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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李佩甫谈创作:过程不可超越,认识照亮写作

 格林故事 2022-09-09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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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甫:

“过程”不可超越  “认识”照亮写作

人物简介

李佩甫,67岁,国家一级作家、河南文学界领军人物,著有长篇小说《李氏家族第十七代玄孙》《金屋》《城市白皮书》《羊的门》《城的灯》《李氏家族》《生命册》等。他凭借《生命册》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实现了省内本土作家茅盾文学奖零的突破,被省委、省政府授予“河南省文学创作杰出贡献奖”。

□本报记者 吕占伟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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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4日,李佩甫在平顶山日报社南一楼会议室与读者交流。

10月24日,应平顶山市作协之邀,我省著名本土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佩甫莅平举办讲座,和我市百余名文学爱好者分享了长篇小说的创作经验。

67岁的李佩甫银丝满头,身形瘦削却精神矍铄。

在当天的讲座中,他以“长篇小说的谋篇和开局”为题,对中国四大古典名著以及国外诺奖作家的作品做了详细而又深入的解析,其风趣幽默的话语和精辟独到的见解折服了在场的听众。

讲座结束后,李佩甫与在场的鹰城文学创作者进行了互动交流,并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谈自己:

《生命册》花费心血最大

创作黄金时段是上午和夏季

记者:您最初是如何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

李佩甫:我走上文学创作这条道路可谓阴差阳错:一名下乡知青上了技校,之后到工厂上班,工作之余开始发表作品,接着被调到原许昌市文化局,后来又被调到省文联《莽原》编辑部。

我自幼喜欢读书,正式接触创作以写小说为主,但起初也写过诗歌。我的小说处女作是短篇小说《青年建设者》,1978年发表于《河南文艺》。

记者:《羊的门》《城的灯》《生命册》,您的这3部长篇小说被称作《平原三部曲》。您觉得其中哪一部写得最令自己满意?哪一部耗费心血最多?能否谈谈创作过程和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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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甫:我从未觉得自己的作品写得好,过去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是作家。直到1999年,我写完《羊的门》之后,我才觉得自己算是一名作家了。2012年,我的《生命册》出版,这部作品耗时3年,是我迄今耗时最长、下功夫最大的一部长篇小说。《生命册》将我50年的平原生活感悟全“砸”了进去,但我感觉仍不满意。

可以说,我对每一部长篇小说都全力以赴。至于说《平原三部曲》中哪一部我觉得最好,我没法回答。《生命册》这部书写的是一个当代知识分子的心灵史。起初写了8万字,然后我把它全删掉了,因为我没找到“语言情绪的行走方向”。接着我又回到自己下乡当知青的地方住了3个月,重新寻找对时光的认知。3个月后,我回到家换了一个房间继续写,此时找到了一句话,就是“我是一粒种子”,从而找到了《生命册》的语言行进方向,总算长出了口气。

从一定角度来说,长篇小说创作是体力活儿,需要长年“面壁”枯坐,在创作过程中会不停遇到磕绊,不得不让你停下笔来。我就经常在小说创作中遇到这种磕绊,每一部都曾有过“写不下去了”的感觉,此时就需要进行“再认识”。

记者:在国内,知名作家一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写作“领地”,比如莫言先生的“高密乡”。我注意到您的小说中多次提到“平原”,请问这是您的写作“领地”吗?它具体的地理位置在哪里?

李佩甫:进入文学创作领域之后,我是一步一步推进的,主要写土壤与植物、人与土地的关系,把人当作背景来写,把“平原”当作我的写作“领地”,就像莫言的“高密乡”一样,把人物放在“领地”的环境里写。

迄今我写了12部长篇小说,“平原”是我最熟悉的写作“领地”,但这个“平原”不是具象的平原。它是放射性的,不是具体的一个什么地方。

记者:去年底您出版了长篇小说《河洛图》,今年又出了15卷的文集,其中包含您的12部长篇小说,可谓硕果累累,旺盛的精力丝毫不像一位年近古稀老人的状态。请问您写作的黄金时段一般在哪个时刻?有过歇笔的打算吗?

李佩甫:人都有生物钟,我以前习惯晚上写作,后来通过创作实践逐渐认识到我写作状态最好的时段是上午,此时精神状态、思维状态最好;在一年四季当中,夏季是我写作状态最好的季节。

创作无止境,我不敢言老,还会继续努力写下去,因为写作已经成为我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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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小说创作:

作家要写自己最熟悉的生活

记者:小说创作有没有什么捷径?如何确定写作方向?

李佩甫:我认为还是有的。第一是多看别人写的好作品,“取法于上”;第二是写自己最熟悉的生活,这样才能“左右逢源”。

我对小说创作的认识是有一个过程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到处找素材,但总觉得别人写得比自己好,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把自己弄得苦不堪言。直到1985年,我的小说《红蚂蚱绿蚂蚱》发表于《莽原》,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新华文摘》等多家刊物转载后,我的心里才获得了一种支持和肯定,让我瞬间意识到童年的生活经历及感受原来是可以拿来写的,也就是写生活的“原生态”,于是我开始写自己熟悉的生活。

但当时这种认识格局还是小的。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我发表了3部中篇小说,自信心更强了。后来,我去了省内的多个县,搜集了不少县志,对中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和理解,比如,中原的地形、气候很适合人的生存,几乎是“插根棍子都可以发芽”,这些认识对我的创作帮助很大。

所以,小说创作要从自己所了解和熟悉的生活环境写起,但这需要有一个认识过程,你只有在“经历过”和“认识到”以后,才能提笔去写,才能找到自己的写作方向,这个过程是不可超越的。

记者:长篇小说的开篇如何进行?

李佩甫:开头切入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姚雪垠的长篇小说《李自成》的开头就是从李自成的起义失败写起,然后一步一步推进;又比如莫言《生死疲劳》的开头,有着强烈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实际上,文章的开头从哪个角度切入都可以,关键是这种切入是独一无二的,有你区别于他人的表述方式,前提是建立在对自己熟悉生活的认知基础上。当然,初学写作者也可以尝试模仿名家名篇的开头,但最根本的是提高认知,多体悟,形成自己独特的认知。

我一直认为,文字的组合不是一般的排列组合,这种组合是一种水平、格局、气魄、思维方式的反映,也是认识水平的反映。

记者:年轻一代作家需要掌握的叙事技巧有哪些?

李佩甫:我觉得,著名作家李准的创作经验可以借鉴。他对于短篇小说的创作经验之一是“红线串珍珠”,其中红线是指主题思想,珍珠是指精彩的细节。一篇短篇小说有四五个精彩的细节,才可以称之为一个合格的短篇。

李准的创作经验之二是“闲笔不闲”,这是指小说中的细节描写有时看似简单的一笔,但却是作者缜密构思后的精髓所在。

上述间接经验可以借鉴,但每个人在创作的时候,还是要结合自己的体悟,在阅读和创作中去进行理解、领悟。

|谈鹰城籍作家:

善于接受新鲜事物和新思想,思维开阔

记者:您对平顶山文学的印象有哪些?对它的发展有什么期望?

李佩甫:我最早来平顶山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期,那时候自己年纪轻轻,现在已是白发苍苍。平顶山这座城市颇具现代性,属于工业城市、移民城市,平顶山籍的作家善于接受外来新鲜事物和新思想,思维比较开阔。

我对老中青几代平顶山作家都不陌生,他们有坚持、有信仰,很努力,也很有个性。希望他们能继续坚持自己的创作,希望鹰城文坛涌现出更多、更好的作家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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