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 王华,原名王庆路,山东淄博桓台县人。大学文化,退休前在辽河油田工作,2019年告老还乡。闲暇之余喜欢与书籍为伴,与文字为友,与音乐戏曲为舞。爱好摄影、书法、品淡茶、读厚书、写浅字不与天比高,不与地试厚,自娱自乐,展现自己所爱,执着精神追求。 地瓜蔓 地瓜蛋 王华 瓜秧子在南墙根的破锅里码着,天一放亮就可以栽种了。 天阴漆漆的,父亲挑一担晒好的粪坑肥,在南坡的自留地里,顺着培好的垄沟,用小铲子抠个窝,抓一把底肥放里面。我的任务就是提个塑料壶浇透水,这时,母亲用右手的母指、食指和中指捏起地瓜秧麻利地往浇过水的窝窝里插,深度超不过中指的长度,然后扶苗培土。 过不了几日,地瓜秧由黄变绿,还多出来几片嫩嫩的叶芽。 从父母对待瓜苗的耐心、仔细和爱惜里,叫人打小就懂得人与万物的深厚关系。后来,每次听到柴可夫斯基的《船歌》,便会想起在农村的岁月。钢琴声一点点地往纵深处发展,与我给瓜秧浇水何等相似呵,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往下滴,生怕冲垮了粪肥,怕它疼似的,爱惜着,如春风逶迤…… 地瓜秧旁边耐不住寂寞地长了几株毛草,用小锄头尖轻轻铲掉,顺便给地瓜秧松松土。父亲一边待弄,一边告诉我,这些杂草会和瓜苗争养分,所以十天半月就得清理一次。我努力地记住这些细节,想着将来,也要自立门户,一定要把庄稼活做好了。 接下来,地瓜秧长高了,分了好多杈,密密实实地交织在一起。植物有野性,却没眼晴,抹黑一样触须四处探访。 农谚说得好:地瓜不翻蔓,瓜蛋长不大。当田野里的地垄布满嫩绿,这个时候便不能放任地让瓜蔓疯长,因为枝条四处蔓延扎根,不仅影响主根下地瓜生长,而且蔓下结的瓜也长不大。所以,必须把蔓从土里翻出来,修理一下侧枝,才能壮其主根,集中养分结蛋。 翻地瓜蔓,也叫提藤。提藤时拉断的蔓可以带回家,上面的叶子可作青菜炒着吃。梗子晒干后能和土豆辣椒一起作成酱菜,味道也很独特。 炎热的夏季过后,迎来霜降时节,这个时候,圆圆滚滚的地瓜在土里面把地垄撑出一道道裂痕,它们迫不及待地想出来。 这时,要先把叶子和藤蔓割掉,顺着茎把周围的泥土扒开一些,渐渐的就看到埋在地里的瓜露出半个笑脸。割地瓜蔓和割麦子一样,是一项很累的农活。夏季雨水少的地里,地瓜蔓长得稀疏,还好割些,如遇雨水充沛、土壤肥沃的地块,地瓜蔓长得异常茂盛,这样就不能一棵一棵地割,必须像卷席筒一样成片卷起,卷到一定厚度再从地面划开,然后将割好的地瓜蔓拖到一边,等把地瓜运到家,回头再来收拾余下的藤蔓。 一根藤下面有一串地瓜蛋依偎在一起,就像一群贪睡的娃娃,个个穿着深红色睡衣,我发现泥土裂缝大的地方,地瓜也越大,还有藤蔓粗的地瓜也长的肥硕。 地瓜的吃法很多,表皮光滑、果肉疏松的可以烤着吃,皮糙肉粘的用来熬粥,歪瓜裂蛋,畸形丑陋的也能派上用场,洗净切片晒成地瓜干。 在那个人多地少粮食产量低,吃饭靠瓜菜的岁月,地瓜作为主粮的替代食物,在乡下人的饭桌上伴演了重要角色。是地瓜给了乡亲们生命,有时也给了他们放纵。愁苦的乡下人在阴雨天好喝地瓜干子酿的酒,苦涩、伤肝、酒劲大,但整个乡村沸腾了,是它以旺盛的生命力,温暖了乡亲们整个冬天的日子。 地瓜承载着我的乡土和童年,地瓜亦将延续着我的记忆和足迹。我不是忆苦思甜,我是在睹物思情,年年岁岁,潮起潮落,地瓜会在我的人生风景上开成不败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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