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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28岁的贾宏志本是人人羡慕的大学生，人人敬重的人民教师，可他却因为命案于2000年2月底被押上了刑场。那一刻，他还说自己是被女人害死的，若有来生还要报复女人。那么，贾宏志走上杀人自毁的绝路，真是他所说的“被女人所害”吗？不！他的悲剧源于他关键时刻没能把握好人生的航向。 贾宏志生于东北哈尔滨，同是高级工程师的父母70年代初被派到江西洪城煤矿支援老区建设，两岁的他随之南迁。他父母在江西工作10年后调回东北。贾宏志在那块红土地上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江南宜人的气候，水乡旖旎的风光，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1990年9月，18岁的贾宏志考入东北师范学院。他是学中文的，一有空就上图书馆泡阅览室，广泛博览青年和文学书刊。当时大学校园正刮“汪国真旋风”，贾宏志对汪国真的青春诗作爱不释手，除了抄录欣赏外还不断仿写。不久，他从一本青年刊物上读到一首《青春不败》的短诗，颇有“汪味”，一看署名是“钱小雪”，便千方百计打听这位作者。 原来，这钱小雪是南昌师院的一位女生，学数学专业却迷恋文学。彼此通信后，共同的兴趣爱好很快使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笔友”。他们先是畅谈文学，继而互赠诗作，接着互寄照片……不到半年，就有了相互见面的欲望。 这年暑假，贾宏志邀钱小雪去冰城哈尔滨。从未出过省门的钱小雪欣然前往。 一见面，两颗年轻的心就像磁铁一般相互吸引着。钱小雪是典型的江南女孩，娇滴滴水灵灵，比贾宏志想象的还要妩媚动人；而贾宏志的高大伟岸，也让钱小雪吃惊不小。几天的接触，使他们竟有相见恨晚、难舍难分之感。他们彼此都在心中自问：难道这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爱情吗？临别，钱小雪邀贾宏志下个假期到江西去，贾说，我是在江西长大的，不过除了洪城煤矿和南昌，哪儿也没去过。钱小雪说，我家在赣西的安山，是一家大型国营垦殖场，离南昌仅100公里，比县城还要热闹繁华呢。贾宏志表示寒假一定成行。 寒假一到，贾宏志急赴南昌，与等候他的钱小雪一起来到赣湘交界的安山。 小雪父母见贾宏志一表人才，言语不多却彬彬有礼，心中自然欢喜。他们讨厌那种叽叽呱呱耍贫嘴的男孩，希望未来的女婿性格沉稳，而贾宏志正合其意。他们按当地风俗办了酒席，请亲戚朋友认了亲。又把小贾带来的东北人参分赠亲友，聊作见面礼。贾宏志想不到自己在钱家会受到如此款待，对小雪的爱就更加炽热了。几天后，贾宏志要回东北了。小雪父亲钱世昌说，还有一年你们就要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吗？贾宏志看看小雪，说，小雪愿北上，我们就到哈尔滨安家，不然，我就想法子调到江西来！钱世昌满意地点点头，要他们趁早考虑成熟。 只有一个女儿的钱世昌不希望女儿远嫁。贾宏志走后，他把这个意思告诉小雪，一向孝顺的小雪也就打消了北上的念头。 1994年夏天，他们双双毕业了。贾宏志为了追寻爱情，放弃了可以分在省会哈尔滨的机会，通过同学父亲把毕业档案调到江西。他们本以为分在省城问题不大，谁知这一年的毕业分配很艰难。等了几个月，钱小雪才得知自己被分到了母校安山中学。随后，贾宏志也分到这所中学。 这个归宿，对贾宏志来说是始料未及的。本来，他父母就不太同意他到经济欠发达的江西去工作，现在如果知道他分配得这么“惨”，准会责怪他自作自受。他向父母谎称分在南昌市郊的一所中学，独自吞咽这份伴随爱情而来的失意和苦涩。 由于心情欠佳，贾宏志对工作就提不起多少精神来。安山中学是当地重点中学，管理较严。贾宏志被安排教高一两个班语文兼做一个班的班主任。这个工作量在中学算是适中的。可他觉得太重了，找校长想推掉一个班的课。未获批准，他便采取不改作业不下班辅导的方式来抗议。这样，他就少不了在教师会上受到领导的批评。 起初，领导的批评当然是不指名的。钱小雪知道是说小贾，劝他检点一些。贾宏志不以为然。他说工作我不在乎，我只想早点结婚过小日子。小雪说，你不在乎我在乎，你挨批评我的脸往哪儿搁？但贾宏志听不进去，依旧我行我素，导致后来领导在会上点名批评他。老师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小雪。小雪的自尊受到了极大损害。 他们原计划春节结婚的。因为这件事钱小雪宣布暂缓，目的是让贾宏志振作精神，以积极的态度对待工作和人生。谁知这一“缓”，为第三者夺爱提供了条件。 1995年寒假，贾宏志去了北方，心情不好的小雪留守学校。这一天，上任不久的乔场长的儿子乔鑫去学校玩乒乓球，与守校的小雪不期而遇。乔鑫对这个活泼漂亮的女教师很感兴趣，每天陪她玩球、聊天。熟悉后，他告诉小雪他刚从中南理工学院毕业分在长沙一家通信公司，并特别提到还没找女朋友。钱小雪从乔鑫的眼光中已窥出爱意。她虽然羡慕乔鑫有份如意的工作有个当官的父亲，但他不足一米六五的身高让她遗憾。她明确告诉乔鑫：我早就有了男朋友！ 但乔鑫不死心，请父亲出马“帮忙”。 那日，乔场长请小雪父亲钱世昌去谈工作。钱世昌是场里的后勤科长，他汇报完近期的工作后，乔场长拿出一封举报信。那是举报一年前，钱世昌与前任场长私分三万多元基建款的事。证据确凿，钱世昌好不惊吓。乔场长说，老钱，这事我若当真，你就麻烦大了，可我不想当真。他用打火机把信烧成灰烬说：“今后我的工作还要你多多支持啊！”“那一定一定！”钱世昌握着乔场长的手感激涕零。 接着谈家事。乔场长直言不讳地说，我儿子看上你家小雪，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钱世昌说女儿有了男朋友。乔场长说，就是那个不安心工作的小贾吗？钱世昌点点头。乔场长又说，现在啥事都兴竞争，既然还没结婚，何不引入竞争机制？我儿子工作得力，领导器重，人缘又好，除了身高哪样不比姓贾的强？小雪嫁了他马上能调到长沙去工作。你让小雪好好考虑吧！ 一回家，钱世昌便把乔场长找他谈话的内容跟妻子说了。夫妻商量后决定攀场长做亲家。他们轮番说服小雪放弃贾宏志去爱乔鑫。他们列出了嫁给乔家的种种好处，使矛盾着的小雪终于答应了。 很快，乔家举办了隆重的订婚仪式，并约定当年暑假结婚。随后，小雪随乔鑫去长沙熟悉情况，为婚后调动作准备…… 寒假结束，贾宏志回到安山中学。得知钱小雪已投入他人怀抱，他病了整整三天。小雪念于过去的情分，在医院陪伴了他三天。贾宏志说，你既然还撂不下我，为什么要背叛我的感情？小雪说，我承认在感情上有愧于你，但这只能怪你胸无大志不思进取。女人是爱面子的。一个学期你把我的脸丢尽了！ 贾宏志不再说什么。他明白小雪的情变不全是她的错。他只是为自己“苦苦追寻爱，最终一场空”的多舛命运伤心落泪。他承认自己是事业和感情上的失败者。 从此，昔日在贾宏志眼中小鸟依人、温柔可爱的钱小雪，变得陌生而遥不可及。贾宏志顿时陷入悲苦和孤独之中。几经思索，他决定不再消极工作和游戏人生。他要在工作中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也找回一度失落的男子汉的尊严。 一个学期下来，贾宏志班上的成绩由全年段第四名跃到第二，毛敏、朱丽红等几个全校出名的厌倦学习、追求享乐的“交际花”，也让他管得规矩了。他还有七八首诗歌在报刊发表。对此，学校似乎视而不见。全校大会上，校领导多次说到教师搞创作是不务正业，学校不予支持，对贾宏志的教学成绩只是轻描淡写地表扬了几句，优秀班和先进工作者却与他无缘。由此贾宏志认定校领导对他的成见并没有改变。他懊丧至极。 一放假，他就离开了安山中学。因为钱小雪请了全校教师吃喜酒，他不愿看到那个让他伤心的场面。 贾宏志没有北上，他住在南昌朋友家。他想自己在安山不好呆了，不如趁早调回东北去。可是他跑了几个有关部门，得到的回答是：暂时不好调，工作满五年再说。他打电话到哈尔滨想请曾经帮他调档案的同学父亲帮忙，可人家已经不在位子上了。调动无望的贾宏志来到南方，希望找个收入高的学校打工，但他没有中级以上职称，被拒之门外。 一无所获的他又回到安山中学。 这时钱小雪已调往长沙，接替她工作的是青年教师巫莉。她是南昌市人，刚毕业分配过来。学校让小巫与贾宏志搭班，朝夕相处，使他们很快建立起感情。 小巫是个无拘无束的浪漫女孩，她信奉的哲学是“宁愿超前消费，尽情享受人生”。贾宏志接受以前的教训，一面努力工作，一面精心呵护爱情。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有好多次，巫莉主动投进贾宏志怀抱，在他的单身宿舍“超前消费”。 贾宏志在感情上有了成功的感觉。他想，一个女孩能以身示爱，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真诚吗？这时有个别老师提醒他，巫莉为人虚荣，生活轻佻，与她交朋友要慎之又慎。贾宏志还嫌人家多管闲事。 远在哈尔滨的父母挂念儿子的婚事，常询问贾宏志跟小雪为何还不结婚？起初他一次次编理由搪塞。现在见搪塞不住了，就直说钱小雪与他分手了，他现在的女朋友是家住南昌市的巫莉。他要二老莫急，一到暑假，他就会带妻子去见公婆的。 然而，贾宏志的想法纯属一厢情愿。 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巫莉就请病假回了南昌。贾宏志知道巫莉并没有病。巫莉对他说是她娘病了，她要回去尽女儿的一份孝心。贾宏志也没往坏处想。眼看着时间一星期一星期地流逝，巫莉始终不回来。发了急的贾宏志只好去巫莉家看个究竟。 这一去，他才知道巫莉已经到深圳去了。巫莉母亲递给他一封短信。信中说：“宏志，谢谢你一年来给予我的帮助和关照。我对你的爱也曾是真挚的。遗憾的是我最近遇上了一位大款。他家产千万，挥金如土。他声称只要获得我的爱，就能让我终生荣华富贵。请别诅咒我嫌贫爱富，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我是个实惠主义者，我不可能轿车不坐坐板车……你能理解我吗？换了你你也一定会这样选择，对吗……” 贾宏志伤心欲绝！回到学校，他已神志恍惚。得知贾宏志因个人私情影响工作，领导又少不了批评他。他干脆请了假，病号似的整日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短短几年，他经受了一次毕业分配不如意两次失恋的沉重打击，他觉得自己本来健康的心已经伤痕累累百孔干疮了。而导致这种结局的罪魁祸首，当然是爱情，是女人。他在这场游戏中败得一塌糊涂。他再也没有了直面人生的勇气，他想堕落、想泄恨、想报复！ 暑假到了，贾宏志“带妻子见公婆”的许诺无法兑现，只好给父母写信，谎称搞教研活动不能成行。他呆在学校无所事事，想提笔写诗又没了往日的才情，就渐渐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在一起，钓鱼、打牌、赌博、跳舞，好不放纵。已毕业的学生毛敏、朱丽红，见老师被女友甩了，好生同情，常到学校来看他，陪他打牌、玩球。这对孤寂落寞的贾宏志来说是一种极好的慰藉。其实，这两个女孩在学校时就暗恋着魁梧英俊的贾宏志。她们邀贾宏志一道去外面散散心。贾宏志欣然同意。 他们计划就近玩庐山、黄山，然而在庐山玩了三天就玩不下去了。因为两个女孩相互吃醋闹矛盾，一气之下的朱丽红独自回了家。贾宏志和毛敏不得不中断旅程。 回家后，朱丽红把他们三个外出旅游的秘密公诸于众，特别提到贾宏志同时玩弄两个女孩，使贾宏志声名狼藉。尽管是她们主动投怀送抱，但贾宏志有口难辩。由于此事直接影响了学校声誉，校领导又一次严厉批评了他。新学期开学时，贾宏志不仅得了个警告处分，还被剥夺了上课权——到后勤处打杂。 两个女生很快离他而去，各种舆论铺天盖地压来，贾宏志的心情糟透了。他在后勤处干了不久，决定跳槽另谋生路。 他贷了一笔款，在宜春市开了一家铝合金经销部。其时家庭装修成风，铝合金生意红火。贾宏志忙不过来，从劳务市场请了两男一女三个帮工。 女帮工姓陶，叫陶贞，25岁，与贾宏志同庚。她相貌平平，但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一到经销部，很快显示了她的营销才能。她告诉贾宏志，她是南昌市人，因父母离异，从小在舅妈家长大。她是在南昌跟舅妈做了几年小生意后才到外面找工的。贾宏志听了好不高兴。前些时候，他每星期都要去南昌进货，因不会讲南昌话吃了不少亏。陶贞来后，他们一同去进货。果然，陶贞在生意场上屡战屡胜，左右逢源。为了获取老板的信任，陶贞还多次带贾宏志去舅妈家吃饭，又让开的士的表妹陶玲娟送他们到市郊兜风。 经过几个月的接触，贾宏志渐渐爱上了陶贞。不久，他们就以夫妻名义同居了。 令贾宏志万万想不到的是：陶贞是个卑劣的骗子，她并不是真心同他好。 1999年12月初，毫无防备的贾宏志让陶去还银行的三万元贷款，她不但没还，还把准备第二天去进货的3.3万元现金一同席卷而去。她在字条上写道：“贾宏志，请原谅我不辞而别。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难得陪你一年多。我拿走这点钱你不会生气吧？我的归宿在千里之外，不必寻找了……拜拜！”贾宏志气得咬牙切齿！这六万多元是他几年的全部积蓄。这一骗，他已分文不剩了！有人建议他快去报案。他说，报了案也不可能很快把钱追回，我要亲自找到她，把钱夺回来！ 他立即赶到南昌，到陶贞舅妈家询问她的去向。陶贞舅妈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震惊。她说陶贞最近半年没有来过，也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她要贾宏志快去报案，将不学好的陶贞绳之以法。可贾宏志固执地认为陶贞舅妈有意隐瞒陶贞藏匿地，在她家大吵大闹。无奈的陶贞舅妈只好报警。巡警赶到，问清缘由后批评贾宏志无理取闹，要他快回案发地公安机关报案。 贾宏志早已听不进去了。他感到找不到陶贞，追回骗款的希望就很渺茫。没了钱，他赖以生存的根基不复存在，奋斗、创业也无从谈起。这几年，钱小雪、巫莉、毛敏、朱丽红，几个女人接二连三重创他的感情，使他几乎陷入绝望的境地，他的心已像玻璃一般脆弱了。而今，又一个女人骗取了他的感情，盗走了他的钱财，这无异于在那玻璃上做了致命的一击。他的心碎了！他的灵魂因为极度痛苦而被扭曲了！他想，我爱情失意、事业失败，全是女人害的。我已无颜见到父母亲友，无颜活在世上了。 在我去死之前，我一定要拉个女人陪我上路！ 他像无头苍蝇在街头乱窜。忽然，一辆红色的士进入他的视线——那是他认识的陶贞的表妹陶玲娟。他示意陶玲娟停车，并甩出400元钱要陶送他回宜春。陶本不跑长途，但见是熟人又能挣几百元，没多想就驾车往320国道飞驰而去。 一个多小时后，在杨桥境内的一个山坡上，贾宏志将陶玲娟骗下车，野蛮地强奸并杀害了她。 丧心病狂的贾宏志到死也没能醒悟过来——他杀害的是一个无辜的女人！ 贾宏志杀人偿命，咎由自取。然而他由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人民教师蜕变成一个杀人犯，其中的教训，难道不值得我们尤其是每位青年男女警醒和深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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