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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年间，河东解州城外有一个村子叫冯家洼，冯家洼有一个光棍叫冯程程，冯程程今年三十岁，父亲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他和母亲两个人。 冯程程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只有一个破窑洞，养了一头老牛，长年靠租种地主的几亩地过日子。风调雨顺，年景好了，除去交租子还能剩下多半年的口粮，母子俩勉强过日子；若年景不好，除去交租子，所剩无几，只够吃半年，剩下半年要靠外出讨饭才能活着。由于家徒四壁，所以，冯程程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这一天，冯程程又牵着老牛来到地里犁地，犁到地中间，遇到一块大石头挡住犁头，他用锄头挖石头，挖了半天才把大石头挖出来。  然而，当他把大石头移开，发现石头下有一个小罐子，拿出来看看，也没什么用，但扔掉吧，又有点可惜，程程便带回家，把家里的一点芝麻种子放入罐子里。他每年都要种二分地芝麻榨油，过几天就该种芝麻了。 说话就到了种芝麻时间了，他拿出小罐子，把芝麻倒出来。结果，奇怪的事发生了，小罐子里的芝麻越倒越多，已经倒了几麻袋了，还是倒不完，而且原来土里吧唧的破罐子突然变成小金罐的了，真是神了。 程程看着几麻袋芝麻，简直惊呆了，这几麻袋芝麻榨油，够他母子俩吃许多年了。程程又看着这个小金罐想，难道这是个神罐，装什么长什么？ 试试看。冯程程拿出一点麦子放入小金罐里，然后往外倒，结果，和芝麻一样，麦子越倒越多，窑洞后边的几个大囤子都装满了，除去交租子，他母子俩五年都吃不完。 看来这个小金罐是个神罐子，装啥生啥，装啥有啥，装啥长啥，这下不用发愁洪涝旱灾了，也不用租种财主家的地了，如果这个小金罐也能生出银子就更好了，那我这个穷光棍就发大财了。 于是，程程想试试小金罐到底能不能生银子。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几文钱放入小金罐。 天哪，居然真的能生钱，他刚把几文铜板放入小金罐，小金罐里的铜板就满了。他便赶紧往外拿，刚拿完就又生满了，整整一个晚上，小金罐为他生出了几麻袋铜板。 光棍程程突然就发大财了，他也不用小金罐装粮食了生粮食了，只用小金罐装铜板，把铜板换成银子，又直接用小金罐装银子。他知道，有了银子，什么都能买来。 因为不需要种地了，程程首先把租种财主的几亩地退了回去，又用小金罐生出来的银子买了一座大宅院，给母亲雇了两个丫鬟，因为家里银子太多，又雇了两个保镖。 冯程程担心小金罐的事让别人知道了，于是，他只是隔些时日才拿出小金罐生些银子，生完银子，又把小金罐藏了起来。  光棍冯程程突然发家致富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由于他原来只是一个租种财主地的穷佃户，现在一下子成为家财万贯的财主，一夜暴富，所以，引起很多人的怀疑。 有人怀疑冯程程一定是和哪个强盗合伙抢了别人的钱庄，也有人怀疑冯程程是不是从哪个神偷那里学到了偷盗本领，偷了很多富家的银子，还有人怀疑冯程程是不是发现了哪个皇亲国戚的陵墓，盗走了里面的金银财宝，但就是没有人想到他在地里挖了个能生粮食和金银财宝的小金罐。 于是，就有人想知道光棍冯程程究竟是如何一夜之间发家致富的。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他家周围总是有人转来转去，但始终没有发现冯程程有什么异常行为。 而冯程程发家以后，不用起早贪黑、顶风冒雨去种地了，而且什么也不用做了，唯一要做的就是银子花完了，就把小金罐拿出来生银子。 还有一个最大的变化是，虽然冯程程三十岁了，但自从有了小金罐，一夜暴富，上门提亲的络绎不绝，来提亲的不是财主就是豪门大家，而且都是十六七岁、十七八岁的千金小姐，这就让冯程程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同意谁。 生活富裕了，冯程程却觉得没意思了，每天不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就是躺在床上睡觉，甚至连洗脚都有丫鬟伺候着。他感觉无聊极了。 冯程程有钱了，而且钱多得花不完，于是就有人来借钱，借粮，特别是一些和他过去一样靠租种财主地过日子佃户上门借粮借银子，他都是有求必应，因为他曾经也是佃户，也是穷人，他知道佃户的无奈，也亲身感受过贫穷的滋味。 有一次，一个和冯程程关系很好的佃户来冯程程家借粮食，说，今年天大旱，三个月没下雨，几乎颗粒无收，财主却依然要他们按时按量交租，但他们家连吃的都没有，拿什么交租？于是欠下了财主的债，想让冯程程借他一些粮食度过灾荒。冯程程二话不说，不仅借了粮食，还给了很多银子，这个佃户千恩万谢走了。  话说这些日子，冯程程最多的工作就是和提亲的财主以及豪门家的小姐见面相亲。如果是过去，只要是年龄差不多的，冯程程都会愿意，但如今冯程程家财万贯，而且比一般财主豪门还要富裕，不用操一点心费一点力气就能生出用不完的银子来，所以，一般女子也看不上了。 这天，他家又来了一个媒婆，领着一个千金小姐来了。让冯程程大吃一惊的是，这位千金小姐正是他过去租地的东家，姓张名茹雅，二十岁出头，举止文雅，貌若天仙。 媒婆说：“程程啊，茹雅可是方园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小姐，不仅貌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她家也是远近最大的财主，多少财主家的儿子都想娶她，甚至县衙里大官的儿子也看上了她，但茹雅一个都没看上，只愿意嫁给你。这样吧茹雅，我先去外面看看他们家的宅院，你和程程谈谈”。媒婆说完就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光棍程程和小姐茹雅。程程问茹雅：“我刚刚退回你家的租地，东家老爷不仅不生气，还愿意把你嫁给我，这是为什么呢？” “你不租种我家的地，是因为你有钱了，有钱了不租地种很正常啊，这和提亲没有关系的。”茹雅说。 冯程程想想也有道理，就又问茹雅：“我已经三十岁了，而小姐才二十岁，小姐看上我什么了呢？” 茹雅说：“年龄不是问题，财富多少也不是问题，我不是看上你家的财富，而是了解到你老实厚道，心地善良，可以相托终生--- ---” 冯程程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小姐对自己这样评价，可以说，之前那些来提亲的，虽然也都是家财万贯，但大都是奔着他的银子来的，所以，没有一个让冯程程动心，而这个茹雅小姐，无论是相貌还是对自己的看法，都让冯程程比较满意。所以，他说：“我对小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茹雅接着说：“我有一个好奇心，你家原来是佃户，上无片瓦，下无分地，靠什么突然发了呢？很多人很好奇，我也很好奇，你能解开我的好奇心么？” 冯程程说：“其它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但这个问题恕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冯程程说。 “那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发家的，怎么敢嫁给你呢？如果你家的钱并不是靠自己的勤劳得来的呢？”茹雅说。  “我家钱的来路我敢向你保障，绝不是偷来的，更不是抢来的，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冯程程说。 “你不说也罢，但我肯定相信你，也愿意嫁给你！”茹雅说。“好，我也愿意娶你。”冯程程说。 于是，没过多少天，冯程程家举行盛大成亲仪式，茹雅嫁给了冯程程，三拜过后，洞房花烛。 新婚之夜，云雨之后，茹雅对程程说：“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也不该对对方藏着秘密了，对吧？” “是的，娘子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冯程程说。 “我想知道咱家的银子都是怎么来的？也没见你种地，也没见你做生意啊--- ---”茹雅直接问道。 “茹雅，这的确是个秘密，但真的不能告诉你，不告诉你是对你好，你要相信我。”冯程程说。 “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只是担心这些银子不是正路来的，我既然嫁给你，就要和你过一辈子，我不能让你半路丢下我--- ---”茹雅说。 “放心吧，我们家的银子绝不是偷来的，更不是抢来的，不会出事的，但如果这个秘密被人知道了，恐怕会出人命，所以，我不会告诉你，请你原谅--- ---”冯程程说。 “那好吧，我再也不问了。”茹雅说完，又和程程qr了一会，就睡了。 新婚之后，一切照常。 日子就到了春三月。春三月，青黄不接，很多家就揭不开锅了，一些佃户又到冯程程家借粮借钱，冯程程依然毫不吝啬，有求必应。 此时，从山东、安徽过来很多逃难的灾民，冯程程和茹雅一起为灾民搭建了临时茅屋，还在茅屋旁边开设舍饭，灾民们都把冯程程和茹雅视为救星。  这天晚上，茹雅半夜醒来，却发现丈夫程程不在床上。深更半夜，他去哪里了呢？茹雅便起来寻找，等她走出他的房间，来到院子里，突然发现有一个屋子里有灯亮着。 茹雅知道，这是一间仓库，房门一直锁着，平日里很少打开过。这半夜里，谁在里面干嘛呢？该不会是盗贼吧？于是，茹雅走了过去，趴在窗户上，用手指涂上唾沫在窗户纸上轻轻地戳开一个小洞往里看，却发现丈夫冯程程在里面。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小金罐，他正不停地从小金罐里往外拿银子。奇怪的是这小金罐里的银子似乎怎么也拿不完。 茹雅突然明白了，原来秘密就是这个会生银子的小神罐啊，这个小神罐应该就是他们家银子的来源--- ---茹雅终于明白冯程程家的银子是怎么来的了。 第二天，茹雅对冯程程说：“成亲好些日子了，我想回家看看父母。” 冯程程说：“好啊，的确应该会去看看父母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很忙，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是了。”茹雅说。 “那好吧，再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回你家看看父母。”冯程程说。  于是，茹雅一个人坐轿回娘家，冯程程派了一个丫鬟跟着。 茹雅回到娘家住了三天就回来了。回来后，继续和丈夫冯程程为难民做舍饭。期间，也有一些当地的佃户来冯家借粮借钱，冯程程和茹雅依然有求必应。 等这些借粮借钱的佃户走后，冯程程突然就想，小金罐既然能生银子，而且要多少生多少，何不多生些银子来分给这些佃户呢？他们租种财主家的地，年景好了要交租子，交完租子勉强还能生活，如果遭遇灾害还要按时按量交租，自己都没吃的，拿什么交租啊？我用小金罐多生些银子分给这些穷人，让他们不用去租种财主家的地也能过上好日子。 这真是个好办法。于是，他对茹雅说：“茹雅，我想多弄些银子分给这些佃户，让他们和我们一样不用租地也能过上好日子--- ---” “那就太好了，我支持你！需要我帮忙吗？”茹雅说。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你只要负责给他们发放银子就好。”冯程程说。 于是，冯程程开始用小金罐生银子的工作。为了不让人发现，每天夜里从子时开始，到第二日凌晨。白天，冯程程休息一会，妻子茹雅把这些银子分给那些靠租地为生的家庭。佃户们有了钱，就都不去租种财主家的地了。他们带着鸡、鸭、羊来冯程程家道谢。 然而，财主们发怒了。佃户们都不来租地，我们的地谁来种呢？而且，都有了银子，连长工、短工也雇不到了，难不成让我们财主自己种地？  于是，财主们联合起来把冯程程告到官府衙门，要求冯程程家停止给穷人发银子，原来的佃户继续租种财主们的地。 然而，哪一条法律也没有说不让有钱人帮助没钱人，哪一条法律也没有规定，穷人必须租种财主家的地。官府衙门也没办法。 然而，让冯程程没有想到的是，他原来租地的东家，茹雅的父亲也把他告到官府，说冯程程家突然发家，是因为在地里挖了一个小金罐，而挖出小金罐的地正是他家的地。 官府衙门吃惊了，而消息很快传遍了河东，河东所有人都吃惊了，都想看看这个能生无数银子的小金罐长什么样，又是如何生银子的。 于是，官府派人将冯程程抓进衙门，要冯程程交出小金罐。 冯程程把小金罐交给县官，县官当堂拿一些银子放进小金罐，然后往外拿银子，一下子拿了很多银子还是拿不完，县官高兴得嘴都笑歪了。于是，惊堂木一拍，下了判决：“贱民冯程程在东家地里挖出小金罐，据为己有，应该物归原主--- ---” 县官话没说完，茹雅的父亲在下面欢呼起来：“县官老爷为民做主，公平公正，万岁万岁万万岁--- ---” “肃静，肃静，我的判词还没讲完”，接着又开始宣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下财宝乃朝廷所有，小金罐收归县衙，张财主私藏小金罐押入大牢，听候发落。退堂！” 茹雅听到判词，吓晕了过去，冯程程将她抱进马车，拉回家中。醒来后，冯程程问她：“是不是你把小金罐的事对你父亲说了？” 茹雅十分悔恨，对冯程程说：“其实，我是父亲派到你家里做卧底的，父亲看到你突然发财了，也愿意让我嫁给你，而且猜想你一定是得到什么发财的秘密，想知道你发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所以让我嫁给你就是想找到你发财的秘密。那天半夜，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床上，便到院子里找，发现仓库里亮着灯，才发现你赚钱的秘密小金罐，然后，回家就对父亲说了，程程，我对不起你，也害了父亲--- ---”茹雅说着流下眼泪。 “没事茹雅，我会想办法救你爹的。”冯程程说。  “你真好--- ---”茹雅悔恨无比。 却说县官得到小金罐，兴奋得睡不着觉，将小金罐藏在自家地下室开始生银子，银子越生越多，几乎堆满了地下室，望着满屋子白花花的银子，县官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然而，他想，如果这个小金罐能生出貌美如花的小姐来就更好了，就不用每天面对屋里那个黄脸婆了。谁知当他自言自语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小金罐里跳出一个年方二八的漂亮小姐来，对着县官飞了一个媚眼。县官老爷的心都被飞碎了，立即抱着小姐来到他的卧室--- --- 就这样，县官从此也不上堂了，每日除了用小金罐生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就是用小金罐生一个漂亮小姐。 而县官的老婆发现好多天不见丈夫的面，不知道老爷跑哪去了，问衙门里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下可慌了，便让师爷写了寻人告示贴满大街小巷。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县老爷失踪了。 却说，县官老爷有了这个小金罐，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要银子，有银子，要美女，有美女，几乎住在地下室不出来，与人间隔绝了。 然而，天天这样的日子，没多久也腻了，而且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有一天，他突然想，能不能让小金罐再生一个自己出来？然而，当他刚说完这句话，就从小金罐里跳出一个人来，和自己一模一样。县官又让小金罐生出几个美女来，供两个自己享受。 这天，知府大人来县衙视察，却不见了县官，大怒，让人在县衙内四处寻找，当有人打开县官老爷的地下室，却发现地下室里堆满了许多石块，还有几只到处乱爬的大蜘蛛，奇怪的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县官躺在地上，骨瘦如柴，当然还有一个小金罐。 知府大人将两个县官押进大堂，询问怎么回事。两个县官都说对方是假的，是从小金罐里变出来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县官。知府大人也难分清哪个是真正的县官，认为太荒唐了，于是将两个县官一同关进牢房，听候发落。  知府大人也听说过小金罐的事，看着眼前的小金罐，差人将冯程程找来，冯程程是第一个得到小金罐的人，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冯程程对知府大人说：“小金罐的确是他从张财主家地里挖出来的，而且的确往里面装什么就生什么，他发现这个秘密后，就用小金罐生出很多银子，并把银子分给穷人和救济灾民”。很多接受过冯程程银子和救济的佃户和灾民纷纷出来作证。 于是，知府大人对冯程程说：“你做得好，替官府衙门出了力，为百姓做了好事，只有你才配得上做小金罐的主人，现将小金罐还给你，希望你用它继续为朝廷和官府出力，为更多百姓做事。张财主在这件事上有错，但罪不该坐牢，当堂释放，回家反省。退堂！ 于是，冯程程带着小金罐，与妻子茹雅还有岳父张财主一同回到家乡。 茹雅对丈夫冯程程恩爱有加，张财主对女婿十分满意。 不过，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冯程程并没有用小金罐继续生银子，而是将小金罐重新埋入地下，带着妻子张茹雅去了一个偏僻的山上，盖了几间茅屋，开了几块荒地，养了一只狗和一些鸡鸭，过上了世外桃源的日子。 对心地善良，扶贫济世的人来说，钱多是利，对贪得无厌的人来说，钱多是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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