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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与初始》

 老友茶馆 2022-09-08 发布于北京
能够参加今天的活动,我非常激动开心。听了朱先生的讲话之后有两个字让我觉得非常,盼望了很久的,从教育角度把幸福观提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高度,这是我心里呼唤已久的。
我是一个童书的作者,童书对我来说,几十年来就是一种追问。类似像桃花源的渔人寻找源头的追问一样,他有好奇,也有自己的问题,带着问题出发的一种追问。我的童书是以桃花源为核心展开的,每一本书我认为是一种出发,带着我的问题,自问自答,然后将他转换成童话书的形态,希望他带给我的问题和回答走近读者。我的体会和作品内涵被读者认同,对于我来说就是幸福的。
提到幸福,我非常感慨。一个人活到了七十多岁的时候,对幸福的感觉一定不一样,我喜欢最朴素的生态状态。因为我每一次追问都会看到自己的童年,而我们的教育,现在追根溯源也到了源头,问到底了,问到了童年,问到了家庭。教育在今天是新教育,新教育带着他的新兴的信息,扩大的场景和深刻的追问,已经展开在我们每一个人面前,新的船头正在起着很深刻的变化。但是在我那边新的变化新的穿透,是悄无声息的来,我今天可能没有时间展开这么多,对新的传统的体验和对他的认识,可能没有办法讲。
但是我把眼光稍微这么一看的时候,我发现那种已经不能说他是从传统上来的,他就是传统的而且是新的,比如说童话书,童话书不是什么别的,是与亲子共,成人和儿童交流的一个场所,这个观点是日本的童话书泰斗说的,他把每一本阅读的过程看成是和亲子交流的重要过程。这是新的传统。新的传统在日本还有不同的演绎,松冈童子先生的书,为儿童开放的图书馆,那里除了满架的书和各种各样的志愿者之外,有一个独立空间是专门老师和学生讲故事的地方。那个空间像一个童话屋,有壁炉还有柴火,一个很安静的空间,在那里讲故事的时候回到了传统,跟安徒生童话时代差不多,只有火光、烛光,讲述者的声音和孩子对话的声音,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和传统类似的氛围,讲故事。
让我想到了我外婆,那个年代延续了传统方方面面的好处,季节的推移等都没有太多受到外界的干扰,我们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的背景,大背景比较纯朴。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我1946年生的,我的妹妹,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们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传统的文化,没有变化,一条街,街上发生的事情,我的记忆可以回顾到婴儿期,我很奇怪,为什么能够记得婴儿期的事情。
如果有时间,我可以从幼小的时候第一首歌谣来跟你们印证,我可以用歌来描绘年代,描绘时间的推移,因为教育不是孤立的,社会、学校,整个环境都跟教育是打成了一片,所以记忆就跟这些完全血肉的关联起来,我完全的记得,我可以给你们背诵,你们就知道到了哪个年代。
一首歌曲对一个幼儿、学龄前儿童起了这么重要的作用,不知道你们是否认同。你们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过去式的那一段过去,当成一堆材料,来看一看传统朴素的教育方法,究竟在今天还有没有作用,他还能不能够像我们想象的让新的东西从旧知识上,从旧树干上发芽,开出它的花。
我觉得新是在传统血脉流通上的新,不是孤立的为新而新,他不完全,不是标新立异的二月花,他也是开在去年的枝头的。在座的各位都是教育精英,教育的佼佼者,都是很有研究的,所以我抛出这些话题,我是希望大家对传统应该有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我愿意拿我的家庭生活的细节来与你们印证。
我的爸爸妈妈,家庭是什么样的特点呢?非常朴素。所谓朴素,不是生活的朴素,不是说穿旧衣服或者什么,就是情感,生活态度、追求都是从本心而发的,很真实很真诚的这么一户人家。我的外婆没有文化,她是在扫盲的时候,我记得她每天早晚参加居民委员会的扫盲,获得小学水平,不知道她的故事从哪来,但是我肯定知道肯定是她外婆的外婆讲给她听的,所以那些故事对我产生了很微妙的影响。有时候那个走就像不走一样,整个幼儿期她就到了我的心里面。
后来我有意识的时候开始保留这些作品,这些种子在仓库里面被挑选出来一定是有道理的,我的道理很简单,越来越简单,我提炼得越来越简单,我把它看成只要对生命成长是起积极作用的种子,我就拿出来,像《月亮粑粑》,我的童话书,有生命里的传递了中国人精神的故事和内容我愿意给他新的诠释,我把他做到书里面去。那里面代表我童年的外婆、爸爸、妈妈他们播下的种子,我认为都是幸福的种子。
我喜欢幸福的概念,幸福是一种感觉。但是在家庭变得很简单,只要有爱,我们就很幸福,家庭之间的爱现在不能完全像传统家庭那样演绎,因为我们的家庭结构变成了只有父母,四口之家或者三口之家,没有三代同堂。
我们那时候街是街,外公死得早,但是有外婆,三代同堂,不缺吃,所有人生态度、价值观全部在日常交付给我的。那种交付没有教育的姿态,不是训导,完全潜在的融在生活的细节里边。
举个例子,我外婆喜欢主动、爱生活,她讲究主动,她是一个特别愿意奉献的人,哪怕是她有一点享受也要分享给大家,一个大家族一个大家庭,总是先他人快乐,后来到范仲淹的时候,我觉得外婆特别像,先家人乐而乐,她就是愿意奉献的传统的善良的人,她以给予别人帮忙为最大的快乐,她对我的影响就是细节上的。
最近我写的《一兜雨水一兜禾》这个故事就是听我外婆说的,她总是说这样一句话,一兜雨水一兜禾,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懂,但是后来我懂了,但凡生命就具有一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总是努力的要成为他自己的,他总会有一兜雨水和足够的营养,让他成为自己。
这是几十年后我拿外婆的一句话当了书名,这个禾苗是对老人的一种回应我认可她的这句话,普通到禾苗这种感觉。我外婆的这种先人后己是完全体现在生活中的,我总是她的信使,拎着她包的粽子、包子,各种时令的东西给周边的亲戚朋友、邻居送,送上一份然后我们家里才有一份,这是我做出来的。
我外婆有敬畏,她是一个佛教徒,敬神的事情是我来帮助她完成的,起初我非常喜欢去敬香,爬上楼梯,插三柱香,特别喜欢听敲器皿的声音,然后喜欢了学校的钟声。而且还喜欢上街头算命的人敲的声音,对声音非常敏感,我觉得那里面的敬畏是让我觉得非常的有内容的。
我外婆的敬畏就通过这种具体的事情给了我,我外婆的主动,她喜欢说一句话,眼眨眉毛动她做事的时候喜欢我们给她配合,配合的时候希望她是眼睛我们像眉毛,像睫毛,她动一动我们就动一动,我就是这样理解的,所以我外婆做事我总是去帮忙。她做鞋子的时候我帮忙搓麻线,打鞋底整个流程我知道,我会参与整个流程,我对手工有特别的感情,后来我坚持用手绘,大概跟我外婆用手工打鞋底差不多。
这是最初的教育给我的这种坚持,我只觉得整个过程,参与其中才有一种生命的感觉,知道一颗种子如何发芽,如何成长,然后长成一棵树,在我这就变成一本书,整个流程从构思到材料,整个喜欢这个过程,像我外婆做家务活一样,像她做一顿好饭菜一样,这种态度,她是很系统的做家务的。所以我们非常爱我们的外婆,外婆跟我讲她没有文化,但是她跟我讲了很多民间故事,那些民间故事带着她的体温,为什么说带着她的体温,她自己进去了,有时候把故事做了新的改编,这是很可爱的事情。传统口传的民间古书通过一代一代人在讲故事过程中被丰富和完善的,特别是那些细节。
我注意我外婆的细节,她的头很光亮,总是有一块手巾是擦鼻涕的,很干净的,她做的事情都是很精致的。有节日时令的时候,在她头可以看到时间,比如说茉莉花开的时候她的头上有几朵茉莉花,她的故事里面有茉莉花这些清香,讲故事的时候一起去到我的心里。一人如果没有很好的气息,我怎么会听完他的故事,我不能想象,所以我外婆爱清洁,是和她的茉莉花一样到我心里面去的。
这是我的外婆,她的故事太多了,我只讲两点,就是对我影响是很深远的。我妈妈也是这样的,我妈妈的第一首摇篮曲,现在唱起来就不是歌,像纺织车的声音,我们说不如唱,我不会唱,哼给你们听,不唱歌词。声音小下去,小下去,跟一根线一样的,仿佛去到了时间的深处,婴儿是绝对的安宁,安全感全在她的摇篮曲里面,已安然入睡,我知道摇篮曲被我这样背诵,我不是背诵,是去到了心里,我知道生活安稳是怎么一回事,事到安稳在她那里演绎成了摇篮曲的安稳。
我喜欢我妈妈的摇篮曲,来我做妈妈,我做外婆,我做奶奶,我还会哼这个古老的摇篮曲哄我的小娃娃入睡,我很想传下去,但是我没有感觉,新的摇篮曲我没有办法取代。我的朋友,还有我自己的儿媳妇,她的摇篮曲跟我完全不一样。我试图跟我女儿,教她摇篮曲,但是她觉得比较别扭,她不会用纺车的声音唱摇篮曲了,这我多少有一点失落。
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今天的人仍然喜欢纺车和纺车的声音,不知道如何让大家知道宗器之声带来的敬畏感,如何滋润一个人的人生,到底作为底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作为家庭成员知道有些事情应该这样做,有些事情应该那样做,自然而然就完全形成,这是我妈妈的摇篮曲。
但是我的老师教我更多。我对每一个年代的歌曲都可以唱,我没有时间唱,对不起,但是我愿意印证这个年代,愿意印证每个年代的细微变化对家庭的影响,是不知不觉的,但是使我非常丰富。我的幸福感与日俱增,因为我从很多的事情上得到了幸福感,从家庭、日常、季节的推移,节庆的变化,文化之美进入了学校,知道文化之美,各学科的美之所在,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打通了。后来我知道真正是通的,没有通是你没有打通。
生活和艺术是应该打通的,我的绘本中强调的是艺术,因为我觉得艺术是一本童话书,不应该完全只是讲一个故事,讲一个道理,应该给人艺术的滋润。因为艺术的滋润让他有了最初的审美意识,我的幸福感和审美有关,审美是每天都在进行的,你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是你睁开眼睛就在选择,我觉得最好的选择是人生的艺术品,每一个人的人生应该都可以做成艺术品的,这是我做童话书最好的落脚点。我觉得童话书应该有这样一种启蒙,一种这样的导向,就是审美。而且审美是有层次感的,不是一个模式或者被规范的这是美,那不美,不是的,美太丰富了,我们就要从图画书里面也知道这个世界多么的丰富,美是多种多样的。
在审美的过程中获得了这种审美的逸趣,思想审美趣味、高低差别,那是人生最好的不益吗?人生用这样的态度去看,他成为一个艺术品难道那么不可能吗?我觉得人人都有可能,人人都是自己的这部作品的最好的创作者,你说你不设计你的人生,别人就来帮你设计,把你设计成你不想要的样子如果你参与设计,有了审美的打底,有了最初的健康审美趣味,第一步迈下去就很好。
所以我们强调童年的第一口饭,童年的初始要给他好东西,我的好东西是这样的,是朴素的东西,原味不添加,培养他的是敏感,五味和人生是一样的,甜酸苦辣,对人生滋味初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不是很好吗,你的口感很纯正,对各种味道都有感觉,就不用那么多添加,就不用放那么多辣椒酱,不会使劲加各种添加,那不是更好吗,人生也是这样的,不用很多的添加,可以过一种最为纯朴的,我觉得是很艺术的自在的人生,幸福的人生。
小孩子总是要问问题的,什么是幸福?我知道了,现在我讲到幸福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唠叨。我今天之所以坐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抛一个话题,三代同堂,很完整的爸爸对母亲的态度交给孩子了,你对爸爸妈妈有多好将来孩子对爸爸妈妈有多好,这是三代人在一起才能完成的事情。父亲讲父亲,母亲讲母亲,女儿才会讲女儿,儿子才会讲儿子,一定是通过三代人以上才能够实现,否则这一盘,对不起,没有奶奶的印象,没有外婆的印象,没有看见爸爸妈妈对奶奶或者外婆是如何好的,他没有这个感情怎么可能对你好呢?所以我抓紧机会讲这一点,人生真的是可以很愉快,童年给他最朴素的东西最好,你爱你的妈妈,幸福在后面。我现在充满了幸福感。
一个家庭成员不能越走越远,不能在孩子上大学之后只能跟他说拜拜,或者只能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谢谢大家!

(本文系第三届新家庭教育文化节主旨发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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