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娘，却不是黄花姑娘。 35岁那年，她嫂子是恨不得连人带铺都给她撵出去，就连十岁的小侄子暗地里都冲她翻白眼，说姑姑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她低着头继续拖着地，吕娟嫂子看到吕娟装傻充楞，在厨房把碗砸的稀巴烂。 吕娟妈听到声音，试探的问吕娟：“娟，咱也不小了，要不找个人嫁了吧！” 看着闷不吭声的吕娟，她妈坐在沙发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从吕娟28岁那年被强，被退婚，一直持续到现在。 吕娟28岁时，她和张洋在订婚的第一月，就把婚期提前了，因为张洋说：“娟，你咋这么好看，我恨不得天天跟你腻歪在一起，咱们把婚期提前把。” 吕娟红着脸说“好，” 但是现实确给吕娟开了个玩笑。吕娟出事那天，两个人商量着去领证，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喝了酒。张洋让吕娟晚上留下来，傻子也知道张洋的心思，吕娟拒绝了。 张洋本来要送吕娟回家的，但他喝了酒走不稳路，吕娟就自己回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被一个男人拖进了旁边的废墟中。 吕娟反抗过，喊哑了嗓子，男人说：“你叫吧，这一片都拆迁了，哪来的人，你就老实一点。” 吕娟衣不蔽体的回到了家，整个人犹如失了魂的木偶。 呆坐在院子里，吕娟没有进屋，就这样坐了一夜。  一夜，吕娟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嘴里喃喃的数着数，数着数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看了看花坛里，她嫂子养的一盆盆花，薅一下这个，拽一下那个，手被仙人掌刺破了也没有感觉。吕娟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就那几个字，我完了，这辈子完了。 吕娟妈看到吕娟时，抱着吕娟她大哭：“娟儿啊，你别吓妈……我苦命的娟啊！” 清醒过来的吕娟要报警，被她妈呵斥一顿：“你这事哪能让人知道，这事只能藏着，咱啊，就当吃个哑巴亏。” 吕娟不愿意，那晚是没人瞧见，只要自己不说出去，没人能知道。但是吕娟不想便宜那个挨千刀的。 她妈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你要去报警，你这辈子就完了，你有没有想过张洋啊！请柬都发出去了，你让我们老脸往哪放啊！” 婚纱照拍了，日子定好了，请柬发了，万事都具备了，自己却出事了！ 吕娟想张洋那么爱自己，也一定会跟自己一样，同仇敌忾。 吕娟爸妈把她她关了起来，可她还是自己偷跑去派出所了。很快，吕娟被强暴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一时间，吕家被人指指点点，家里人都丢的不敢出门，受害者又能怎样，这种事总归是不光彩的，再说哪有姑娘家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嚷嚷出去。 吕娟从派出所回来时，一进门她爸一巴掌甩了过来，指着吕娟鼻子就骂。 “你还要脸吗？你不臊的慌，我们都替你臊的慌。”吕娟爸恨恨地拍着自己的脸。 她妈气得直接晕了过去。家里人一顿忙乎她妈才醒醒过来，坐在地上就嚎起来。 哥嫂更是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让她这个不要脸的滚出去。 吕娟看着一家人，既熟悉又陌生，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现在却变成了凶手。  犯人抓捕得很顺利，凶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抱着侥幸心理，总觉得女孩子碰到这样的事，定要藏着掖着，哪还敢报警，脸还要不要了，清白还要不要了？ 可谁想到吕娟会选择报警。 事情结束后，吕娟找过张洋几次，张洋总是躲着不见，找的次数多了，张洋烦了，一把推倒吕娟。破口大骂起来。 “你脏死了，不要来找我，看见你就恶心。” “那晚，我让你留下来，你不是挺清高的吗？不是不愿意吗？怎么一回头就跑到其他男人那啊！” 是他说恨不得天天要和自己腻歪在一起，是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在她身边的。吕娟以为发生这样的事，张洋会第一时间赶来安慰自己，陪着自己，可她想多了。 吕娟看着张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事实终于摆在她面前，张洋嫌她脏，吕娟笑了，笑自己傻，还蠢。 她在外面转了很久，天黑透才回家。一踏进屋，她哥迎面给了她一巴掌，嘴角出血了。她嫂子在一边生气地骂：“你还有脸回来，爸都快被你害死了！” 原来张洋的奶奶得知吕娟的事，心疼吕娟，又觉得惋惜，她是真喜欢吕娟。一家人在饭桌上落井下石，把吕娟说的不堪入目。张洋奶看着孙子沉默，她心里不舒服，在她心里，自己的孙子绝不能是薄情寡义之人。 成不了夫妻，至少还能做朋友。张洋奶逼着孙子去看吕娟，张洋不乐意，他觉得膈应。张洋妈也附和着，两人谁也不相让的吵起来，张洋奶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了。 到医院时，医生说不用抢救了，拖回家吧。 张洋妈把这一切都怪在吕娟身上，这边人还没冷透，她那边就冲到吕娟家闹，要不是吕娟，她也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看笑话，她儿子也不会把自己关在家，一个星期不出门，她婆婆更不会死，所以都是吕娟的错，那晚她要留下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吕娟爸虽然气吕娟报警，把事情闹大，但到底是自己闺女，她也是个受害者，，再说当爸妈的哪有不心疼闺女的。自己做爸妈的骂骂就过去了，凭啥是个人，都能跑到自家门上来骂，她有什么错，所以她爸就跟张洋妈说，你要什么？要钱我家条件就这样，要命我赔你一条。 吕娟爸抱起农药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吕娟爸送到医院时去了半条命，加上吕娟的事心里郁郁寡欢，一年后就去世了。 她妈送走她爸以后，整个人垮了，整日以泪洗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吕娟辞了工作，张洋她妈跑到吕娟班上，大肆闹腾，本来不知情的人，这下全炸了锅，她只好回家干点零工。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哥嫂的埋怨，她去她爸墓前道了别，拖着行李，随便买了票，踏上火车一路南下。  面目全非的一年，她再也回不去了。 吕娟找了份饭店端盘子的工作，包吃包住。她觉得挺好，至少不用和太多人打交道。 在外面呆了三年多，她哥到处托人终于找到了她。吕娟跟她哥回家时，她妈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吕娟，她妈就奔向她。 人还没到跟前，吕娟就跪了下来，她对不起爸妈。她爸去世后她妈就一人，正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吕娟走了。 三年不见，她妈老了，人瘦的皮包骨头。 “娟，你起来，妈的好闺女，你受苦了。”吕娟妈颤颤巍巍的扶起吕娟。她的好闺女，瘦了，憔悴了。 对于吕家的事，大家都闭口不提，也不敢再议论，吕娟爸死的时候，那些嚼舌根的，恨不得把自己嘴缝起来，自己的言论害死人，悔不当初！ 吕娟回家有大半年的时候，她嫂子开始张罗着给吕娟相亲。 两三年的时间，吕娟也和很多人相亲给过，但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吕娟就是个烂货，娶她，她该烧高香了，所以媒人介绍的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要不就是岁数能当她爹的。 吕娟拒绝一个又一个，媒人烦了，觉得她吕娟就没资格挑，更没资格拒绝。 可吕娟偏不这么想，她是被人那啥过，那又不是她愿意的，她凭啥要挑那些歪瓜裂枣的嫁！ 有次吃饭，吕娟直接把酒杯往地上一摔，拿着碎玻璃片就往手腕上划。 她妈和她哥急了，答应不再逼吕娟嫁人了。她嫂子虽没说什么，但平日里的骂骂咧咧却从来没断过。 吕娟从来不和她嫂子吵，她知道一个老姑娘迟迟不嫁人，是会让人说闲话。所以，她主动每个月给她嫂子交生活费。时间长了，她嫂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是吕娟37岁那年，嫁人了。 男人和她一样大，是和吕娟一起工作的，是个厨子，老婆前两年和人跑了，留下一个10岁大的女孩，家里还有个身体不太好的老娘。 结婚第二年，吕娟便生了个男孩。多了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了。出了月子，吕娟便辞了工作，在家附近摆了个水果摊。 离家近方便，不影响挣钱也不耽误给孩子喂奶。 吕娟从来没想过还能看见张洋，十年了，竟然还会再碰到。 想起往日的种种，吕娟心里恨过。但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自己太天真了，把情话当成誓言。她和张洋，就算结婚了，以后自己遇到困难，需要他的时候，他定会一脚踹了自己，那样薄情的男人，他有什么好。 十多年过去了，吕娟懒得再记恨他，也从没想过他，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罢了，有啥值得自己费心的。 倒是张洋，一脸震惊，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你，卖水果啊？” “恩，是啊，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便宜点。”吕娟心里啥也没有，跟平时一样很自然的问他。 吕娟本以为这次后不会再见面了，哪想，张洋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天天来吕娟这，有时候就坐那，直勾勾的看着吕娟，有时候殷勤的很，帮着吕娟卖水果，收钱找钱，时间一长，吕娟心里发毛了，流言蜚语多了。 张洋再来时，吕娟推着他就往门口走， “你想干啥。” “你安的什么心？” “你以后别来了。”吕娟低头理水果，她实在无心搭理他。 “我？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我就想坐着看看你。”张洋一张脸涨的通红。 吕娟彻底恼了，扔下手里的抹布，压低声音吼着。 “张洋，你别太过分了，你想我？你是想我过的不好吧！” “我好不容易才结婚，你想干什么啊？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张洋灰头土脸的走了。  但是第二天他又来了，捧了一束花扔在吕娟的摊上，然后没事人一样的走了。 吕娟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人们的眼神开始变了，闲言碎语多了。 吕娟本来想和他们解释，但是一想，自己坐的端，行的正，有什么可解释的，省的越苗越黑。 张洋又来了，买了几件衣服给吕娟，全是高档货，又给吕娟发了暧昧的短信，爱你，想你，恨不得离婚取了她。 吕娟莫名其妙，不懂张洋卖的什么药，自己跟他也没啥，吕娟心里恶心张洋，把他拉黑，衣服扔进垃圾桶。 这下，人们纷纷炸开锅了，说话也不避着吕娟了，反正她都不要脸了，他们也懒得顾及她。 “以前被人强，生怕大家都不知道，一个女的，遇到这事，躲还来不及，她还去报警，弄的人尽皆知。” “我瞅啊，她男人就是个喜当爹的，孩子还不一定是他的嘞。” “就是，就是。看看，光明正大的把男人领店里来了。” 那些人，生怕吕娟听不到，恨不得用个喇叭，一天24小时放在吕娟摊位前每分每秒的放着。 吕娟突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也是被一帮人指着名骂，如今，还是那帮人。 吕娟继续理货，没有再理会。 男人回家，没有多说一句话。 直到那天，吕娟额头缝了几针，缠了几道纱布。 她跟人解释说端水果没注意摔着了。 有人不信，还是那些人，说晚上她男人的吼声可大了，他们多远都听见了，还听到噼里啪啦摔碗声。 张洋拎了几盒补品给吕娟，吕娟气的连人带东西全扔出去。 站在摊位前，吕娟当着那些人的面，声竭力斯的吼着。 “张洋，你安的什么心，咱们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你给我滚。” “我他妈的被人强时，你不是说我脏，说我烂吗？你现在又来干嘛？圣母心泛滥吗？觉得我过不好，送点东西可怜我了？” 被吕娟揭穿了自己的薄情寡义，张洋急赤白脸。 “吕娟，你别后悔！”呆不下去，张洋跑了。 吕娟看着张洋跑远的身影，呸了一口，后悔啥，后悔刚才没抓着他一顿撕！ 一个薄情的人，能安的什么心！  就在吕娟松一口气时，张洋老婆找上门了。二话没说，从包里拿着水果刀，向着吕娟就刺了过去。 吕娟眼疾手快，用胳膊挡住了，一刀划开了胳膊。血流了一地。 好事的人报了警，没多会，警察来了。 警察带着吕娟去医院做了处理，又带着她们去派出所。 吕娟男人风风火火赶到医院时，声未出，眼已红。 看着吕娟胳膊上翻红的血肉，忍住的泪水止不住了。 吕娟看着男人这样，觉得幸福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自己真的嫁对人了。 警察录口供时，吕娟才知道，张洋老婆把她当成小三了。吕娟噗嗤一笑，难不成天下没男人了。 话题一打开，两个女人越聊越深，站在旁边的吕娟男人狂吼。 “太他妈不是人了，老子打断他的腿。” 原来，张洋不仅有小三，还把两人名下的房子偷偷转移了，只不过这房子是张洋老婆婚前财产，拗不住张洋软磨硬泡，才又把他名字写在房产证上。 这些都罢了，张洋还用合成的照片，诬陷老婆出轨，让她净身出户。这些照片被张洋岳父岳母看到，老夫妻俩虽然觉得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做出伤风败德的事，但照片摆在面前，不容争辩，当晚，就把闺女赶出家，断绝了关系。 张洋老婆心里恨，发誓一定要抓到小三，她豁出去了，大不了你死我亡。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吕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张洋对吕娟根本就没那份心，要不然十多年前他不会把吕娟当成婊子一样的骂。 张洋知道他老婆在查小三，他心尖上的情人，怀胎十月，如今即将临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有事。那天在街上看到吕娟后，他眼珠一转，何不让人觉得吕娟就是自己身后藏的那个人。他故意给吕娟送花，送补品，发暧昧的短信，就是演给他老婆看。  吕娟听完后，心中一阵恶寒。面前的女人，声俱泪下。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那今天坐在这里哭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或许张洋本质就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当年自己小，实辩不了罢了。这世上哪有多少坏人，只不过是以前的坏人，变老了！ 吕娟没有告她，没有要她赔偿，到不是自己多圣母心，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好难以启齿。 回到家，吕娟男人下了碗肉丝面，端给吕娟，硬是要喂给吕娟吃。拗不过，吕娟红着脸，一口一口着。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男人说“你哭啥？” 吕娟说“我嫁了个好男人，会疼人。我感动。” 男人的脸火辣火辣的。瞪了吕娟一眼，而后一口一口的给吕娟喂着饭。 吕娟摸了摸头上已经好的疤，外面都说那是男人打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是搬水果碰的，她高估自己了，连着三箱一起搬，一个踉跄撞到桌角上了。 吕娟看着厨房里男人忙碌的声音，她知道，男人信她，所以，男人什么也没问。 张洋的结局好像不太好，房子被法院判回给了他老婆，小三听说房子没了，跑到张洋单位又吵又闹，因为张洋说了要把房子送给她。 结果张洋被单位开除，作风不好。小三生了孩子后，丢下孩子，走了！ 吕娟磕着瓜子，当个笑话听，一回头，什么都忘了。 哥哥家老房子拆迁，吕娟厚着脸皮借了五万，又把结婚后攒的几万拿出来，和男人一起开了个小饭馆。 她妈说：“饭馆那得多累，你能吃了那苦？” 吕娟想，自己最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这点苦怕啥。 以后的日子定要过的红红火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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