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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A438: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读《从马其顿到马拉坎达》

 望月听雪bella 2022-09-11 发布于江苏

/望月听雪

    记得之前阅读《西夏死书》search的一段遗落人间的历史,一个狼烟战火湮灭的古国,在遥远的时间维度里,那个金戈铁马的岁月里,因为成吉思汗的一句临终遗言,“西夏王陵,就连同它的主人,在战火中遭到了灭顶之灾。在围困兴庆府期间,成吉思汗下令焚毁王陵。一时间,一座座黄色的陵台连同他精美的外饰,消失在滚滚浓烟之中。后人在西夏王陵前叹到:“贺兰山下古冢稠,高下有如浮水沤。道逢古老向我告,云是昔年王与侯......

    1908年春天,科兹洛夫带队进入中国,贿赂并拉拢了王爷,从而打开了通往神秘之城的大门,在之后的数次掠夺中,带走的是“一座保存完好的图书馆”,“这些文物沿着古丝绸之路开始了一次漫长的旅行,直到1909年秋,才运抵俄国圣彼得堡地理学会所在地,共编了8000多个编号。”自此,中国的瑰宝遗落在了一个遥远的异邦国度,包括一本汉文和西夏文的双解词典《蕃汉合时掌中珠》,“这是一本西夏人和汉人相互学习对照语言文字的工具书。这本词典的发现,成为破解黑城文献之谜的钥匙。至此,俄国人才明白,原来科兹洛夫用骆驼驮回来的是中国西夏王朝190多年的历史”,曾经在铁蹄下踏碎了的古老文明!

    自盘古开天辟地,人类诞生以来,最初的人类文明便留下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古国遗迹,从文献中、遗址中、墓葬中,逐渐窥探得尘封于风烟尘土间的如烟往事,但凡古国都有一段漫长动荡的古老历史,失落的文明、湮没的帝国、黄沙掩埋的遗址,至今仍然有许多未解之谜,越是扑朔迷离,越是神秘魔幻,后人越是想知道千万年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各种神话传说层出不穷,津津乐道,而甄别真正的历史事件,研摩内里乾坤,重走丝绸之路,这本小书便诞生于第十四期“丝路与敦煌文化艺术分享会”。

    千万年历史长河之中,因了政治、文化、战争、侵略、疫病等各种原因,存在过许多神秘消失的文明古国,例如迈锡尼文明、米诺斯文明、莫契文明、亚特兰蒂斯、夜郎国、楼兰古国,每一个文明都是一部荡气回肠的人类繁华兴衰史,置身其中的古人们被时代的浪潮卷起又抛下。“楼兰古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处于西域的枢纽,在古代丝绸之路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现今只留下了一片废墟遗迹。”而其中最为唏嘘的便是,曾经的楼兰古国,被裹挟在汉与匈奴两大势力之间,艰难的生存着,“汉武帝初通西域时,使者往来都经过楼兰。楼兰屡次替匈奴当耳目,并攻劫西汉使者。汉武帝派兵讨伐楼兰,作为降服的证据楼兰王子被送至汉王朝作人质。楼兰同时也向匈奴送去一个王子,表示在匈奴、汉之间严守中立。”生于帝王家的悲哀,便在于此了,一如朝代更迭之时的拨云诡谲,曾经的锦衣玉食不再,“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临春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倏忽间,便成为了“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无论亲情爱情,都已随风而逝,“执手相看泪眼”竟也成为了梦里无法实现的奢望,于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倚栏远眺,一片伤心画不成,“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他用自身的遭遇,以他天生的惊世才情,将亡国恨淋漓尽致的展现,写尽了帝王短暂一生的悲苦情怀,大幕随着江南国主的陨落,“千古词帝”便是后人给他的至高荣耀。

    越久远越古老的过去,总是在各种文献中探索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往往是不完整的,没有时空的延续性,这本小书便是一篇对于碎片的整合,“将不同时期不同文化里史料糅合到一处,做到完美衔接”,将粟特人这个特殊的民族顺着时间线刻画描摹,这个与古丝绸之路,与华夏古国文明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古老民族。

   粟特位于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河中地区,以撒马尔罕为中心。有关粟特的记载首次出现在公元前6世纪阿黑门尼德王朝统治者的铭文中,10世纪后渐消失于史册之中。从亚历山大东征到萨珊波斯帝国灭亡时期的近千年间,希腊化文化与粟特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尽管联系的程度和方式会因时因地有所不同。古典文献记载、希腊式钱币、城市和壁画等考古发现都证实了希腊化文化影响在粟特确实存在。然而,因了粟特特殊的地理位置与风土风情,它“位于丝绸之路中段的核心,既是东西方交通要道所在地,也是希腊化世界与中国文明接触的前沿地区。”因此,在漫长的历史年轮下,粟特人以其卓越的经商能力,活跃在古丝绸之路上,成为华夏与西方沟通的媒介,而他们也在这些商业活动中,逐渐被汉化或者希腊化,他们适应并且融入异域的能力可见一斑,生存法则逼迫他们一代代横跨中西方领域,“希腊化文化信息随着粟特人的经商活动传入中国,这是古代中亚与古代中国和平交流与互动的结果之一。在其与希腊本地以及希腊化文化主要中心的联系被隔断之后,这里仍是希腊化文化影响传播的地区之一。”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亦是逐渐汉化,引发了“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史思明便是粟特族人的后裔,昭武九姓九姓胡的后代,即粟特族内部最主要的九个姓氏:曹、安、史、康、石、罗、白、米、何。最终,这些“丝绸之路上最活跃、最成功、最绵延的商人族群:粟特人”,逐渐试图抹去自己粟特人的身份,隐入万千唐人之中。“生活在中原的粟特人需要按照唐王朝的习俗来进行改变,因此汉化就是必然的结果,还有一部分粟特人是生活在西域各国以及河西走廊、新疆地区的,他们为了生存繁衍,自然不可避免的接触了伊斯兰文化。”还有少部分粟特人开始“回鹘化”,到了“唐文宗时期,回鹘内部出现动荡,加上天灾不断,直接导致回鹘政权的消亡”,“大量的粟特人就来到了大唐国土,在汉文化的不断熏陶下,快速进行了新一轮的汉化”,兜兜转转最终还是离不开“汉化之路”,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碾压掉了他们原本的民族特质,充分融入到当地民族之中。而另一方面,随着“亚历山大对马拉坎达的控制,也是采用的拉拢分化本地贵族,迁徙希腊人与之混居,推行希腊文化,同化本土文化等,这一系列举措让马拉坎达的希腊化与其他地区比起来最为明显和彻底。”于是,粟特人在千年文明中逐渐湮没在四季轮回、风烟漫漫之中,丝绸之路上的足印随着漠漠黄沙、滚滚红尘消散殆尽,留下后人的疑惑与不解,唏嘘与喟叹,于是,有了诸多前赴后继,试图从诸多纷乱的文献资料、出土文物之中寻找点滴过往,以慰这个族群的在天之灵,亦是对于古老丝绸之路的一种缅怀,“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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