈妈和二姨了，去二姨家。班主任一时脾气不好，说了顾婷几句，顾婷难受，汪着眼泪就出了校门。怎么都看自己不顺眼呢？！ 去医院找陶然，可走到半路又停住了，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陶然的妈妈在那里张牙舞爪地等着呢！但就是想见一见陶然，说说话。说不成话，看一眼总可以吧。把电动车放到一个看车的小院子锁好，顾婷躲进能看见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瓶饮料，坐在休息椅上，透过玻璃门，看着医院门口前的小广场。 终于，陶然和他的妈妈出来上车了。顾婷激动地站起来，紧紧地攥着饮料瓶，又慢慢地坐下。飘飞的肥皂泡很美，但你不能去碰，一碰就可能粉碎。如果跑出去见面，不就是向陶然的妈妈宣告了挑战，很可能出现决裂的结果，陶然的妈妈会干涉，会气炸了心肺。也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大家一片哈哈。但陶然的妈妈会再发起攻击，非比顾婷退出不可。还是息事为好，给陶然妈妈一个清静吧，做家长的难啊！ 顾婷坐上了去日照市的汽车，给爸爸打个手机，说去二姨家找妈妈，并向表妹借套中考复习资料。二姨身体不好，顾婷的妈妈在伺候二姨。吃过下午饭，顾婷的爸爸打电话，才知道顾婷没去日照市，急忙给顾婷打手机，没打通。顾婷的爸爸安慰老婆，自己却抽完了两盒子香烟。给班主任打手机，关机。第二天一早，和兄弟一起跑到学校，在校门口碰见李安格，李安格说昨天早晨看见顾婷哭着从办公室跑出来的，以后就没见。 “怎么是哭着跑出来的？”顾婷的二叔问。 “不知道。” 顾婷的二叔很疼顾婷，是个善良却冲动的人。认为是顾婷受到了班主任的批评，要不，是不会离家出走的！顾婷是个好孩子，能犯什么错？！找班主任问问，班主任应当负责，学校应当负责！还我们的孩子！人一撒急就会头脑简单。二叔觉得自己这么想是太对了，箭一般冲进了办公室。 “顾婷哪里去了？！”顾婷二叔怒目厉声，一步一步地把班主任逼得后背顶墙上。 “顾婷不是请假去日照市了吗？”班主任摸一把被吹满吐沫的脸，要走回自己的椅子，被顾婷的二叔一把掐住脖子摁到墙上。 “请假？！你怎么教育的，她为什么哭着从你这里跑的？你这个老师怎么当的？你还我孩子！” “我没多说她，就劝她把心用到学习上，少请假，难道老师这样说也是错吗？！” “你把她说哭了就是你把她气跑了，日照没有她，她丢了！你得赔！” “怎么会这样？！”班主任见顾婷的爸爸进来，“老顾，他这么对待我？！” “这样对待你不行？还得哪样对待？是你把她气跑的，你算什么老师！”顾婷的二叔喊着伸手在班主任脸上摆划，要扇耳光的样子。 “你喊个屁，老师对顾婷很好的，松手！”顾婷的爸爸喊道。 班主任离开墙壁，后背沾得一片白，往椅子前走，由于慌张，一下子磕倒，脑袋撞到办公桌角，流出了鲜血。 “我不要紧，”班主任说着贴上创可贴，“我和校长汇报，咱赶紧找人！” 班主任和顾婷的家人到了日照，顾婷的妈妈急得哭，没有顾婷的消息。 “报案吧！”班主任说。 “报什么案？传开了多丢人！我相信顾婷丢不了，她一定是有烦心的事需要释放，她在寻找一个新的环境，不想告诉我们！老师你回去在班里查问，我们去找客车司机，一定会有线索的！”顾婷的爸爸忽然很清醒地说，也许是父女心有灵犀一点通。顾婷的爸爸心里不急不慌了，隐约感觉顾婷在某一个地方正散步呢！但这是一个心理幻觉，还得赶快寻找。社会环境的不安定像毒针刺激着大家的神经，不愿丢失任何一个寻找的机会。都到日照市汽车站附近寻找，没有信息，很晚才回到住宿的宾馆，谁也睡不着，都抽烟，搞得满房间里烟雾弥漫。 班主任第二天坐车回去，把陶然叫到办公室。陶然看着班主任额头的创可贴，“你怎么了，老师？” “嗐，差点磕死，不说了！你知道顾婷在哪吗？” “顾婷说好接我出院的，但她没去，不知什么原因，打她手机也打不通，李安格说顾婷请假了，去日照市二姨家找妈妈，怎么了老师？” 班主任听着，低头想着，猛抬头，说：“顾婷没去日照市，现在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都在找她，但没有消息！你还有线索吗?” “没有。” “你先回去上课。” 陶然心乱如麻，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望着陶然的背影，班主任感觉陶然心里一定有顾婷的线索。陶然失态了，好似满怀担忧和牵挂。 “你说顾婷干什么去了？”李安格问。 陶然扒着楼栏杆摇头，皱着眉头远望蓝天。 “我感觉顾婷现在出事跟你有关联，是不是？” 陶然一拍栏杆，吼道：“放屁！你不要烦我！” 陶然如此烦恼恰恰证明了李安格的预想。李安格耐心下来，静静地陪着陶然，等着陶然说出心里所想。无语一时，仿佛安静了一些，陶然自语道：“她家里没有冲突，肯定是与我有关，可我并没怎么她啊！为什么？” “现在不要想这些了，你想想她现在可能在哪里，先把她找回来最重要！” 放学回家，陶然看妈妈的眼神怪疑。 “你怎么了，这样看妈妈？” “顾婷失踪了！我怀疑你是不是和她说过什么？” “你这个孩子，顾婷失踪可不是件小事，家长和学校都很着急的，我知道你更急，你们是好同学，但不能说是因为我导致她离家出走，这不是冤枉我吗？你们有自己的主见了，满脑子想法，听不进家长的话，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不定是她有了想法出去走走呢！你去看看球球和邮箱，有没有她的信息。” 陶然去开电脑，妈妈急得乱眨眼，心里祷告：这个小孩子胆大，太可怕了！老天爷，让她平安回家吧！ 球球和邮箱没有顾婷的信息，陶然皱眉发愣，说：“妈，我想去找顾婷，她可千万不要碰上坏人，她还是个小孩子！” “不行！你是大人？你关注球球和邮箱，我估计她第一个要发信息的人就是你！来了信息就告诉班主任，这也是在寻找啊！别人干不了！” 吃饭的时候没有食欲，陶然吃了几口就又打手机看电脑去了，不断地自语：上哪去了呢？ 陶然的妈妈心情沉重，吃得无滋无味，想着该如何处理顾婷和陶然的关系才是恰当的。 见到妈妈肯定会受到指责，不在校学习跑出来干啥？你以为大街上有提高学习成绩的方法？东窜西拉地能考进重点高中？你得考虑自己的前途。。。。。。要是说出自己这次出走是因为受到了人家的谴责，妈妈会爆炸的，她可是个急脾气，要面子的妈妈！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把人际关系搞砸。 还是不去日照市吧。顾婷想起陶然说过《文心雕龙》，作者刘勰在莒县浮来山，那里有棵大银杏树，去看看，去寻古人踪迹，去寻幽静，陶冶自己的情操。便在莒县县城下车，顾婷要求退点车票钱，卖票的中年妇女看着顾婷说多可爱的小姑娘，收了车票给了余钱。顾婷感受到了一缕阳光，没走几步，身后跟着一条很小很干净的狗狗，走了一条街，还跟着，回头赶，赶不走，就像是自己伺候的，是个小伙伴，不由心里温暖如春。 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小狗狗坐车去了浮来山，和大银杏树倾诉，和古房旧廊倾诉。顾婷孤单地随着旅游的人们走，似乎忘掉了现实世界，走进了远古和刘勰说这谈那，《文心雕龙》在她的心中翻卷，飘溢聪明智慧，像灵光在沐浴她凡胎俗体，让她变成一个雅素的姑娘。但自己没有《文心雕龙》，是自己在玩虚呢。 回到莒县县城，那小狗狗不知跑到哪里了，可能是回家了。顾婷住下来，打开房间里的电脑，想告诉陶然自己看到了大银杏树，领略了一番神奇伟大，看到了人的渺小污秽。但电脑早坏了，上不上网。手机不能开，把自己封闭起来，就是把自己放进一个世外桃源。自己被世间的污秽污染了，自己要洗涤。 顾婷的思想在变化，那会儿都有上宇宙飞船离开地球的欲望。坐在床上看外边的繁灯街市，往来人群，想着陶然和李安格这会儿急成什么样了，爸妈急成什么样了，心里难过起来。自己这么做对吗？那只小狗狗都知道要回家，自己不如一只小狗狗？一连串的自问烙烤着顾婷，流出了眼泪。家的温暖，学校的热闹，牵扯着她。陶然妈妈的冰冷，班主任的管理，都有着深刻的道理。自己的躲避并不能否定他们的存在就是个错误，自己如此不过是给爸妈增添了痛苦，给自己的学习增添了障碍。一旦成绩毁了，自己的前途，爸妈的未来，就都毁了。自己具有学习优秀的条件，聪明，记忆力好，身体好，难道就让这些付之东流？这个社会不需要自我封闭，你想活的话，你也封闭不了，除非你想留给爸妈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此一想，不由一身冰凉，顾婷忽然急于见到爸爸妈妈，好像房内外没有灯光，甚是恐惧，手哆唆着打开了手机。几滴眼泪落到了手机屏面，手机开机的光亮驱赶了内心的阴影，开机的音乐像阳光容化了心中的冰冷，顾婷打通了爸爸的手机。 手机一响，冰山倾倒，万花盛开，屋里人立刻盯着放在桌面震动的手机，顾婷爸爸扔掉烟头抓起来看。其他人屏息缩心地盯着顾婷的爸爸。 “是顾婷的手机！” “啊！”都立刻围过来。 “是顾婷吗？！” 停顿了一会儿，“爸爸，”接着是轻轻的哭声传来。 “女儿，你在哪里，为什么哭？快说，你怎么样？！” “爸爸，我在莒县，我很好，你在哪里？！” “我们在你二姨家！” “我明天到日照，放心吧。” 顾婷妈妈一把夺过手机，哭着喊：“你这个小死孩子，我的命啊，有没有人欺负你？！” “妈，没有！” 和爸妈打完手机，顾婷眼泪不流了，心里安静了，房内外的灯光格外亮了。然后，给陶然一个电话。 陶然没有睡，在看山东省地图，沿着从家乡去日照市的公路线，盯过一个个地名，有的地名会盯一大会儿，脑子里想着那个地方的特点，好像顾婷就在那里。 “睡觉吧儿子，别在做指挥官查地图了，查不出来，她可能不去日照，也许往南去了，往北去了，往西去了，像个小鸟飞来飞去就会飞回家的！” “要是遇上坏人怎么办？” “刚开始我也挺撒急的，现在一想，我不急了！这小姑娘的智商胆量，一流的，她不会出问题的，你放心，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有消息！” “妈，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明天就和李安格请假去找顾婷，你挡不住我！” “她家人在找就行了，也许已经报警，警察一出面，事情解决得会更快。再说，你得相信顾婷，她不简单的，会安全的。你一出去，我就不担心？！” 陶然的手机响了，顾婷的手机！ 陶然一蹦三尺高。 （文/吕义国 责编/齐鲁文学小编） 
作者简介 吕蒙，本名吕义国，男，山东省蒙阴县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文本科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心理咨询师；第一篇文学作品发于《北京文学》并获首届老舍散文奖优秀奖；中短篇小说发于《人民文学》（副刊）《时代文学》《参花》等刊；中篇小说《蒜苗子》和短篇小说《粘糕》各获得山东省委宣传部和山东省作家协会举办的文学征文三等奖；中篇小说《大黑碗窑》获首届公鼐文学奖一等奖；出版长篇小说《神武皇帝高欢传奇》，《吃天怪兽》（少儿科幻）；著有长篇小说《菊花樱桃红》（少儿小说）、《我的桑椹园》（少儿小说）、《荷塘月色》、《秦朝名将蒙恬传奇》《好了歌》；抗日题材电视连续剧剧本《金银花》(30集)；电影文学剧本《红色燕翼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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