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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里的故人

 介子平 2022-09-02 发布于山西
二十岁时,谁会想到退休,三十岁时,谁会想到死亡,除非突然的变故。人过中年,即进入告别年代,长辈驾归道山不说,同龄人也开始陆续离去。坏消息比好消息跑得快,通过不同渠道得知或同龄、或年幼的朋友遭遇无妄,心绪不宁,终不能免。

之所以饱含泪水,青春里的故人,伴随有自己的故事,虽已远若云烟,仿佛昨日发生。我思故我在,回忆以念旧为大宗,一味叙事而情致全出,充满含蓄的人情气息,回忆既往离不开对人的念想,正如历史叙述离不开对人的描写。总会有一首歌、一句话、一个场景、一刻虚幻,便能轻易撕开尘封的情绪,让你陷入深深的回忆。繁花是春,繁木是夏,原来今天的美好,转眼即是明天的遗憾。炊烟袅袅,宅院换了主家,隔篱驻足,老屋寂寂,惟余长长记忆。

每个人都是关系网络的节点,世间所有的情义,不过为了相聚,惟有父母之爱,指向远走他乡,分飞天涯。兄弟俱在,父母不老,胃口好,好奇心十足,阳光满屋,哭笑自在,人间至美,不过尔尔。江山依旧在,花儿还有重开日,人事已全非,你我不能再少年,想来不觉五味杂陈一番。无常聚散,实则有常,寻常烟火,并不寻常。

一片野云,人在林间,相遇的为何总是两个走不到一起的人。所有的突然想起,皆因一直放置心底。倘若不委屈,怎会开口便落泪,“但是”之前的话,皆无意义,之后的话,早已多余。即便心里七拐八拐,情绪反复调整,终于肯说出来的话,对于对方,听听而已,死水无澜,懒得琢磨,连生活中的影子也不曾是。

读书求功名,结婚求子孙,日子好长,充满希望,争名于朝,争利于市,你所愿望,个个落空,街角的植发店里,坐满了职场失意人。穷得有品味,没必要为一份工作失去独立与自尊,那是你没遇到生计问题。以年齿论,吃饭已近主位,对人生稍有悟,所谓生活境界的提升,不过看淡一切,坦然于未成,漠然一切,无可无不可。理想,努力过才知是妄想,放弃了俨然成梦想。

一个时代的落幕,是另一个时代的开端,一拨人的离去,由另一拨人填补位置。“我只很确切地知道一个终点,就是:坟”,鲁迅这句话念叨一回,释然一回,因而生成持久性的意义。完成了一日的忙碌,是归途中最好的心情,完成了一生的忙碌,成为你自己,死可瞑目矣。疲惫时坐下陪你举杯,倾听抱怨,中年以后已无需这样的陪伴,此乃心态改变的证据。
    
时间快得让人感觉不出四季更替,不及焦虑未来,后悔过去。青春里的故人,不是别人,恰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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