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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谣陪伴我成长文/丘一文 （广东 蕉岭）在农村乡下老家，母亲陪伴我三兄妹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尽管已经过去几十年，但孩童时的一些人和事深深地烙印脑海，难以磨灭，乡愁浓浓，影响着我和俩个妹妹的成长和进步。这些事情与父亲有关。当时，父亲在城里县广播站工作，父亲具体做什么事情我们不清楚，只是一到周末就盼望父亲休假回老家看望他的老婆孩子们。那时物质缺乏，农村生活特别清苦。父亲从城里回来，总能带一些糕点、糖果、饼干或水果之类的食物回来。这时，我们的心情就像过年一样兴奋，吃着零食，追逐打闹玩耍。父亲揪准时机搬过一张木凳坐在我们面前，说，上个礼拜教给你们的童谣背诵得怎么样了？我是老大，第一个被父亲检查背诵情况。月光光，秀才娘，骑白马，过莲塘，莲塘背，种菲菜，菲菜花，结亲家，亲家门口一口塘，养个鲤嫲八尺长，短个拿来煮酒食，长个卖来做学堂，教出学生个个好，朝朝早起向太阳。三兄妹一个接一个背诵给父亲听，都熟背如流，父亲十分高兴，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糖“以资鼓励”。
在农村时，我是一个顽皮的男孩子，打、闹、玩，逃学什么都来，学习成绩又不好。母亲当时是生产队长，工作很忙，没有大多时间管教我们。记得读五年级那年，有一回老师催交作文作业，我草草写完后，在作文本面皮上写了一行字：哥哥的簿子。新来的科任黄老师看后，火冒三丈，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将我告状到父母亲那里。我知道自己目无师长的举动闯“大祸”了，母亲肯定会打我。果然，我放学一回到家，母亲就挥着鞭子追打我，但被我逃脱了。晚上，趁母亲不察觉，偷偷潜回家中到床上睡觉。刚躺下，电灯突然亮了，吓我一跳。温慈的母亲把饭菜端到我床前，让我吃了再睡。此时母亲没有骂我，细心地教育我，那晚，我在母亲的叮咛声中进入了梦乡。似乎眼角湿湿的盈满了双眼。事发第二天是礼拜六，我猜测父亲肯定回老家休假，一场“暴风雨”又要降临我身上了。但父亲没有打我，没有骂我，而是耐心细致地指出了我目无师长，不懂规矩，教养不好的表现。此时父亲念出了一首童谣：蟾蜍罗，咯咯咯，唔读书，冇老婆。在一旁看热闹的妹妹大笑起来。重复“唔读书，冇老婆。”紧张的氛围有些缓和。接着父亲突然严肃地念：“山鹧鸪，咕咕咕，唔读书……怎么样？”旁边看热闹的妹妹反问，是什么呀？父亲说：“大蕃薯。我们客家被骂为大蕃薯，就是那种没有修养，不尊重长辈，不懂规矩，不懂得感恩的人。”父亲给我讲道理比打我骂我还难受。事情还没完呢，当日下午，父亲领着我来到本村黄老师家，我当面道歉，表态往后不敢再犯了。从那以后我变乖了，读书也认真多了。
为激励我们三兄妹多背诵多掌握知识，父亲定了个背诵古诗词、童谣的奖励规定，凡对布置任务完成得好的都有奖励，奖铅笔、簿本、橡皮擦，或奖一些零食。记得父亲布置了一篇内容较为长名为《勤俭叔娘》的童谣给我们三兄妹背诵，内容是这样的：勤俭叔娘，鸡啼起床。梳头洗面，先煮茶汤。灶头锅尾，端端光光。煮好早饭，刚刚天光。洒水扫地，担水满缸。吃过早饭，洗净衣裳。上山砍柴，急急忙忙。……越有越俭，不贪排场。若无米煮，捱雪经霜。有买有卖，不蓄私囊。不偷不窃，辛苦自当。不骂丈夫，不怨爹娘。此等妇女，正大贤良。人人说好，久久留芳。周末父亲回来，检查三兄妹的背诵情况，经过背诵比赛，我背诵得又快又准确，得到期父亲的表扬，还获得一支铅笔和五本簿本和一个包子的奖励。那回令我乐坏了。我们都知道，父亲要我们背诵童谣不是目的，而是通过童谣内涵培养我们三兄妹勤劳俭朴美德和懂得做人的道理，又丰富了我们的知识。记得有一个周末，父亲领着我去别个村庄访亲戚，突然见到两个乡亲一上一下在固定木架上拉锯破木筒，父亲与做事人打过招呼后念道：拉锯、送锯；你来，我去；拉一下，送一下；细人快快高，高了骑白马。父亲告诉我，当时农村没有电锯，只能用手工将木头锯成一块一块木板，加工成眠床、柜子、衣橱、书桌、凳等家俬自家用或运到城里卖，赚取生活费。
那是一个中秋节，我跟着父母亲到文福镇羊岃村看望外公外婆，吃午饭的时候，父亲说，一文，念一首《阿妈带我看外婆》的童谣给外公外婆听。我念道：糯米饭，圆罗罗。阿妈带我看外婆。看哩外婆我会转，外婆送对新鸡娈。鸡娈咯咯咯，生春（蛋）箩打箩。涯爱煮来吃，阿妈爱涯娶老婆。涯没大，鸡春孵鸡子。鸡子满鸡笼，换条猪仔大耳公。卖了大猪换牛嫲，牛嫲生子一冈车（一大群）。牛爱去吃禾，唔当卖来娶老婆。念完，大家哈哈哈地笑起来。外公外婆都夸我念得不错，还夹了一大块煎蛋给我吃呢！父亲除了教给我们三兄妹背诵《勤俭叔娘》《懒汉歌》《懒尸娘》《懒尸妇道》《懒尸嫲》等具有教育意义的童谣外，还教我们儿童游戏童谣：羊子咩咩，四脚齐齐，三更狗吠，四更南蛇，五更老虎，老虎来哩么？——来哩！这是老虎抓小羊的游戏，就是群童中选二个较大的分别扮作老虎和打头阵的母羊，其余为小羊。游戏唱到“老虎来哩么？”时，若说“来哩”，老虎便扑出抢小羊，母羊挡，抢完小羊，游戏结束。是客家人很熟悉经常玩的一个游戏，给幼小的我们带来无穷的乐趣。
乖乖睡，快快睡，莫听鸡仔啼，莫听狗仔吠，莫听猪仔拱泥坑，莫听老鼠爬缸盖。快眠快睡，一觉到天光。每当读起这首童谣时，在我意念中感觉“曾经心痛”。母亲说，她经常轻声吟唱这首童谣催我们三兄妹入睡。就这样，我们在童谣的梦乡里慢慢长大。随着社会发展进步，父亲所在单位县广播站升格更名为蕉岭县广播电视局，父亲负责广播电视台节目编审，是专门写新闻稿、编辑审核新闻播放那种工作。是位知识分子。父亲知书识礼、忠诚担当、对家庭的责任，是我们三兄妹崇拜的偶像。父亲知道读书的重要，用客家童谣、唐诗宋词之类容易记忆的知识，对我们三兄妹进行早年启蒙教育，陶冶我们，让我们耳濡目染，吸收知识养分。在童谣这支奇丽的客家文化墨宝熏染下，我们三兄妹慢慢长大成人。父亲不再教给我们客家童谣，而是将他的人生经历和积累的各种生活工作经验传授给我们。最值得骄傲的是父亲留给我们的《陋室铭》：身居陋室，慎思为人；勤奋好学，方有作为；维纪护法，是非分明；廉洁自爱，良莠分清；为公为私，工作认真；俭朴克苦，足食丰衣；谦谨礼让，和睦亲邻；美德永存，事业必兴。最后落笔：恳望裔孙如愿成人。《陋室铭》现悬挂在客厅里，比什么都珍贵——这是父亲清政廉洁、兢兢业业、坦荡为人做事，热爱家庭，扶老携幼的真实写照，是我们后裔们学习的榜样，是我们成长、成才、成为对社会有益公民的精神财富，也是他老人家教育我们后裔最好的良方。
父母亲的辛苦耕耘和悉心照顾没有白白付出，他们培养出三个大学生，毕业后分别在机关事业单位和上市公司工作，三兄妹积极向党组织靠拢，那时我全家五口都是中共党员，各自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默默地奉献自己的力量。俗话说，近朱者赤。在父亲的熏陶下，我对童谣也产生了浓厚兴趣。参加工作后，我研究过客家童谣方面的知识——童谣念起来琅琅上口，很顺溜，很风趣，有娱乐性，又有教育意义；特别是童谣语言简洁、贴近生活、韵脚灵活转换，容易记忆，充实了我的积累，启迪了我的创作思维，为我后来爱好文艺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爬格子”虽然辛苦，但我坚持下来了。业余创作二十多年，先后在国家、省、市报刊发表方艺作品共40多万字，有多篇（首）获奖。2018年被录入广东省公安系统文化人才网，并加入广东省公安作家协会、梅州市作家协会和曲艺家协会。从2013年起到现在，我积极参加了县文化馆群众文艺创作，每年都撰写完成小戏、小品和山歌表演唱等多件作品，上送省市参加评奖，现共有16件作品在省、市获奖。有句名言说得好：性情的修养，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自己增强生活能力。读书写作，就是在给自己“充电”。我从学校转行到公安机关，主要工作是资料撰写。在父亲的精心指导下，我的业务理论研究和材料撰写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先后有17篇理论调研和经验文章，在部、省、市级公安理论刊物、报纸发表，并有多篇论文获奖，为不同时期工作决策提供服务。童谣，是客家文化的宝贵财富。虽然居住城里，但每当读起童谣，就会想起家乡的人和事。童谣就像乡愁的一束鲜花，或像一瓮醇香的客家娘酒，永远散发出醉人的芬芳。童谣蕴含的精髓和真理，占据了我的精神世界，陶冶着我的情操，净化了我的灵魂，提升了我的品位，丰富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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