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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里有一自己小院,院里种三两棵果树……

 新用户06868399 2022-09-02 发布于内蒙古

第 1941 期

居所外有两棵果子树,这几天树上的果子红得耀眼,枝头下面的已经被一些老人摘走了,上面的还很多。前两天我也捡了几个,木涩的味道,不好吃。

这两棵树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之前的果树了,至少有三四十年之久,最初应该是一家人家院里种的,大约后来房屋改造,由于不影响盖楼,人们有意留了下来,现在它的根部整个都被铺院的砖头包围,一点点施肥、浇灌的余地也没有,它之所以能够活下来,估计靠的主要就是树大根深,可从地下汲取水分和养分,外部能给它提供的无非就是一年四季可有可无的些许雨水、雪水而已,可它却年年长得都很茂盛,果子尽管不是很好吃,但却非常繁密。

看着这两棵果树,就想到了我由来已久却从未实现的夙愿。这都得从缺衣少食的那个年代说起……

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有大队的一个林场,四周种满了杨树、榆树、柳树等,中间围裹起来的地方就是一些果树,果树周围又挖了很深的渠,垒了很高的圪棱,圪棱上还铺了一层密咂咂的干枯树枝,主要还是些枸杞树枝,如此这般布下“天罗地网”,为的就是防止村里小孩们偷摘果子。确实,人家防范也是应该的,那个时候由于贫困,除了中秋节,农村见个果子也不容易,而村里就有果树,别说是小孩们对此垂涎欲滴,就是大人漏开空儿也不放过“偷”的念头。所以每到入秋,果子尽管还没有彻底成熟,村里的小孩们就“密谋”着偷果子了,时间往往选择在后半夜,为了偷人家这几颗不好吃的“酸梨蛋”,让果园下夜人躖得碰了脑袋,触破腿,扯烂裤子,划了脸的事情常常发生。


记得那时果园的下夜人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个别“狠人”,还往往都是光棍,对谁都不会惜情护面,他们一手拿三节电池的手电筒,一手提三四尺长的尖铁棍,带着一条恶狗,整脸的阶级斗争,满口的污言秽语,气势汹汹,如果真要是抓住偷果子的我们,不打你个半死才怪了。可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冒险去偷,为什么?说到底就是一个字——饿。这大概就是古话讲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最真实的注解吧?

大队林场能种果树,可一样样的土地,为什么人们自家的院子就没有果树?原来那个时候个人拥有的私产是属于“资本主义尾巴”的,在那个“硬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环境下,谁敢私自种果树?

可我真想也让父亲在自家圐圙种几棵呀。后来政策有些松动,人们又可以在房前檐后种菜了。有一年,父亲买了两棵果树苗,为了让它们快快长大,家里可谓绞尽脑汁,甚至把死猪娃子都埋在了果树根部做肥料,可不知道是啥原因,长了几年,树倒是大了许多,却未见开花结果,还把其它蔬菜影响得够呛,于是就刨掉了。

邻居有个老汉,在夏天河里发洪水的时候,脱了裤子下河捞住一棵挂果的果树,倒栽在圐圙里,居然年年结很多果子,我们玩耍路过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人家圐圙墙上望,老汉大概害怕我们去偷,站在树下看着我们,就指桑骂槐起来:“谁要是偷摘我家果子,尔日妈的,老子逮住就把他的腿搉断……”这个老汉是山西繁峙逃荒过来的人,说每句话都带一个“尔日妈”的口语,那时我们都很小,看着凶巴巴的老汉,再也不敢看人家家结了果子的树了,只能在悻悻中“落荒而逃”。

后来,我就出村读书了,但这个自家拥有几棵果树的念头,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心里,一直也没有丢失。

终于成家了,经过几年的努力,在小镇还盖起了两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可院子却很小,甚至没有屋子大,但我还是栽了两棵果树苗,三两年过后,眼看着就要开花挂果,可我却迫于生计,又于阴差阳错中出走异地,把院子也一同卖掉了。

几年之后的夏天回乡,还挂记着倾注了自己多年心血的房子和院里的那两棵果树,特意前往一看,没想到新主人未在家,大门上锁,我只是趴在大门的锁洞看了许久,但见果树已经长得超出南房,枝繁叶茂,鸽子蛋大小般的绿皮果子缀满枝头,多么想再进到我的院子站站,摸摸我种的果树,可最终失望而去,与我近在咫尺的果树擦肩而过。

又过了两年回去,我旧日的小院已经被彻底拆除了,这一带的土地上都耸立起了楼房,别说果树,连我旧院的具体方位也找不到了……

而在我异地的小区里,最初刚建起来的时候,人们在草坪里栽了好几根果树苗,几年过去,亭亭玉立,根根挂果,尤其有一棵,树壮、枝密、果繁,我常常在上班、下班后流连于此,只要站在它的旁边,就有一种惬意于胸。

几十年的时间里,感觉自己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有果树的影子在陪伴,冥冥之中似乎在契合着我内心的那种需求,可终归没有一棵果树真正属于自己……

再后来,一场无情的病魔把我的人生打得七零八碎,好几年过后,当我渐渐从病痛中缓过一点神来的时候,才痛彻心扉地感受到什么是过眼云烟,什么是人间百态。而自己无论是身体,抑或其它,再也回不到了从前,只能残喘于世,寄余生于沉寂,度日月以静默,原本就无求人生轰轰烈烈,现只期望将来安安稳稳。未来的日子,不敢奢望大富大贵,只期冀安于故土,在离镇子不远的村里有个自己的小院,房屋不需太多,三两间足矣。院子里一定有三两棵果树,结出的果子无需多大,味道酸甜且脆即可,果树旁建一小亭子,炎阳可遮,小雨能避,亭子里置小桌一张,可绕坐三五人,偶有至交光顾,可闲聊、喝茶于此,最好还能摆一躺椅,困顿之时,悠然于其上,看蓝天白云,听风声鸟鸣。院里绝不能缺两只小狗,三五只蛋鸡,一只花猫,猪羊就免了吧,又脏又吵又费辛苦。院角再打一口井,种几畦蔬菜。春夏天暖,种菜、锄草、浇地、吃菜,阴凉地翻几页旧书,手机上涂几篇陋文,身旁有小狗陪伴,菜地里有花猫扑蝶,墙角处有母鸡觅食。秋冬天冷,于父老乡亲围坐于屋内,抽几锅劣质旱烟,喝几杯热茶,听老人言过往历史,讲神鬼故事,其乐融融,其情暖暖,不亦乐乎?

唉!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按理说如此低级之需求,于许多人而言,举手之劳,可于我而言,也许又是个梦想而已,遥遥无极,抱憾无限啊!

原创文章:作者|王成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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