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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N個故事 也是第1次遇見你 //
多年以前，我养过一只乌龟，它和我很有缘分；怎么说呢，缘分这种东西，遇到了就有，没遇到就没有，玄学。 这只乌龟的来头可不小，它来自天上。 我那时候还在上小学，有着小孩儿天然的童心，对小动物特别感兴趣，总想要自己也养点什么，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在我小学的门口边上，周围有好几家小卖部争奇斗艳，每一家都像是一个宝库，里面卖的东西什么都有，玩具，学习用品，生活用品……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竟然也卖一种蜜蜂，这种蜜蜂当然不是活的，现成的，而是装在一个大拇指那么大的小方盒子里，里面有一个蛹一样的东西，买去后可以孵化出一只蜜蜂。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我没钱买，只能看到蜜蜂在上课的教室里飞来飞去，觉得很神奇。 碰到下过雨的清晨后，都能在湿漉漉的山墙上看到许多蜗牛，伸着短短的触角，背着圆圆的壳，柔软的身躯在墙上贴着爬，路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黏黏的足迹。我也有养过金鱼，圆鼓鼓的眼睛，饱饱的肚子，张扬如大红裙一般的尾巴，通体血红，在水族箱里面肆意摇摆；但是，当我把金鱼买回家后放在鱼缸里，要不了多久它们就去世了，漂浮在水面上，散发出恶臭，令我幼小的心灵疼痛不已。我还想要养活泼可爱的仓鼠，但爸爸妈妈不给我钱买，所以一直都没养成，这也成为了我心中的遗憾。 相比之下，能有一只乌龟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也算是为我的生活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一天清晨，我和爸爸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我俩路过小区里的一栋楼时，碰到了一只翻在地上的乌龟，远远望去只看得见一个壳，四肢和头都缩进了壳里，不知死活。这个壳不小，应该有些岁月了，但也不老，壳上的花纹绿油油的，有着新鲜的光泽。走近后，我们把它翻正看了看，它的壳有些小缺口，但无伤大雅，看样子应该是从楼上越狱出来摔下来的。它还是一动也不动，让我们一度怀疑它是不是已经去世了，拿不定注意。我出于私心，想要把它带回家，如果它还活着的话，就好好养它。 然后，我们把它带到了小区一角的一个浅水滩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水，因为昨晚刚下过雨，有几块砖头在上面，长满了青苔，我们把它放在上面，如果我们买完菜回来，它还在那儿，还活着动了的话，就把它带回家好好养着。 当我们买了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它在沿着墙边慢慢地爬，它还活着！就这样，我们把它带回家养了起来，它成为了家庭成员里小小的一员。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龟。事实上，它并不小，我一只手全力张开才能掐着它的壳把它拿起来，叫它小龟，是因为这样会给人一种乖巧的可爱的感觉。我喊它小龟时，它也会伸出它的绿彩斑斓的头在四周打量一番再望着我，还是有灵气的，这种动物。 我把小龟安顿在了鱼缸里，就是以前养金鱼养死了的那个鱼缸；众所周知，乌龟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所以我有信心养好它。 在小龟刚到我家时，我特意跑到水族商店里去给它买龟粮。一般的时候，我们是把它放在鱼缸里，里面还放了块造型奇特的石头好让它玩；到了喂食的时候，就往缸里灌水，直到淹没它，然后往里面投放一粒接一粒饲料，饲料漂浮在水面上，小龟就划着它矫健的四肢，伸出头，一口一粒吃下去。吃完以后就给它换水，保持一个健康的生态环境。 小龟到我家没几天就开始折腾，在一天晚上，爸爸妈妈下班后，我放学后，回到家发现小龟不见了。我们仔细侦察了案发现场，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小龟从鱼缸里翻出来逃跑了，这可急坏了我们。这个和我们有缘的乌龟，既然当初决定把它带回了家，那就要好好养它，一种责任感在我的心中升起，庄重而神圣。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爸妈连饭都没做也要先把小龟找到。 当时我们一家子都住在一套出租屋里，有三个卧室，挺大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贴地砖，地面上总是有一层水泥灰，怎么打扫都觉得不干净，什么时候扫地都能有一堆灰。望着卫生间没关上的门，我不禁担忧起来，小龟啊，你可千万别往卫生间里爬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下水沟里，又脏又臭，如果你有灵性的话，自然能逢凶化吉，避险避难。我们行动起来，在厨房里找，在客厅里找，在卧室书屋里找…… 我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旮旯里，任何它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我们探查的地方。最后，我在卧室书屋的办公桌下摸到了它硬硬的壳，我赶忙把桌子小心翼翼地抬起挪开，在最里面的死角位置发现了它。 经过一番折腾，它的全身灰灰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脏灰，蓬头垢面像个叫花子。我把它拿到水池给它洗澡，把它冲得亮闪闪的，漆黑绿纹大花背，用手戳上去像石头一般硬，黄色条纹格子肚，是它的胸甲，柔软绿油油的四肢和头，两颗圆圆的小眼睛，让我不禁想到一个俚语，王八瞪绿豆——看对了眼。由衷地感叹大自然造物之神奇，造出了这般奇特的生物。 这次事件过后，让我们明白，这乌龟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得给它挪个窝，不然它还会爬出来。 我们就像对待一个大爷一样对待这个乌龟，集全家之力给它打造了一个乌龟园。这个园子可不是外面买的水族缸，是我们自己动手DIY的。我们先是在玻璃店定制了一个相对于小龟来说比较宽敞的玻璃缸，这个玻璃缸也是不同于传统的一个方盒子，它有不同的高度差，方便小龟在水里玩儿，吃食，可以爬上水岸，在旱地上活动玩耍晒太阳，还特意改变了一下地形，就是为了让小龟有更多玩的地方。然后在里面放土，土也是我们在外面精心挑选的，不受污染的，还放在太阳下暴晒杀菌过的，再在里面种上一些小植物，花卉，也放进去了一些蚂蚁蚯蚓之类的小动物，就像按照生物书上面说的那样，希望能营造出一个小小的可供小龟健康生活的生态圈。 就这样，小龟搬进了它的新家，它在里面游泳，玩耍，奔跑，晒太阳……它应该是开心的才对，可能它也会感到孤单吧，因为没有同伴，就它孤零零的一个，但当时也没想到这点，只是想好好的养着小龟，看着它憨头憨脑爬过去爬过来的样子，我们也会感到开心。自此，小龟成为了我们家的常驻民，和我们一起生活，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平凡的日子。 一开始，小龟是吃买的饲料，后来就不是了，换了更营养的小鱼，麻花鱼，是那种在我们当地任何水域几乎都会有的小鱼，五颜六色的很漂亮。然后，我们的日常生活里就多了一项任务，为小龟捕麻花鱼，将捕来的麻花鱼，放在冰箱里冷藏，要喂食的时候就提前拿出来解冻就可以喂给小龟。小龟一口咬住鱼身，再配合它的两只前爪，能看到长有细长的锋利爪子，撕咬，吞下去。慢慢地，和小龟熟悉以后，它也就不怕人了，胆子也放大了，在它的小天地里过着悠闲自在的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成为它的保姆。 夏日的夜晚，空气湿滑，总觉得皮肤上有小虫子再爬，痒痒的令人不舒服。出租房里没有空调，每年的夏天是最难熬的，落地扇不能开到最大档，不然吹出来的风携带着地上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就像是沙尘暴一样。看样子晚上应该是要下雨了，外面的天空黑糊糊的有片片暗云，阴沉，压抑，闷热，从四面八方袭来。 突，外面一道利剑撕破黑暗，刹那之间点亮了天地，就像是照相机按下了快门，“轰！”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响起，能听到风声的呼啸，“呼呼呼……”过了一会儿，终于，下雨了。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啊，太热了。我听见了外面的雨声“噼啪噼啪”有节奏的响起，仿佛有律动的乐章，我意识到我醒了，口干舌燥，决定到外面倒杯水喝。 我来到客厅，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只想着赶快倒杯水喝。恍惚间，我看到了一束光影，顺着看过去，嗯？冰箱门怎么打开了？我以为我在做梦也没多想，定睛一看，有人在那儿！我咽了咽口水，看不清那人的样子，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失了神；冰箱门挡住了他的上半身，他没发现我，我看到了他的脚。 “好啊，大胆，你是谁？为什么翻找我家的冰箱？”我喊了出来。但他并没惊慌失措，而是不慌不忙地关上了冰箱门，依旧我行我素。话音落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卧室里依旧传来爸爸妈妈的鼾声，屋外雨的雨声和风声，我的话消失在了黑暗里。 那人发现了我，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 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到我家来？” “我是小龟啊。” “我不信，你是鬼吧？” 他向我走了过来，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一时间睡意全无，冷汗冒了出来。他穿着明清时的大长袍，右手一挥，一阵妖风袭来，将我卷了进去，像是进入了一条隧道，不停地转啊转…… 在隧道里不知道转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天空发出惨白的光茫，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是一片白，前面有水岸阶梯，后面有一片丛林，高耸的翠竹，亭亭如盖的树木，奇山怪石，沙滩绿地，丰富多姿，这怎么这么像小龟的园子啊？ “醒啦？”一个小生模样的男子从竹林之间走出。 “你是？我怎么在这儿？”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怎么也想不起我怎么来的这儿。 “我是小龟，这是你们给我造的乌龟园啊。” “你是小龟？”我将信将疑道，“啊！妖精啊，成精了。” “我就是小龟啊，我们两个有缘，我请你来这儿玩玩，你不愿意随时可以走。”男人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到。 “你真的是小龟？那你变给我看看。” 转瞬即逝，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男人原先的位置出现了一只乌龟，对着我张嘴笑，“看明白了吧？”什么？乌龟竟然说人话了！又是一瞬，乌龟原先的位置变回了男人。 我这才相信他就是小龟，我围着他仔细打量一番，并没有看出龟的痕迹，与人无二，和《西游记》里的龟丞相有点神似，不过更年轻。 “哇，你真是小龟啊，太酷了。”我的眼里冒出了精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刚才呢，我是到冰箱里找点夜宵吃，打扰到你了。” “没事啦，我也是出来找点水喝，太口渴了。” “啊，我这儿的水你应该喝不习惯，我送你回去吧。” “等等，你不是邀请我来玩儿嘛，等会儿再送我回去吧。”我恳求道，“我还有事问你呢？” “嗯？什么事？” “你觉得你这个园子怎么样？我们对你好吧？” “嗯，挺好的，你们对我也挺好的，就是吧，有点……” “有点什么？”我追问到。 “就是有点孤独，我一个在这儿，过得挺好的，但有时候也会无聊，你应该懂的，都没有龟陪我玩儿。”小龟表现出一副沮丧的样子，略感伤心。 “嗷，对不起啊，我们没想到这方面，你放心，等我存够了零花钱就给你买只母龟回来陪你玩儿，哈哈哈哈哈。” “谢谢，你是个好人，我会用我的法术保佑你的。” “哇，你还会法术？什么法术？” “天机不可泄露。”小龟摆出严肃的样子，神神叨叨的。 ……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小龟带着劝诫的口吻对我说道，“外面的天要亮了，你再不回去你爸妈就该发现你了。”说完，右手一挥，我的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听到他说，“冰箱里的鱼不多了，再去多捕点儿。” 我的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啊转，像是陷进了万花筒一般，无穷无尽，转得我头晕目眩，头皮发麻，一阵恶心，我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好一个奇怪的梦！我赶忙跑出去看小龟，它还在里面，趴在岸上懒懒地晒着朝阳，背上散发出祥瑞的光茫。 当天，我和爸爸拿着捕鱼网回老家一趟。主要是为了看望爷爷奶奶，回老家避暑纳凉消磨时间，还有就是给小龟捕鱼吃。在回去之前，特意到菜市场的鸡鸭区，向店老板要了点鸡鸭的内脏肠子，将这种东西放进捕鱼网里，能吸引来很多的小鱼。 整个下午，我和爸爸都在村里面最大的鱼塘边放网捕鱼。鱼塘很大，有七八个篮球场那么大，周围种满了柑橘树，夏天在树荫下乘凉还是很凉快的；周围也有人在钓鱼，度过了一个悠闲自在的下午。捕鱼的效果很好，每一网上来都有不少的收获，当小鱼随着渔网浮出水面时，它们不停的跳动挣扎，在烈阳的照耀下鱼鳞金光闪闪，色彩斑斓美丽极了。 我们把捕到的小鱼装在冰棍的塑料包装里，然后放入冰箱，之后它们就成了小龟的美食。黄昏时，我们带着满满的一大包渔获，在车站等车回家。 车站边上有个凉亭，里面有不少的老头在聊天，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扇着蒲扇。我和爸爸也去那儿等。 “欸，这不是平家的小伙子吗？” “啊，是是，今天刚好回来一趟，现在等车回去。”我炫耀般地回答着老人，“我们还去大堰塘给乌龟捕鱼的。” 老人们一听我说到乌龟就来了话茬儿，其中一个老人砸吧了两口土烟，像个讲师一样，对着其他老人们说： “这乌龟啊，要是养得好，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活不过它。这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这龟是准备要活一万年的，有灵气，这世上大部分东西都活不过龟，老的可以成精，不吃不喝都死不了。这人啊，有命，这龟，也有运。 相传在北宋时期，有一落魄书生连续几年不中，一日，在河坝边上，见有人群聚集，过去一看，是附近的渔夫打捞上来一只龟，这龟呢实属罕见，有人头那么大，背上如青山，绿油油的直发光，厚重如山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书生过去一看，看对了眼儿，总觉得这乌龟是在哭，眼边的两行泪止不住的流，渐渐地书生也哭了起来。 人们问他，你为什么哭呢。书生说，我看这龟可怜，和我一样，就忍不住哭。周围的人嘲笑到，你个穷书生有什么好哭的。书生决定要买下这只龟，当即跑回家拿钱，几个月吃稀饭馒头也要把龟买下来。你说这不是傻子吗？为了只龟折进去了不少钱，这有什么用啊？不过啊，这故事还没完。 当晚，书生就抱着老龟到一处隐秘的河岸给放了。这龟啊，在河边来回游，久久不散，书生说，老龟啊，你碰到我是你的运，咱们有缘再见，你走吧。这乌龟听话，对着书生点点头，游走了。 ……” 我还没听完，车就来了，不得不跟着爸爸依依不舍地上车回家了。 小龟在我家养得很好，龟壳硬朗，身子骨健康，每天给它喂食成为了我的乐趣，看着它在园子里活动，它应该是很开心的。但往往事不随人愿，它在那个冬天离我们而去，撒手龟寰，去往了西天极乐世界。 它的龟生本该很长，我还没攒够零花钱给它买个伴儿，它就在一次意外中死去。那年冬天，我们一家子回家过年，就把小龟留在了出租屋里。它在冬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它又长大了一岁。在我们回家前，它的园子里都给它安排好了，园子里的水是连接在水龙头的，可以定期自动更换，换新鲜的水。小龟在里面冬眠得好好的。 当我们再次回到出租屋里时，小龟再也没伸出过它的四肢，缩在一团，没了生气。园子里的水没了。经过我们严谨的分析，应该是在我们回家这段时间里，出租屋里停电停水所导致的这巧合的一切，让我的小龟没有逃过一劫，或许这就是它的运吧…… 我把小龟包了起来，带到小区的花圃里，找了块儿荒僻的空地，把它给埋了，还用石头给它堆了个三角坟头。 龟兄，你可不能怪我啊，我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你的运气不好吧，我救了你一次，却没能救你两次。你放心去吧，我会把你的园子保留着，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住就回来住，但你不要吓唬我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从那以后，我再没养过小动物，因为害怕结局，就尽力避免了开始。 龟兄，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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