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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祥 编辑/漆菲 近一周来，乌克兰军队在南部发动了战争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反攻。俄军顽强防御和反击，但存在致命弱点，当补给线路遇到宽阔的第聂伯河时，仅有两座大桥，且目前濒临瘫痪。当地时间9月3日晚，其中一座大桥——卡霍夫卡水电站大坝上的公路桥部分已被炸塌，铁路桥也受损严重。  8月31日，新卡霍夫卡的俄军阵地遭炮击，这里是第聂伯河的渡口之一。 乌军早在7月中旬就做出过尝试，使用波兰送来的、经北约化改装的T-72坦克打头阵发动过冲锋。当时算是试探性举动，规模很小，战线也没有太大变动，直到8月29日才算真正发动攻势。 这一次，乌军向五个不同方向有序推进，其间使用远程火力摧毁了俄军多个关键节点，包括桥梁、铁路枢纽、弹药库、燃料库、防空导弹阵地、雷达站乃至指挥部。  8月31日的赫尔松前线，俄军防线图 “自周一（8月29日）以来，在乌克兰南部的多个轴线上，乌克兰装甲部队持续对俄罗斯南部部队发动袭击。”英国国防部国防情报局在其战争简报中如此写道。在某些地方，乌克兰的编队利用了俄罗斯相对薄弱的防御，成功将俄军的前线往后推了一段距离。俄军开始从一些村子撤离，并使用机动部队来填补前线的缺口。不过，留给乌克兰进攻的窗口期不长，到了10月，地面会因为下雨变得泥泞，机械化部队也将行动不便。 当乌军发动南部攻势之际，俄军大举进攻乌东顿涅茨克州的剩余地区。按照俄总统普京的命令，俄军计划9月15日前占领整个顿涅茨克州。 俄国防部9月1日发布战况信息通报称，过去一天，乌克兰军队继续在乌克兰南部尼古拉耶夫-克里沃伊罗格方向尝试进攻，但均告失败。乌军总参谋部则于同日宣布，乌军在顿涅茨克州的斯洛维扬斯克、巴赫穆特、阿夫迪夫卡和新帕夫利夫卡等四个方向击退了俄军的进攻。 另据乌克兰国防情报局8月31日披露，俄罗斯开始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发起秘密动员。据悉，这两座城市的军事委员会负责征召居民，部署到克里米亚以充实防御力量。这意味着俄罗斯已在未雨绸缪，一旦赫尔松局势不利，克里米亚将面临威胁。  9月1日，新卡霍夫卡对岸的俄军阵地遭炮轰。 由此来看，一场生死赌博已经开始——是乌军在顿涅茨克州的防线先崩溃，还是俄军在赫尔松州的防线先瓦解。 乌方对反攻计划高度保密，却被质疑“这值得么”乌军始于8月29日的南部攻势，旨在夺回赫尔松州、扎波罗热州、尼古拉耶夫州丢失的领土。军事分析家们普遍认为，这标志着乌克兰战争进入第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俄军最初的全面进攻，第二阶段是始于4月18日的顿巴斯战役。  乌军开始反攻后，扎波罗热州梅利托波尔的俄军赶赴赫尔松增援。 乌克兰为反攻准备了数月，尤其是利用“海马斯”（HIMARS）多管火箭炮系统和M270多管火箭系统（MLRS），缓慢而稳定地摧毁了俄军在南部的大部分后勤节点。其中MLRS数量极少，主要是靠“海马斯”。自6月底投入战斗后，后者仿佛成了南部战场的主宰者。 乌军在战斗开始两天后宣称，他们已在赫尔松州三个地区取得“胜利”；俄方则称，乌军的进攻遭遇失败，并蒙受了重大损失。不过这些说法都没能得到证实。 谈到反攻计划时，乌克兰的高级军官们均守口如瓶，不愿透露更多细节，并敦促公众保持耐心。乌国防部还以保密为由，呼吁国民从社交媒体撤下与赫尔松攻势有关的信息，尤其是图片和视频。乌克兰如此决绝的保密姿态，也是战争爆发以来首次出现。 “我们不应期待骑兵似的袭击，因为乌克兰武装部队总参谋部不希望在赫尔松市进行巷战，那将会导致重大伤亡。”乌克兰军事专家米哈伊洛·基洛科夫（Mykhaylo Zhyrokhov）告诉英国广播公司（BBC），“乌克兰的战略是把敌人挤出来……就像给一只走投无路的老鼠提供一条出路。” 英国军情六处前局长亚历克斯·扬格（Alex Younger）则认为，乌军在赫尔松的反攻“完全是急于证明他们可以在前线站住脚，进而巩固乌克兰及其支持者的决心，以度过眼前这个艰难的冬天”。 美国《华尔街日报》8月31日采访了多名乌克兰前线官兵，拼凑出了这场大反攻的现场画面。这些在前线医院接受治疗的官兵证实，乌军确实正在向赫尔松首府推进，但这是“一场艰苦的战争”，俄军似乎装备精良，并进行了顽强抵抗。  《华尔街日报》报道截图 乌军前线医院的医生表示，自反攻开始后，士兵伤亡惨重，医护人员身心俱疲。这名医生直言，他开始怀疑以如此高的代价进行反攻是否值得，“我不知道，这里没有正确答案”。 赫尔松州军民行政机构副主席斯特列穆索夫在接受俄塔社采访时称，基辅的反攻“无效”，没人前进也没人撤退，这是乌军的“错觉”，是“一场电影”。斯特列穆索夫还说，最近三个月乌军一直在袭击赫尔松，但实际上这造成当地更多的人想要进行公投，想要加入俄联邦。 乌军试图在没有空中优势和战术空中支援的情况下向前推进，为了达到目的，乌军必须迫使俄军不能动用其空中力量。 近一段时间，乌克兰开始使用AGM-88“哈姆”（HARM）高速反辐射导弹，摧毁了俄罗斯的地面雷达设施、S-300和S-400防空导弹。“哈姆”导弹射程150公里，本职工作是攻击雷达和天线，但也能在起飞前进行预编程，去进攻地面固定目标。在得到“哈姆”前，“海马斯”干着一样的工作，但其射程只有92公里。 美国秘密提供“哈姆”导弹后，美乌两国都没对外声张，直到俄罗斯8月初展示了该导弹的尾翼残骸，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科林·卡尔（Colin Kahl）才予以承认。8月底，乌克兰公布的视频显示，配备北约配件的米格-29战斗机发射了“哈姆”。 为了反攻大计，乌军以持续不断的炮击赶走了赫尔松机场的俄空天军直升机部队；克里米亚萨基机场近来的一场意外爆炸，又摧毁了黑海舰队一半战机力量。加上防空网被“哈马斯”和“哈姆”逐一击破，俄罗斯在出动军机前更要瞻前顾后了。  8月31日，赫尔松机场所在的乔诺拜夫卡遭到乌军炮击。 随着西方制裁加码，俄军正耗尽其地对地导弹，只能把S-300防空导弹当成弹道导弹使用，但效果平平。如今，俄军仅剩下四分之一的“伊斯坎德尔”短程地对地导弹。 乌军炮轰跨河大桥，试图切断俄军补给线在赫尔松作战，控制桥梁是关键，其中最重要的一座当数安东诺夫斯基大桥。这座横跨第聂伯河、全长1.4公里的公路桥于1985年年底通车。从第聂伯河左岸的奥列什基镇出发，走高速公路，借公路桥过河，就能来到右岸的安东诺夫斯基镇。再沿着与第聂伯河平行的高速公路往下游方向行驶，便能抵达赫尔松市。自大桥落成那天起，赫尔松一带的跨河运输终于告别了渡轮。  赫尔松州有两座跨河桥梁。 战争首日，从克里米亚北上的俄军轻松占领了安东诺夫斯基大桥。乌军立刻发动反击，夺回桥梁，但当晚再次失守。俄军装甲车队于3月1日晚冲入赫尔松市，乌军不再死守，俄军在次日宣告占领这座城市。 从2月24日到3月2日，俄军只用了一周就占领了赫尔松市。这无疑是一场重大胜利，赫尔松市迄今仍是俄军自开战以来收获的最具战略意义与经济价值的战利品。占领赫尔松市还意味着，俄军首次越过第聂伯河，进入以乌克兰语为主的右岸。 在战争初期没按计划炸毁的安东诺夫斯基大桥，在7月下旬被至少10枚“海马斯”火箭弹击中。227毫米火箭弹的威力尚不足以炸毁桥梁，但一枚火箭弹能在钢筋混凝土的桥面上炸出一个窟窿。  7月下旬，俄军车队小心翼翼通过遍布弹孔的安东诺夫斯基大桥。 大桥在7月20日暂停使用，跨河运输又回到1986年以前的方式——使用渡轮。俄军工兵努力修复桥梁，无奈修复速度跟不上遭袭击受损速度。从高速公路降级到速度缓慢的渡轮，俄军的运输效率自然大大降低。对于已在赫尔松前线挖好工事、严阵以待的俄军而言，这是个糟糕的消息。英国国防部曾于7月中旬预测，这座桥将成为“俄军的关键漏洞”，没想到一语成谶。 当然，俄罗斯不会向这点挫折认输。俄外交部长拉夫罗夫7月21日声称，俄罗斯计划保留对乌东以外更广泛地区的控制，包括南部的赫尔松和扎波罗热地区，并将在其他地方获得更多收益。拉夫罗夫说，俄乌3月讨论停战问题时，俄罗斯愿意接受两国基于当时的边境线进行划分，但由于乌克兰在英美的怂恿下穷兵黩武并接受远程武器，导致俄罗斯设想的地理边境完全不同了。 7月26日，大桥再次遭受“海马斯”炮击，桥梁结构遭严重破坏，此前刚刚恢复的运输功能被再次叫停。  7月下旬，经历了炮击的安东诺夫斯基大桥。 轮渡效率之低下，让前线俄军叫苦不迭，而集结在奥列什基等待过河的车队则成为“海马斯”的绝佳靶子。8月下旬起，俄军不得不在大桥旁建造浮桥。而当乌军反攻开始后，渡口在8月29日遭到炮击，渡口和浮桥受损严重。 赫尔松州内的第聂伯河上只有两座大桥，另一座桥在新卡霍夫卡（Nova Kakhovka）。从这里前往赫尔松市，有77公里路程。 这座桥其实是卡霍夫卡水电站大坝，上面铺设了铁路和公路。该大坝是斯大林在1950年代启动的共产主义大建设工程之一，也是第聂伯河水库梯级上的最后一座大坝。战争首日，俄军就攻占了这里。  卡霍夫卡大坝上的铁路和公路。 即便多绕点路，运输效率也比渡轮高得多，况且还有俄军后勤部队最依赖的铁路。正因此，卡霍夫卡水电站大坝成为重要转运点，堆积了包括弹药在内的大量物资。 但与此同时，它也成为“海马斯”的重点目标。近两个月来，大坝附近的俄军弹药库持续遭到炮击。就在8月26日，大坝遭受了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袭击，“海马斯”击中了一支车队。视频显示，一系列爆炸过后，人体碎块与车辆零部件撒落一地。 由于大坝远比大桥坚固，227毫米火箭弹难以彻底阻断大坝上的车辆运输。但上述袭击还是带来影响，赫尔松前线战况激烈，俄军弹药消耗极大，如今无疑雪上加霜。 袭击赫尔松和克里米亚机场，削弱俄军空中力量战前定位军民两用的赫尔松国际机场，位于赫尔松市西北方向郊区的切尔诺拜夫卡（Chornobaivka）。 乌克兰陆军航空兵第11独立陆航旅战前就驻扎在此。它有两个中队，装备米-8、米-9运输直升机，以及米-24武装直升机。米-8连同改进型米-8M（出口型叫米-17），产量超过17000架，是全世界产量最高的直升机。米-9是米-8家族的特殊变种，加强了通信设备，移除了运输设备和武器。它成为机载指挥所，在空中指挥地面部队和陆航部队，也能担当通信中继站。米-24虽然陈旧，却是一款久经战场考验的成熟武器，也是乌克兰唯一的武装直升机。 陆航共有4个航空旅，其中两个旅部署在与波兰接壤的利沃夫州，1个旅在波尔塔瓦。战争第一天，俄军轰炸了乌克兰的6个机场。乌军在北线出乎意料地顶住了俄军的攻击，但在南线的表现颜面扫地。俄军在2月17日占领了赫尔松机场，3月2日正式接管机场，并将指挥部设立于此。 如今，切尔诺拜夫卡被俄军当作南线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也是进攻南部港口城市尼古拉耶夫的桥头堡。这里的驻军有陆军第8近卫集团军和第49集团军、黑海舰队第22集团军、第76近卫空中突击师、第7近卫山地空中突击师的第247近卫空中突击团。 但接下来，赫尔松机场却成为南线俄军的伤心地。3月16日，乌军精确炮击机场，摧毁7架直升机。3月18日，乌军炮弹击中了指挥部，第8近卫集团军指挥官、陆军中将安德烈·莫德维切夫被传出伤重不治，直到3月28日在马里乌波尔露面。3月24日的炮击中，乌军宣称第49集团军指挥官、陆军中将雅科夫·列赞采夫阵亡，俄方没有辟谣。3月23日的卫星图像显示，俄军已将绝大部分直升机从赫尔松机场撤走，地面部队仍在。 自俄军占领机场以来，乌军使用各种武器袭击机场超过40次，导致俄空天军的直升机部队损失惨重，武器装备和弹药被摧毁多次，指挥中枢遭遇重创。切尔诺拜夫卡仿佛是南线俄军一个无法弥合的伤口。乌总统泽连斯基曾形容：“切尔诺拜夫卡的战斗将载入战争史册。” 由于俄军无法在赫尔松机场部署航空兵，也就难以大举进攻尼古拉耶夫。几番激战，俄军放弃进攻尼古拉耶夫，只占领了紧挨着赫尔松州的一小块地。  赫尔松地区，乌军步兵在M113装甲输送车的掩护下开始进攻。 俄罗斯在2014年取得克里米亚后，投入巨大资源，将整个半岛建设成一个要塞。克里米亚的空中力量由海军航空兵和空天军构成。 黑海舰队的航空兵部队——第2近卫海军航空师，悉数分布在克里米亚。师下面有两个航空团：第43独立海上攻击航空团，装备苏-24战斗轰炸机、苏-30战斗机；第318混合航空团汇集了安-12运输机、安-26运输机、别-12水上飞机、Ka-27反潜直升机、Ka-29突击/运输直升等后勤支援飞机。 黑海舰队唯一的喷气式战机团驻扎在新费多里夫卡市定居点附近的萨基航空兵基地，在8月9日的一场神秘爆炸中损失过半。 空天军第27混合航空师，战斗兵力多于海航师。其中，第37混合航空团驻扎在辛菲罗波尔，有1个苏-24战斗轰炸机中队、1个苏-25攻击机中队；第38近卫战斗机航空团则在塞瓦斯托波尔，有2个中队，装备苏-27战斗机与苏-30战斗机；第39直升机团驻扎在丹考伊，以武装直升机为主。 因赫尔松前线战况激烈，俄军第39直升机团的卡-52和米-24直升机日前鱼贯般涌向赫尔松。然而，考虑到会遭受不可承受的损失，驻扎在克里米亚的固定翼飞机基本没有支援前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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