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葛与我算是个半个发小,上小学的时候发育较慢,比同龄人矮了半头,所以课桌总在最前排。 中学后其身高也没见长,总比同龄人差了那么一截。 上世纪90年代,我们几十个热血青年报名参军去东南前线,轮船上发现了穿着肥大军装的小葛,很高兴他也通过了严格的体检。 后来听他说:“测量身高时,趁医生不注意踮了一下脚跟”。 弹指一挥,军旅生活几年就结束了,因为泄密,我们很遗憾没有参与海峡战事。不过现在想起当年的装备,战端一开,我等皆光荣牺牲,成为烈士。 再见小葛的时候,他如雨后春笋般拔高的身材,长得眉清目秀,1米75的个头,能说会道,身体肌肉不多,五花肉也不多,属于女孩子喜欢的类型。正跟随当地的知名企业老板“一根大柱子”做办公室内勤。 穿过军装的适龄男青年,总是地方女青年追求的对象。 可能是情窦初开,也可能是荷尔蒙分泌旺盛,这个小葛同志在隔壁王媒婆的撮合下,不知道偷看了多少适龄女青年。 可能均没有如意的,一直在相亲路上走了很多年。 后来一次战友聚餐,酒至半酣,小葛同志用当事人的称呼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不过我没有把它当成笑话,深信不疑,这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事情。 话说一日,王媒婆带来六里路外北边张家庄村一姑娘,约小葛来看看,中还是不中。 小葛一进门,见炕边(胶东农村特有的土炕,冬暖夏凉)坐着一身穿花格子上衣扎着马尾辫的姑娘,阳光透进窗户斜斜地照进来,优美的轮廓如雨后荷花般含苞待放。 估计是见到相约之人进来,有点紧张,胸脯起伏不定,双手交叉,春葱般的手指在胸前搓来搓去,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 小葛一看,傻眼了。 这不就是我今生要寻找的梦中情人吗?当时恨不得一个饿虎扑食,或者来一个熊抱。 到底是久经沙场,要沉住气,于是小葛稳定一下心神,“咳嗽”了一声。 那姑娘见状立刻站了起来,羞羞的一句“你来啦”,说完便满面红晕,低头不知所措。 这一下更把小葛的魂勾走了。 据他描述,这身材,声音,绝对的莺声燕语,当时她如果叫我去炸碉堡,我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反正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我是没有见过此人,不过被他说的好奇了很多年。 相亲在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里结束了。 如果王婆不是吝啬中午的饭菜,他们俩也许会如干柴烈火一般聊几个小时,后面这是我自己猜想的,哈哈。 兵贵神速,夜长梦多,不几日男方就准备好彩礼登门提亲。 丈母娘看女婿,高兴的合不拢嘴,越看越顺心。 小葛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一举拿下女方派出的所有观察员,攻下所有山头堡垒,并且赢得女方家族的一致好评,“咱家小芳可算找到了一个好婆家,---------------”。 姻缘已定,剩下的事情便是挑选黄道吉日。 也许是天公不作美,这个黄道吉日距离有点远,尚有好几个月。 “春天来了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这可能是所有动物包括灵长类动物发情的季节”。 一来二去,小葛已经与张家人混的溜熟,堪比半个儿子,可不受节日约束,自由来去,如殿前三品带刀护卫。 在一个午后的温暖时光里,小葛不知在哪里吃了几碗水酒,街边摊位买上一个大西瓜,兴致勃勃的来到老丈人家,美其名曰这是今年最好的西瓜,买一个送给老丈人尝个鲜。 老丈人很是高兴,也比较识趣,吩咐女儿赶紧倒茶,没喝几杯,便说地里有点农活需要处理,再三挽留小葛晚上在这吃饭,爷俩喝几杯。 小葛胡乱答应下来,心想“你别啰嗦了,赶紧走吧”。 目送老丈人出了院门,小葛高兴地手舞足蹈,现在家中只有他和准媳妇两人了,再也没有别人打扰了,想着想着嘴角流下了哈喇子,这应该用成语“垂涎三尺”来表达比较适合。 “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坐下喝水?”张小芳一进门看着发呆的小葛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小葛慌乱的回答,擦了一下嘴角赶紧坐回了桌边,“一起坐下喝吧?”谦让道。 看着准媳妇给自己倒水,白萝卜般的手臂,因为天热穿衣单薄,小蛮腰若隐若现,小葛的心逐渐燥热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啦,都快结婚了,还这么客气干嘛”,说着就把媳妇的手按住,欲让其也坐下来陪自己聊天。 估计动作过于粗野,张小芳差点把水杯掉到地上,赶紧用手去接,鬼使神差两人撞到了一起,一屁股坐进小葛怀里。 小葛站立不稳也随之坐在凳子上。 这一下,温香软玉抱满怀,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张小芳满脸胀红,小葛是心花怒放,死死地抱着,佯装自己酒劲上头,有点语无伦次,不过手却不安分起来。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中国电影就是这样,关键时刻会镜头一转或者打出几行字,此处儿童不宜。 就在两人干柴即将点燃的瞬间,张小芳一把推开小葛,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与头发说“你先等我一会儿,俺爹出门的时候嘱咐过我,明天是十字坡大集,叫俺把牛收拾一下,别耽误赶集,我很快就搞好了,等着我”,说完含情脉脉的看了小葛一眼去了院子。 隔着窗户,小葛看到张小芳从门外拽进来一头老黄牛,用自来水管给牛洗刷着全身。 “不就是在给牛洗个澡,搞的这么紧张,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小葛心中念叨。 转回头打开电视,边喝茶边嗑着瓜子,逐渐地被电视剧情吸引了过去。 时间大约一小时左右,一集电视剧看完。 小葛起身舒展了一下懒腰,心想“给牛洗个澡要这么久,应该搞好了吧”。 于是走到窗边向院子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三魂丢失,七魄不安,酒意全无,精虫下脑。 张小芳在院子里整理着牛下水(内脏),整张牛皮被晒在一边,四条牛腿挂在木杠上,硕大的牛头用铁钩勾住鼻子垂在窗外,去掉皮的牛眼,透过窗户,正死死地盯着小葛,满院子里都是血水。 小葛一屁股坐在床上,两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把一头牛给杀了?怎么一点声音没有?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喝了一口水,稳了一下神,小葛推门而出。 “小芳,我还有点事需要出去办理一下,改天再来吧。 “俺爹说了,叫你留下晚上一起吃饭,做你最喜欢吃的牛肉,你看我刚把牛杀好了“,小芳说着拿着明晃晃的尖刀对着小葛指了一下。 小葛后退了几步说“不用不用,我先去办事,办完了再说”,说着话,夺门而出。 小芳奇怪的看着他背影喊道“哥,你别忘了今晚要一定来啊”。 小葛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按照体育标准,他应该是一溜小跑,严格地说是跑了。 从此张家再也没有见到小葛的身影。 小芳是望眼欲穿。 再后来王婆登门辞退了这门亲事。 张老汉不知所以然,只能相信王婆说的,“小葛身体检查出什么毛病,不能耽误小芳一辈子”。 小芳为此大哭了一场,叹命运的不公,伤心几月后便另嫁他人。 一段美满姻缘,因为一头牛,至此结束。 2022.8.8岱左写于东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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