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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海榮 ：上海人,上海市朗诵协会会员（退休干部）。爱好：旅行、撰写游记，纪实、代表作品是《挺进第三极》十四集（赴藏纪实），喜欢写随感录，收集改编各种正能量的诙谐幽默短篇3948篇。还参加小区合唱团，对唱歌和朗诵都有极大兴趣。撰写文稿只为“取悦自己，愉悦大家”，竭诚讴歌真善美，鞭挞假恶丑。目前已在【学上海话】和【上海言话讲起来】两个推广沪语市级平台发表文稿近60篇。
原创：李海荣 这还是近三十年之前的往事。记得是秋季的一个周末，我正徜徉在嘉兴中山西路桥桥堍旁边，突然耳朵里听到一声有人跟我打招呼的声音：“李哥，您好！”，我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骑电动车的青年飞驰下桥，我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句：“噢，侬好！”原来他是我的挚友程良玉的大儿子小克，看着他充满青春活力矫健的背影，心里面暗暗地想：唉，年轻真好啊。但是人生无常啊，哪里想得到生命力如此旺盛的鲜活生命，竟然会在当夜戛然而止，小克半夜突发心肌梗死，撒手人寰。没有想到我们桥堍偶遇竟成永诀。惊悉噩耗，我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 经过两天的筹备，小克的大殮在周一的上午举行。当年嘉兴百花殡仪馆管理非常松懈，因为离大殮还有一些时间，我也随着到场的亲友走进停尸房。记得小时候非常害怕走到终点 ，就怕人到那个时候都要摆在炉子里被大火活活烧掉，这有多么烫啊？！从小就恐惧终点的来临。但是，一走进挺尸房，亲眼目睹眼前一位位长眠的逝者，绝大多数神态都很安详，慈眉善目，就像深夜进入敬老院，逝者们都像已经进入了深睡眠区一样。幼年对终点恐惧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了。有的亲友送花圈，我跟随他们有的亲戚单独买了一条薄被，只听亲戚讲：“被子上要写名字的”，我随即回答她说：“这个就用不着啦，小克心里都知道的。”惹得旁边亲戚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等到追悼会时间一到，一切追悼仪式都按部就班进行，开始逐项进行到向遗体告别后。我和小克的弟弟小东送小克到火化室门口。火化室师傅问小东：“侬是伊啥人？”小东回答：“兄弟（阿弟）”，随后师傅问我的关系，“侬是伊啥人？”，我答：“大佬（阿哥）”。接下来真令我毛骨悚然，我压根没想到火化室师傅接下来居然说：“那么，大佬脱兄弟进来！其余人请回避。”本来火化室除了殡仪馆工作人员外，都是逝世的人走到人生终点才进去的场所，听师傅这样一说，我也毫无其他反应地和小东一起跨进了火化室令人毛骨悚然的门槛。 当年还没有纸棺材，小克就仰卧在遗体床上，头朝前脚朝后，被火化工推到焚尸炉前，当炉门打开的这一刹那，我脑海里马上显现出解放前国民党反动派拷打革命先辈行刑室的场景。只看见遗体推进炉膛，头发轰的一下子着起来。随后，师傅关上炉门，默默地静坐在炉旁，拿起搪瓷口杯喝起茶来。我和小东神情恍惚地默默守候在焚尸炉旁。我瞄了一眼表，一直到半个小时，师傅关闭炉火，开开炉门。带上厚手套，把大骨头都扔到墙角落边，再用一块红砖噼噼啪啪地把小骨头敲敲碎，装进骨灰盒。中间还专门把金属纽扣和两块皮鞋底下的铁条分捡出来。当骨灰盒装到一大半的时候，敲到头部的天灵盖的时候，师傅停止了敲打。小东问：“怎么不敲了呢？”师傅回答：“下面是大身，天灵盖和下巴颏代表一个人的头，嘉兴民俗是不能敲的，放在上面就是一个整人了”。等师傅把骨灰都装好后，他跟小东说了句：“喔吆，倷大佬模子还蛮大咯嘛！”。我再看看时间，从懵懵懂懂跨进火化室的大门，到师傅安放骨灰结束的全部过程，不多不少正好45分钟。 小东手捧长兄盖着红绸布还有余温的骨灰盒，走出火化室。我紧随其后，心里感叹地想：唉，人这一辈子，人生的历程漫漫几十年，而到达终点居然只有这样短短三刻钟。人生啊，人生，亲身见证了人生的终点，开始对终点不再恐惧。由衷感悟到：人生就是一次旅行，我们不必太在乎终点，而应该在乎沿途的风景，和欣赏风景的心情。 （2022年7月25日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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