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应该有打扰到诸位。 “活到102岁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写完,我觉得还是在这句话的开头,加个“假如”比较好。 ![]() 大部分人的答案,应该很明显——希望那时,痛苦少些,最好身边亲朋能多点耐心照顾一下。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了的。 但总有人不一样。 有人,102岁的时候,还在为能继续上班而打官司。 这是真事。 2016年年底,澳大利亚在职年龄最大的、102岁的生物学家大卫·古道尔(David Goodall), 刚跟自己的工作单位伊迪斯·科文大学打赢了办公室之战。 这是一场简单的工作调动而引起的“斗争”。 ![]() 好像人类发展到现在,还不能找出一个系统的、合理的对待高龄老人的办法。 2016年年初,伊迪斯·科文大学单方面通知102岁的古道尔博士,不允许他再去办公室,并要求去新校区工作。 建议他居家办公。 只允许他参加学校提前安排好的会议。 限制他高龄工作的所有快乐来源! ![]() 古道尔博士当时是澳大利亚在职的年龄最大的教授。 当然,是荣誉研究助理,不为钱。 对学校的这个处理,他表示,自己就是喜欢在走廊和同事交谈。 新办公室那边,自己没有认识的人。 再者说,谁愿意去跟100岁+的人当朋友。 他的女儿则是警告学校,此举会对他的生活和精神健康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不确定他是否能活下来。” 言词激烈,就是在告诉学校不能这样做。 后来,在社会和科学界的一直支持下,伊迪斯·科文大学被妥协。 ![]() 古道尔博士102岁的时候,还在搞科研。 只因他的人生,从来就跟躺平无关! 他本人非常喜欢研究,且是和生物打交道。 无需碰见太多俗世的纷扰,一生与世无争。 但即便这样,他都没能躲过被迫安乐死的结局。 ![]() 出生于1914年的他,人生精力都投入到生态学研究上。 古道尔是英国伦敦的埃德蒙顿人,父亲是亨利,母亲是伊莎贝尔。 本来学的是化学,后来兴趣变成了生物。 读博时研究的番茄植株的同化。 二战期间,迫切想加入军队效力,都已经过了英国皇家海军的体检了,但被他的博导知道了。 博导拒绝放人。 理由是“对农业世界来说,他们比参战更重要”! 他是当年二战中,许许多多校园精英加入军队的缩影。 只不过,他没去成。 但后来,他在植物生理学、生态统计学方面,的确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证明了当年导师拦人的正确性。 ![]() 古道尔培养出了4位博士生、10名研究生。 发表了100多篇非常有意义的论文。 上过班的单位包括,雷丁大学,犹他州立大学,加利福尼亚大学等,以及最后的伊迪斯·科文大学。 担任了《植物学》、《生态学与系统学年鉴》等多家期刊的编辑。 50年代,他发表的《植被分类的客观方法》,帮助植物生态学从一门描述性、主观性的学科,转变成可定量的学科。 类似这种创造性的贡献,古道尔有不少。 可以说,作为一个从无到有的普通人成才之路,古道尔已经对人类、科学两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对于他的晚年人生来说,周围的同类之人类,对他则是有点残忍。 ![]() 100岁之后,很多事,他都不允许去做了。 但他依旧在可选择的限制条件中,继续独立生活和工作——他常年独自生活在一栋房子里。 并试图自虐式地压榨自己,为学界做贡献。 他仍旧渴望工作。 跟别人不一样。 他觉得,上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为这样他还能继续和人接触,继续思考。 他就喜欢这样。 ![]() 但伊迪斯·科文大学不这样认为。 要他换地儿。 102岁要被迫收拾桌上书本文件、被赶走的时候,他很痛苦。 偏偏那个时候,古道尔博士又因为视力大幅下降,导致不能再去参加剧团的彩排。 那之后,他再也不能独自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了。 也就是说,一辈子都在户外的他,不能再去旅游了。 一切的限制,意味着古道尔博士的人生,不能再继续研究, 不能再拥有兴趣和快乐。 意味着,他的余下时光,不再有火花。 ![]() 特别是在公寓摔倒,整整2天才被发现后, 更加坚定了他想死的决心。 再加上,本来古道尔博士,就一直是安乐死的支持者。 他自己就说过,他的人生,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活得很不开心了。 经过跟家人说明讨论后,经过众筹,他购买了单程机票。 先飞欧洲看家人,后飞往瑞士的巴塞尔。 那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离开澳大利亚。 他很遗憾,要在异国,离去。 ![]() 出于各种原因,大卫博士也想把自己的选择安乐死一事,让更多人知道。 米歇尔·克利福德是英国天空电视台的记者,少数的能跟进报道并和大卫本人对话的媒体记者。 她分享了自己和大卫博士度过他人生最后几个小时的故事。 大卫·古道尔告米歇尔,他的生活已经变得非常艰难,尤其是在他进入104岁前的12个月。 “我很高兴能这样结束生命!” ![]() 在瑞士一栋很普通的建筑中, 一位104岁的老人,在吃完鱼和炸薯条,跟众人交谈一番后, 在宽敞、温馨但陌生的房间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亲人眼中,自己所爱的人,一分钟前还在世,一分钟后就彻底离开了。 但他们并不是现场中唯一流泪的人。 “即便我们都知道古道尔博士是安乐死的坚定支持者, 但从他家人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 跟至亲的死亡道别,仍然是一件极其、特别困难的事!” 米歇尔文章里写到。 ![]() 古道尔博士的一生,结过3次婚,有4个孩子,共12个孙辈。 有人也问过他长寿的秘诀。 他坦言,保持活力。 并指出,家族有长寿基因的遗传也有帮助。 他自己,就是打网球坚持到了90岁,同时也是一名诗人,演员。 当然,这只是他的业余爱好。 ![]() 这样的人,也会坚持安乐死。 其实更多原因是出于无奈。 进入到现代社会以后,老龄化的问题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那次摔倒后,医生就指出,古道尔博士需要24小时的照顾,要么安排到养老院。 但古道尔博士不是那种等待被安排的人。 他是个很独立的人。 他不想人们围在他身边。 也不希望一个陌生人充当护工。 更重要的是,他渴望进行智慧的交谈,所以他压根不觉得坐公车去上班会累。 ![]() 而在生命最后那几年,古道尔博士自认为自己活得太煎熬了。 当天进行安乐死的时候,他就是穿了一件写有“可耻地老去”的体恤去的。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还试图以自己的经历, 让更多人关心像他这样想自由选择死亡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会给不少的人带去压力。 但至少能在关注层面上,让大家更广泛地去看待安乐死。 ![]() 古道尔博士对自己能实施安乐死,很解脱。 他真的不眷恋这个世界了。 但还是修改了几封留给家人的信。 2018年的5月10日,当地时间的周四下午, 在签署相关文件,被问及若干个包括健康问题时,古道尔博士说: “我没病,我想死!” (静脉注射前,会被问数个问题,以保证他是否清醒) 然后房间里响起了贝多芬的《欢乐颂》。 古道尔博士还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 再后来,输液开始了。 根据瑞士的法律,古道尔博士需要亲自推着输液器的轮子,证明是自己有意识地把致命药物推进自己身体的。 但因为年纪大的缘故,古道尔博士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他的手一直在抖。 ![]() 经过同意后,换了另一种方法来让古道尔博士推进。 第二次,成功了。 致命剂量的药水,开始滴进古道尔博士的身体。 推完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大约30秒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后,说下了人生最后的一句话:“哦,这得花上一段时间”! 说完,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最后,他停止了呼吸。 ![]() 很平静地离开人世。 剩下周围他的家人,很难受。 亲眼目睹爷爷安乐死的邓肯,是比较快振作过来的亲人。 他认为,爷爷做的事,依旧很棒。 “他让自己的死变得有意义。他看到了自己还可以做的事情,就是通过自己的经历,来帮助后面的人”。 ![]() 有过阅历的人,都明白,人生,好复杂。 没有非黑即白。 当死亡、尊严、兴趣都混乱到绝望的时候,你做什么选择,都有可能是对的。 但也有可能是错的。 ![]() 以古道尔博士的人生来说, 长寿,不一定是福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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