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瑞成:笔名柳一 ,原籍天津宝坻。天津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等;出版诗集《韧柳迎风》、《回首故乡是远方》(中国文学出版社);散文集《乡愁何处归》(团结出版社);长篇小说《潮白水长》(上下)、《潮白小八路》、《归来的战俘》、《编外的忠诚》等;其中《归来的战俘》被《今晚报》转载。全国网站短篇小说一等奖、散文、诗歌各三等奖获得者。其作品朴实深沉、底蕴深厚 ,忧伤与唯美结合、现实与浪漫并存,深受读者的喜爱。 内容提要: 站立着,一棵树,一股风;在脉络里婉转,在清癯的枝头,衣袂匆匆;莫道英雄无归处,金戈铁马赋诗盅;一指间的风沙,一生的心事,久别重逢…… 全国解放以后,丢了党籍的战斗英雄刘高河,回盈州公安局工作后再次遭到奸人的陷害,无奈带着病体解职回乡。生命低谷的刘高河励精图治、初心难改、继续勇敢奋战在为民疾呼的一线,合作社、大跃进、战洪图、建水库、破奇案,虽始终难躲奸人的谋害和特务的暗杀,仍默默地与命运抗争着、不屈不挠顽强地站立着。时时考验着在特定历史时期,一名铮铮铁骨勇敢战士的高贵品质和潮白河汉子的侠肝义胆,展现了一名被奸人排除党外在思想上却早已入党的共产党人的人格魅力与忠诚。 故事构思奇特、哀婉曲折、人物个性触人肺腑,读之咏之品之思之,定会让您辗转沉思、挽腕长叹、不忍释卷。 (故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方言土语等不妥之处亦多请见谅) 编外的忠诚(第二十八章) ——设陷阱,岂容他人得成功 万能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实在不能坚持了,他提议由张三旺接替他当上了大队党支部书记。 张三旺,为人平和、做事稳当,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因脸上长了一团大胡子,人称“沙和尚”。早年跟随万能、刘高河等人一起参军,独立旅打散后侥幸逃生,解放战争期间又与刘高河巧遇在一个部队,后来被刘高河要到了自己的营里,职务上一直是刘高河的炊事班长、司务长。全国解放后回到了家乡,复员的时候,还背回了一个装钱用的黄色牛皮挎包,后来成了儿子“皮雷子”专用的书包。 “复原军人张三旺同志政治可靠,为人朴实,是大队书记最合适的人选。”公社革委会负责人杨和鑫也看上了张三旺的老实本分,易于操纵。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杨和鑫紧跟形势需要,义无反顾的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杨文革”。 “不中不中,我能力差,不能胜任!”“革命需要,你不干谁干?”自叛徒杨万发被抓走以后,张三旺这个大队保管实际上做着大队长的工作。张三旺本不想接任,但又不敢过于推辞,村子除了刘高河,还真选不出太合适的人选。 他来找刘高河商议,刘高河点拨他说:“三旺,你就干吧,总比让坏人干强啊!”“那你得帮我!” “中!我帮你,不过你得向杨文革提个要求!”“啥要求?”“分队!”当初刘高河当大队长的时候,极力倡导村里搞副业,他顶着各种压力,为村里建了一个榨油厂。 所谓榨油厂,就是以棉花籽做原料,用榨油机榨出食用油,辅料被压成豆饼,豆饼可做为牲畜的饲料。青黄不接时,还可以临时当做人的口粮。大洼里黏土地最适合生长棉花,成熟后,开了花的被社员们一轮轮地摘走了,剩下的死桃等收割后,生产队按照人头把棉花秧子分到各家各户,社员们把棉花秧子码放到院子里,等到冬闲的时候,人们开始摘捡烂棉花,由于人们不会炸油,许多棉花籽都被当做柴火一起烧掉了。刘贤农说过,棉花籽里面的营养非常丰富,能够榨油,只是太过繁琐,利用它的人不多。刘高河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商机,按照刘贤农的指点,他赶着老牛车找到了丰润一家倒闭的榨油厂,用几辫子大蒜换回了报废的机器,淌开了这路浑水。蛤蟆台子榨油厂,在刘高河的管理下,选种优良工艺细腻,榨出的黑油味香色美,为老百姓们所追捧,常常供不应求。 嫉妒忠良,非毁有功,於戏伤哉!有人就是看不得刘高河有一丝的作为,可能更看不得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幽灵再一次出现了:“简直就是胡搞吗?什么生活贫困?我咋没看见有谁饿死呢?简直给人民公社抹黑!” 有人向杨文革状告刘高河搞资本主义,被花爪子的一句话就给否了,从此,榨油厂的厂房只能孤零零的闲置在那里。如今,刘高河让张三旺提出分队就是惦记着要恢复这个加工厂。 杨文革不敢做主,就把球踢给了公社新来的工委书记。书记姓秦名柳,是个很务实的人:“作为全公社的老中心村,这么大的一个蛤蟆台子,长期向国家伸手要靠国家返销粮,实在太不争气了,只要是不出大格,咱们就应该支持他们的探索!” “既然书记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杨文革摸不清秦柳的底细,只得同意了蛤蟆台子大队化整为零,分成了四个生产小队。刘高河被分到了第四生产小队,抢尖拔上的都进了一、二、三小队,四队剩下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但也是老实巴交的厚道人。 “我们选刘高河,我们选刘高河!”大家纷纷推举刘高河当四队队长,妻子说啥也不让他干,张三旺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刘高河只好抬出了年迈的老泥鳅宋大叔,同意让他先顶着自己辅助他。 “就这穷底子,你鱼鹰子脱了清净了,我老泥鳅能有啥高招?”对着刘高河,年迈的老泥鳅发起了牢骚。“你喽也甭着急,我出个主意,只要把黑油房给我要回来,我保大家有条活路儿!”听了刘高河的话,老泥鳅拽上张三旺舍着老脸向杨文革要回了黑油房。 “驾!”这样,刘高河当起了榨油厂的业务员。他装上几大篓子黑油,套上老牛车,带上个学徒就出发了:“鸟花籽儿(棉花籽)换黑油喽,忒香了……”一路吆喝着,一路风餐露宿地进了大东洼。 刘高河的为人名声在外,刘高河的黑油香飘百里,十天半个月回来,早已是硕果累累了。“鱼鹰子就是鱼鹰子,他的本事谁也比不了!”一年多过去了,鱼鹰子再次名声鹤起,他的艰辛,给最穷的第四小队带来了滚滚财富,四小队一时成为蛤蟆台子人乃至全公社最艳羡的牛队了!没想到,这点业绩又给刘高河招来了杀身之祸。 “师傅,我们要鸟枪换炮了!”徒弟“青虾”兴冲冲地跑来报告。刘高河前后有过三个高徒,个个有文化,人也勤快,后来都分别当了干部,招了工,成了独当一面的人物。队里有了钱,老泥鳅一高兴把刘高河的“老铁轴”给换成了“大胶皮”,老黄牛换成了枣红马,那是一个牛气!刘高河懂马、爱马,这匹枣红马让他教的也通了灵性,走过的一遍路,只要你和它说一声目的地,就可放心地躺在车上睡大觉了。 “南青甸,出发喽!”夜间两点,刘高河睡不着了,起来叫醒了青虾,他的下一个主攻目标是南大洼大豆的主产区南青甸。“驾!喔!”枣红马套上大胶皮,拉着师徒二人踢踏、踢踏地出发了。 雪后的深夜,皎洁的月色普照着大地,四处一片恬静。突然,笼罩在天幕上一片朦朦胧胧的乌云,像被谁浓浓地涂上了一层墨水,瞬间使天际黑了下来,拦住了月的光泽;不一会儿,顽强的月亮,寂然无声地使劲拱了出来,再一次把它的清辉洒向大地;乌云似乎感觉到了世界对它的不满,羞愧地逃之夭夭了;天空和大地又变成一片了银白,如洒的月光在残雪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深沉、越发神秘。 月光下的万物都醉着。此时醉得最深的应该是车上的师徒二人。“咴咴!”沉沉的睡梦中,刘高河突然被一个紧急刹车给惊醒了。车头刚近老套口桥头,桥面却轰然坍塌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枣红马临危不惧,它一边后退一边用后蹄狠命地蹬住了马车,马车往右下方滑了滑,车帮卡在了桥头的桥桩上,枣红马的两只前蹄却被悬在了半空中。 “哎呦!”刘高河跟徒弟从车厢里跌落地下,爬起来一看,一个身影却另一侧的桥头逃跑了:“有人搞破坏!”他来不及多想,迅速跟徒弟拽住马车,慢慢地卸下油篓,救下了枣红马。“真悬哪!”这是一个下坡桥,桥下是一条大深沟,水流湍急。桥是用木头搭建的,此时塌桥,如不是枣红马反应灵敏,连人带车一旦坠落,必定是车毁人亡。无疑,这是有人要谋害他们。 “我的眼花了,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吗?”排除险情后,刘高河问徒弟。“看不清脸面,从身形上像是…”“黑鱼棒子!”“没错,就是他!哎呀腿疼!”青虾脱口而出。“摔哪了,重不重?不重我们报案去!”刘高河心疼地抱住徒弟,急切地寻找着伤处。“师傅,我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去找特派员吧?” 一个公社三十七个村庄,没有设派出所,只配有一个公安特派员,每天挎着一杆盒子枪,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到各村不断地巡视着。此时的政治空气浓厚,人们都比较听话,除了强奸案、现行反革命案外,刑事犯罪发案率极少:“那就先回家,明个儿清早,咱们找人看现场。”油篓摔呲了,黑油流到了河里,刘高河撕块破布塞上漏口,收拾收拾回家了。 青虾是李佐山的小舅子,名叫金海青。金海青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姐姐小麦穗生活,初中毕业后,积极追求进步,很想干一番事业。刘高河的榨油厂需要个会算账的,青虾正好赋闲在家,老队长就把他推荐给刘高河当了徒弟。“姐呀,我的小命儿差点丢了!”青虾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带着哭音心有余悸地说。“你这孩子,咋××不长点记性?我说过,你跟着鱼鹰子早晚倒霉,还不听,咋样?吃亏了不是?真××操蛋!”李佐山咧个大嘴,三孙子一样数落着小舅子。他之所以如此胆肥,皆因小舅子寄他篱下所致:“姐夫,话不能这么说,这桥儿是有人搞破坏,想害死我们!”“啥?有人要害你们?谁呀?这不他妈的找死吗?”李佐山瞪起了大铃铛眼儿。“你小点声儿,吓死我了!”小麦穗打着冷战抱紧了身子。“到底是谁?谁这大胆儿?我他妈的弄死他!”李佐山低声问道。 三人正在说着话,冷不丁张康闯了进来:“这大清早的,一家子不睡觉都干啥呢?”“我家青虾差点跟刘高河玩完喽!”“啥?严重不?”“收儿来了,没事没事儿!”青虾看了看张康的黄脸,便使劲儿吞了口唾沫,把话及时打住了。张康对他不错,上初中后没少接受他的援助,金海清一直视他为恩人:“张青是张康的侄子,不能说出真相,再者黑灯瞎火的,长得像的人也是有的,谁能确定就是张青搞破坏?”想到这儿,青虾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过程,回避了有人害他们的情节。 张康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说:“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老套口那个破桥吧?可不,那木桥年久失修,桥桩早就腐烂不堪了,你想,大马拉重载上边还坐着两个大老爷们,能不压塌吗?得!等着人家找上门让你们赔钱吧?”李佐山也翻着白眼瞎叫唤:“就是,你跟着鱼鹰子能不倒霉吗?”“那破桥我了解,河套口的人故意不修,揍是专门讹人的。去年我给邮电局进设备从那桥路过,桥边上放了一根断木,硬说是我轧塌的,讹了我们二十多块呢……”小麦穗最怕提钱:“这可咋办呢,咱家可没钱!”一提钱,心肝肺都跟着全身上下颤动。李佐山吼道:“关咱们屁事儿?让刘高河顶着!他不牛逼吗?” “刘高河,他拿啥赔?还不是穷的底掉儿,拿一帮秃小子去顶谁要哇?”“哎呀大驴子,甭喊了还是想想办法吧!”小麦穗柔手轻抚李佐山:“嗯嗯、嗯,中,甭着急!”小麦穗一撒娇,李佐山情绪立即稳定下来。张康心想:“卤水点豆腐物降一物,这头四面出击的大叫驴,到了小麦穗手里咋变这么乖了呢?” “弟媳妇呀我这有几块钱,先让青虾先吱应着,省得人家找来吃官司。”说着,张康把一叠票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不中,这可不中!”李佐山虚让着,青虾也没做声,任由张康走了:“看到了吗?长长心吧,这才是好人!鱼鹰子,我呸!”李佐山又上劲了。 一大早,张三旺给公安局打了招呼,并带人赶往了出事现场。不料青虾失踪了,临走,还郑重其事地给老队长写了份辞职报告:“昨天夜间可能是车重木朽导致桥梁坍塌,因当时夜黑眼花,错把树影当成了人影,现身体不适特请假到天津看病。”云云。 “釜底抽薪,又让他们抢到了前头!”刘高河判断的没错。他带着公安特派员赶到老河套,眼前的情景让他大失所望:不知哪来的一帮人正乱哄哄地修复着老桥,现场早已面目全非。找到老河套村的负责人一问,原来是邻村友好互助突击队,学习“雷锋”,义务为他们来抢修危桥的。 “是谁与你们具体联系的?”公安特派员问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邻村的大桥坏了我们帮着抢修也是份内的事,这是无产阶级的情谊,你们得给我们宣传宣传。”“……”不久,上级发下话来:“蛤蟆台子的榨油厂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割掉!”。大队书记张三旺为此还写了检查,老泥鳅的小队长也当不成了,第四生产小队被撤销并入了其他小队,四队所有财富统归大队统一支配。 这原来又是敌人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迫害。刘高河受到百姓的拥戴,首先咬牙切齿的就是汉奸的儿子张青:“不能让他咸鱼翻身,老收儿我得想办法弄死他!”看着躁动的张青,张康也不说话,只是背着手顺墙根儿不停地来回溜着:“老收儿我说话呢,你是不是怕了?”“青儿你过来,我告诉你咋办!”张康如此这般向张青传授了实施办法。 “哦哦哦,知道了!”张青连连点头。老谋深算的张康,让赵吉从李佐山的口里,探知了刘高河的活动规律,并踩好了路线。让张青在刘高河必行之路的老套口木桥底下,在一棵开始腐朽的桥桩上绑好了一根绳索,只等着刘高河进入圈套,拉绳毁桩。为了不留痕迹,绳索是活套的,桥塌后可以及时收回绳子。 这是一个巧妙的连环杀人计策,出事后让你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认定是危桥无法承重所致。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枣红马会舍命救主,让张康一行的谋杀计划败露了。 “麻烦不小哇!”张康搔了搔头皮,实在难以接受,刘高河还活着,他的命咋会这么大呢? 诗曰:绞尽脑汁扯慢行,心怀叵测设陷阱;世上嫉恨知多少,岂容他人得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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