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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是快70岁的人了，母亲大人去世虽然已有近四十年，但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脑海里萦绕，我无时不想念着。每当回忆，潸然泪下。 时间进入今年，我的思念之情尤为强烈，因为，今年是母亲去世40周年。为此，我用了7、8个月的时间，回忆、疏理、走访了与母亲大人生前有关的人和事，尽自己仅有的文化水平，形成了这篇缅怀母亲，也缅怀那个时代的文章，旨在：不忘母恩，牢记教诲，传承家风，启廸后人。 季元㛅是我母亲的名讳，1918年腊月初七，母亲出生在尺八镇原季党村一组（季月子）季府，她老人家的一生，我从以下六个方面叙述。 一、艰苦锤炼成主角 责无旁贷挑大梁 我出生在尺八镇白桥村，离尺八街很近。祖父党定朝，有一定文化水平，教过书，种过田，人比较聪明，在没有放弃祖业（房子与田产）的情况下，到尺八街经商，很快打出了一方天地，在尺八街占据了一席之地。 我印象中，父亲有三兄弟，他老人家最小。父亲曾经告诉我，他6岁不到，祖母去世了，祖父续了弦，未满7年，祖父也去世了，此时父亲年仅13岁，不久，屋漏偏逢连夜雨，街上的商铺遭受火灾，继祖母回广兴洲娘家居住。其间，大伯父婚后自立门户，二伯父婚后过继到党家湾的族人，父亲性格忠厚随和而且内向，没有进过学堂，11多岁跟随盐船沙堤村的舅爷爷学木工手艺，回到家里，就是一个人在白桥村单独生活。 二位伯父鉴于我父亲的生活状况，结合当时男婚女嫁年龄偏低的社会习俗，征得父亲同意，在父亲15岁时，为他办理了完婚礼仪，其时，母亲只有17岁。婚后，因为父亲做木工手艺，基本长年在外，家里农活与家庭事务料理，自然全部落在了母亲身上，因此造就了母亲干练大气有主见的能力和形象。 二、饱受摧残生九胎 成人仅剩两兄弟 众所周知，女人生养孩子，对身体的摧残是最大的。 我的母亲共生育九胎，抚育儿女的过程中，没有外援帮衬。特别是母亲开始连续生了五个孩子，最大的抚养到六岁多，最小的出生仅几天，全部夭折了。 直到1947年冬月30日，第六胎新合哥出世，才得以存留。到后来，除了新合哥外，又接连生育的三个孩子，仅有我这个老幺成人了。 夭折的孩子中，最为悲惨的是1966年4月17日，我16岁的兴炳哥，乘船去尺八老江河对岸，为队里打秧草（沤肥），船行至河中，不慎掉入河里淹死了。母亲在近一年的时间里，悲伤至极，痛不欲生，多次寻短见，我当即自甘辍学，寸步不离守护她，由于老天有眼，赐予我灵感，给了我神奇的精明，否则，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的悬梁与投水就既成事实了。半年后，母亲的大孙女红莲出生了，喜庆冲淡了悲情，她才走出丧子的阴影，避免了次生悲剧的发生。 我的母亲本身儿心就很重，加上前期五个都没有存留，后期对我们的抚养更是关怀备至，用“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地上怕跑了”来形容毫不夸张。她老人家对我们的重视与爱护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这些又无形中给她增添了许多劳累。 母亲曾经跟我说，解放前，种田忙家务，抚育孩子都是小事，最怕的是兵荒马乱，社会动荡，经常跑兵，拖着孩子，躲避战乱。 综上，母亲的一生，可以说历尽了千辛万苦。 三、乐善好施宽待人 言传身教重情义 我的印象中，母亲在生时，无论谁找她帮忙，或者看到别人需要帮助时，她都是义无反顾，哪怕丢下自己的事，也要去帮助他人。 母亲她老人家一生爱干净，讲整洁，会讲话，会做思想工作，左邻右舍的人都喜欢到我家里串门，就是大家族里公亲来了，也总喜欢到我家里的打坐、吃饭，原因就是我母亲既热情待人，又厨艺不错，还手脚麻利，并且舍得。 我七八岁时，肖家坊的大姨妈去世前大半年的时间，母亲不分天晴下雨，不畏泥泞路滑，不辞劳苦，几乎每天下午收工（白天队里出工，不允许请假），匆忙做晚饭吃完后，拉我作伴，步行三公里多路，去看望陪伴她的大姐。 我有一个表姐在20来岁的时候，右腿生瘤瘫，到过很多地方，诊治了很长时间，效果不佳，因此也耽误了婚事。母亲听说有个土方子可治这种病，即用酒糟薰蒸。刚好我们队里有外地人在放酒，母亲就把表姐接到家里，每天去打糟为表姐薰蒸，半年多时间，竟神奇般治好了表姐的右腿。她病癒后，迎得了美满婚姻。 我清楚地记得，1967年5月份，继祖母因病，生活不能自理，其舅侄将她老人家从广兴洲送回尺八，由我父亲和两个伯父三家人轮流赡养。我那时12岁，是第一次见到继祖母，觉得她有官太太派头。1968年8月份，我继祖母去世前的两个月，继祖母轮值到我家里服侍，那时，她老人家已经很糊涂了，但嘴巴却不饶人，有时候把大便拉到床上，自己拿在手里玩，有一次，我看到后，非常厌弃，並恶语相向，恰被母亲撞见，当场严厉训斥了我，接着，她耐心耐烦，跟继祖母清洗干净，换床单。事后，母亲语重心长跟我说，人都是要老的，对老人一定要恭敬，人在做，天在看，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怎么样，所以，我们对任何人都应该关心帮助，何况这还是自己至亲的行将就木的亲人呢？ …… 母亲一生为人正直、仗义，诚恳待人，热心助人，礼貌对人，以理服人，从不骂人，有大家风范，深得乡里邻里妯娌的信服与盛赞！深得晚辈的真心爱戴！ 四、抚竹抚笋手法同 高风亮节不越位 记得我小的时候，凡至夏天，母亲每每晴天做晚饭时，边做饭，边在门口墩台上搭建简易乘凉床铺，待我在外面疯玩回家，跟我洗完澡，就把我扔到凉铺上，很多时候，晚饭的餐桌被母亲移到了凉铺边，吃完饭，我顺便在凉铺上乘凉，而母亲忙完家务，洗完澡，拿着扇子，来到我身边，帮我驱蚊，扇风解凉，直至我熟睡。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时，发现自己睡的凉铺已经转到了堂屋里。经询问得知，深夜气温下降，天气转凉后，母亲怕我遭凉，又怕弄醒我，先将我抱到揽凳（宽条凳）或竹床上，然后一个人把凉铺拆转至堂屋搭建，再将我抱到凉铺上。 后来，新合哥结婚生子，母亲大人帮忙抚养五六个孙儿孙女时，同样也是这样做的，因为我到外地工作后，偶尔回家看到过同样的情景，以至所有孙子们对奶奶有着无限的依恋和深情。 我的二伯父伯母生活在尺八街，一生没有开胎，在我参加工作后不久，二伯跟我父母说，今后他们的养老，就由我负责，父母毫不犹豫地肯首了，我就这样过继了。以至父母晚年的生老病死，全部是新合哥一家人担当，我对父母尽孝的时日，屈指可数，终怀愧疚。 我的二伯，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很聪明，一生好学，知识比较渊博，人品也好，可惜曾因过余唠叨，我跟母亲多次坦露不愿过继的想法（意思是到他们家里不自由），母亲则每每劝慰我，要我充分理解长辈的教育，完全是为了我好，为了我能快速健康成长。同时教育我，“人长大了，不能信马由缰，应该有责任感，二伯两位老人没有小孩，很孤独，做晚辈的应该懂得去怜悯他们。”由于母亲的耐心教诲，完全打消了我不情愿的思想。 特别要提及的是，我结婚是由伯父母操办的。上头过礼的这一天，父亲去了，对我疼爱最多的的母亲却没有去。第二天正期午后，我准备接母亲来见证我的结婚，分享我成婚的喜悦。我一个人来到了白桥的老家，当走到老家旁的河边，发现母亲蹲着，正在清洗一大桶衣服，我的眼泪情不自禁地像缺了堤的水，涮涮直流，为了不让母亲看见，以免引起她老人家伤心，我连忙转身，强控情绪，擦干泪花，再转身跟母亲打招呼，母亲抬头看到我后，惊讶地问我：“今天是你结婚的正期，你哪有时间到这里来的？”我带着哭腔回答：“我看到您昨天没有去，特地来接您的。”她说：“儿啊，我不是不想去，但如果我去了，伯父母会尴尬的，你也不好面对，你就只当我去了。”她说完后，催促我赶快回去。我听后，既婉惜，又惊讶，母亲凡事先替别人考虑的思想境界和高尚品格震撼着我，且她老人家的思维也非常缜密。我含着泪，用哽咽的声音说：“好吧，就依您的意思。” 五、谆谆教诲融入魂 母恩似海永不忘 母亲是文盲，但做人的道理懂得很多，她记得《增广贤文》中的很多佳句，还记得民间一些如何做个好人的俗语，既奉为自己的座佑铭，也作为教育后辈的警句。现将母亲的一些口头禅和对我的一些教诲摘录如下： “晴带雨伞，饱带饥粮”“举头三尺有神明”, 要求我不要暗地里做坏事，因为“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告诫我与人交流时，“好话说得千千万，一句恶语恼人心”，尤其是做人方面，要懂得“吃亏、吃苦都是福”“浪费粮食有过（有罪）”“学好千日不足，学歹一时有余”“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方知少主人” ；要知恩图报，做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黄狗吠青天，越吠越清新。做人不容易，好死不如赖活着；做人要光明正大，千万不要损人利己。 “人从书里乖”，是母亲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她要求我多读书。回想起我的两次辍学，不谓不刻骨铭心。一次是读小学时，兴炳哥去世，为了守护母亲，防止她寻短见而辍学半年；另一次是读初中时，我看到家里穷，想帮助家里，又觉得不读书好玩些，在没有征求父母意见的情况下辍学了，没过几天，班主任郭名金老师上门找到母亲，晓之以理，母亲非常支持老师的观点，当即逼着我复学了。 六、苦尽甘来寿不借 撕心裂肺恨无能 我的家庭曾经发生过很多变故，又非常贫穷，其贫穷的程度，可用母亲在世时经常自责的话来佐证，她说：我作孽，也连累了你们，这样的日子几时能尽头啊？要是能够垛上有扯的（有柴烧），坛里有拿的（有米做饭），这个日子就好过了（多么低级的多么凄凉的生存满足感）。如此处境，母亲一生基本上没有过几天舒心日子。 时至1981年，家里顺遂了，生活也不愁了，尤其是儿孙们都很孝顺，可是，我可怜的母亲却得了重病，疾病折磨了她一年多，我们当时的条件救她老人家却无能为力，有几次我跟她换药时，她有气无力地对我说：“新筌，你要救我啊！” 我听到后，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同时，也恨自己无能，此恨绵绵无绝期。 1982年农历8月初7，我的母亲带着对亲人无比的眷恋，离开了她无限热爱的至亲，无比珍惜的人生，无私奉献的家庭，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敬爱的母亲，您如此大爱、无私、善良、伟大，叫我如何不想您！愿您西天有知！愿您西天快乐！ 二零二二年农历七月二十三日于容城  党氏家族报——汇天下党氏，报家族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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