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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隔窗听雨，实名：单乃久，74届知青，辽宁鞍山人。一个职业摄影师，偏爱在文字中行走，用心灵感受生活，用文字记录生活。在过往中求索，在当下里感悟，以真诚的语言解读内心，用诚恳的态度品味生活。
陈年旧事 文：隔窗听雨 小鸡崽子喽―― 谁买小鸡崽子喽―― 春暖花开，儿时每年每逢这个季节，街上就会传来这样的吆喝声。一些外地人，三两成群，结伴进村，一根长长的扁担，两头担着叫不上名字的东西，有一点像箩筐，大号的。扁担两端各系四条细绳，拖起重叠两三层的箩筐，在街上游走，高声叫卖，会在人多的地方停下来。 每当这个时候，东西两院、左邻右舍的婆婆、婶婶相继会来到街上，评说谈论、细心挑选，为自家选上十只八只鸡雏，准备养大生蛋，这也是每个家庭一条小小的经济渠道。 街上这番热闹，自然会招来我们一群孩子，挤在大人中间钻来钻去，惹来大人们不断的训斥。一些孩子们围够了、看够了，觉得没有什么新鲜了，打闹着四散而去。 箩筐里的鸡雏，像一个个小绒球，毛乎乎的，一只挨一只，密密麻麻。“叽叽喳喳”声不绝于耳。幼鸡金黄色的绒毛，尖尖的小嘴，黑黑的眼睛，面对着伸过来手的人们，惊慌失措的扑楞着翅膀，簇拥着像潮水，一片压倒一片，恐惧的尖叫着。 小鸡像一个小小的玩具，特别招人喜欢，它比其它玩具有灵性，虽然小，却张杨着幼小生命的力量。我喜欢小鸡，别的孩子已经离去，我却舍不得离开。 外地人很精明，三角钱一只鸡雏，你抓十只，养大后至少有一半是公鸡。如果年内想添十只母鸡，通常你就要抓二十只小鸡。我家就是这样，只当六角钱买一只母鸡。妈妈付过钱后，用围裙把二十只小鸡兜了回来。 我们家有一个草囤，相当于大洗衣盆那么大，是爸爸用稻草编的。妈妈把买来的鸡雏放进里面。鸡群乍起惊愕，一阵慌乱过后慢慢趋于平静，一双双惊恐未定的小眼睛，四处张望。有几只胆大的扑楞着小翅膀，试图越出草囤，几次跳跃过后均已失败告终。 家里添了这一群小乖乖，喜得妹妹和我有说不出的高兴。我们俩围在草囤边，听着小鸡“唧唧唧唧”的叫着，忍不住会捉起一只自己认为最喜欢的小鸡，捧在手里，贴在脸上，还会给它一个深深的吻，吓得小鸡煽动着翅膀想逃掉。 妈妈拿来刚刚泡好的小米，放进一只小瓷碟里，又拿来一个小水碗。我和妹妹把食和水放进草囤里，小鸡躲到另一边，一个挤一个，紧靠在草囤壁上，依然惊恐万分。 稍适平静后，胆量大的小鸡缓缓移步走向食碟，叨了两口警觉的退了回去。再次小心翼翼的回来，也带动了另外几只小鸡，几个反复之后，小鸡们争先恐后扑了过来。天性使然，小鸡们有的叨米，有的喝水，混乱成一团，一片“唧唧喳喳”的叫声，把整个屋子都热闹起来。一草囤的小鸡，喧闹了我和小妹的世界，我们的心情被惊喜着并欢乐着。 草囤里的小鸡热热闹闹，同时也打扰了习惯寂静的小猫，小猫抻完懒腰从被垛是跳下来，一群鸡雏挑逗了它的神经。它绕到窗台边，心里泛起了一点贪欲，目光中透着扑捉老鼠时的虎视眈眈。 妈妈发觉了，上炕扯过小猫，拎着脖颈子，把头按在草囤沿上，说：“不许惦记，你要敢吃它就打死你。” 小猫“喵喵”的叫着，两条后腿使劲往后蹬，两只耳朵耷拉着，拼命想挣脱。妈妈照着它的脑门拍了两下，撒开了手，小猫飞身跳下炕，拖着尾巴转身从猫洞钻了出去，它逃跑的速度，怎么看都比兔子还快。 我和小妹还是热衷在这一群鸡雏身上，我说喜欢这只，她说喜欢那只，一会我说那只是我的，她说那只是她的，不免要有一些小争议。于是我想了一个办法，我从柜盖上拿来二百二，（红药水）拧开瓶盖右手食指堵住瓶口，左手将药瓶倒过来，手指肚上沾满红色药水。接着，捉来我喜欢的小鸡，挨个涂在头上，小鸡头上多了个红点，挺好看的。 小妹一看不好，也起身从柜盖上拿来紫药水，学做我刚才的过程，捉着她喜欢的小鸡。小鸡们乱了，叫着逃着扑楞着翅膀，可它们哪也逃不了，任由我俩把它们涂成红色、紫色。没多会每人十只涂完了，我的还勉强，小妹的鸡雏变成了花的，翅膀上都沾上了紫药水。 趋于平静的小鸡，一个个抻长脖子，以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类，它们一时难以弄明白转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相互之间好像不认识了。小鸡变花了，我俩的手也变花了，尽管我们如此小心，手上还是红的红、紫的紫，简直是“五彩缤纷。” 东西归放原处，赶快洗手，免得妈妈一会发现责怪我们。一脸盆的水改变了颜色，肥皂泡沫浮满了水面，洗了半天，我俩的手还残留着一些印记。 妈妈再次进屋，发现我们把小鸡涂成那样，没有责怪，只说了一句：“瞧把这群鸡崽子弄的，花了呼哨的，多磕碜！” 我们俩捂着嘴偷笑，有些小得意。 小猫不知啥时候又钻回屋里，胆怯的贴着炕沿跟溜边走，试探着轻轻跳上炕，戒备的回眸，并迅速的钻到炕梢被跺隔板下面，不敢出声。布帘遮住小猫的身影，一时间没了动静，没人知道它躲在那里想什么？ 五姐在街上玩够了，回来见到家里多了一群小鸡，兴致大发。可惜小鸡都被我俩分占了，她哄着我和妹妹分给她一些。小妹有点不情愿，五姐左哄右劝、威逼利诱，还附加了一堆许诺，好说歹说，我俩答应每人只给她两只。 商量到这，又出现了难题，怎么来分辨其中四只是归属五姐所有呢？还是五姐聪明心眼多，有办法解决。两瓶药水又被从柜子上取下来，我给她带红点的小鸡，五姐又给涂上一处紫色，小妹的两只又给涂上了红色。这样一来，很容易分清，我是红的，小妹的是紫色，同时两种颜色在一只小鸡头上的是五姐的。二十只鸡雏就这样被我们瓜分了，好在三姐四姐她们大了，不跟我们凑这份热闹。 我们三个都会积极主动的来看管小鸡，五姐有时贪玩会失职，最上心的是我和小妹，恨不得小鸡明天就变成母鸡下蛋。时间长了，小鸡不再害怕我们，只要我们来到草囤跟前，不管拿不拿来吃的，它们都会蜂拥而来，扑棱着翅膀挤成一团。 想让小鸡快快长大，我们背着妈妈偷偷喂食，有时小鸡吃多了，站在那里直抻脖，“鸡庶子”（鸡的胃）撑得溜圆，用手一摸硬邦邦的。看来，多喂食会适得其反，会把小鸡撑病的，这样不亚于拔苗助长。 小鸡一天天长大，由黄油油的颜色变成各种颜色，绒毛不知不觉褪去，长出新的羽毛。随着不断长大，也由炕上的草囤迁到外屋的鸡笼里。再大一些，逐渐分出公母，公鸡里留下一只最壮的，其余的被拿到街上卖掉。城市人买回家再养活一些日子，到了一定分量，宰杀吃肉改善生活。 春天抓的鸡雏，到秋天就能产蛋，不过产蛋旺季在来年。鸡也有假期，冬天太冷不产蛋，夏天太热不产蛋，像学校放寒暑假一样。一只鸡能产两年好蛋，再往后，鸡的年龄大了，产蛋数量逐渐少了。所以每年都会抓鸡雏，一边纳新、一边淘汰，保持鸡群有旺盛的产蛋能力。 农户人家养上十只八只鸡，解决很大问题，产蛋盛期半个月能积攒一百多枚鸡蛋。谁家也舍得自己吃，拿到街上大的一枚能卖一毛二，小的也能卖一毛钱。一百多个就是十好几块呀，每家都指着它换油盐酱醋钱哪！ 别看养鸡，想吃到鸡蛋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我们小孩子，一年当中就盼望两件事情，一是过生日，我家妈妈会煮上两个鸡蛋，有的人家只给孩子煮一枚。二是端午节，不但有粽子，还有鸡蛋，我家每人可以分到十个，困难家庭也能分到三五个，毕竟一年才过一次五月节。另外还有一种情况有可能会吃到鸡蛋，那就是生病的时候，可惜，生病的时候吃啥啥不香，鸡蛋也失去原有的味道。 鸡蛋，前两种情况咋吃咋香，后一种情况咋吃咋不香。平日里每天都会见到鸡下蛋，每天却只能看着鸡蛋眼馋，曾经梦想着有一天鸡蛋能够随便吃，煮的、煎的、蒸的，变着花的吃，吃它个天昏地暗，好好的解解馋。那年月，这只能是奢望，仅仅就是想想而已。 我们小孩子不理会大人们的辛苦，不明白过日子的艰辛，一个农户家庭，一年到头开不了几个钱。养头猪要近一年时间，七毛钱一斤交“任务猪，”得来也就百八十块钱，一年卖一次猪，远水不解近渴。 很多农户，全靠养几只鸡下蛋赚日常零花钱，灵活方便。就算马上没钱打酱油买醋，可以提上空瓶子，揣上三五枚鸡蛋，蹲在商店门前卖掉，换回三五毛钱。这样打酱油买醋的钱有了，还可以附带着买一些咸盐回来，可以解决不少当务之急。 现在的孩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垂手可得的幸福化为平常，一切来的太容易。生活中没了盼望、少了期许，也就没了惊喜，也就不会品出得来不易。从中也不难透视出，很多东西抬手可得又何谈珍惜呢？ 由此可见，这会影响孩子们世界观的形成，以及人格塑造。况且，当一个人离开家庭，走上社会，没有人有义务来肆意满足你，你又如何适应？继而相应会产生一些负面情绪，将伴随你很长时间，直到你知道应当调整自己…… 童年里，家养小鸡，整个过程就是一个等待、期许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乐趣还会培养人很多东西，潜移默化的扎根在意识里。让人明白有很多看似平常的事情，都属于来之不易。 我讲这个故事，平淡无奇，在那个年代里，物质贫乏，生活艰辛，可我体会到快乐，也明白了生活。可能，一年之中只有两次吃到鸡蛋的机会，对于现在的孩子不肖为笑谈之事。可那种等待、期盼的过程中，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希望我们的孩子、还有孩子们的孩子，多去了解过去，从而懂得怎样面对生活…… 小编推荐 1. 2. 3. 4.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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